《[HP]烙心》西墙上的少爷

15、争执

　　魔药办公室像是被一场暴风刮过，沙发被打裂了好几道口子，旧棉絮散落一地，办公室四周架子上的玻璃瓶被打烂了一小半，一颗足有拳头那么大的眼珠正咕噜噜地滚到哈利脚下，羊皮纸飞得到处都是。
　　斯内普和哈利就在这一片狼藉中，大眼瞪小眼至少有一分钟，直到斯内普召唤来魔杖，给整个魔药办公室用了几个恢复一新和旋风扫除，对站在一旁的哈利说了一句“坐”后，哈利才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要瘫软了。
　　他把自己扔进已经恢复原样的沙发里，突然发现手边的白瓷杯子里盛满了热腾腾的牛奶，他清了清嗓子，抬眼问道，“给我的？”
　　斯内普面无表情，显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哈利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开始小口抿着牛奶。温度略高，又不烫，这是哈利最喜欢的热水温度，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后灌上这么一杯牛奶简直让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哈利眯起眼睛，全身像化成一滩水那样陷在沙发里，现在就算是有十个斯内普拿着魔杖冲他放恶咒也不能阻止他享受这一会儿的舒服。
　　突然，哈利觉得自己的左胳膊被触碰了，他猛地睁开眼睛，把胳膊收回胸前，这一串动作让他疼的呲牙咧嘴，却还是不甘示弱地瞪着斯内普，“干什么！”
　　斯内普直起身说道，“生骨魔药里添加了肌肉松弛剂用于消除肌肉对于骨头生长的阻碍——但很明显，他被浪费了。”
　　这确实不是斯内普在骗他，哈利早已发现自己刚刚长好的胳膊再次断了，整个手肘肿的和没切片的面包一样。
　　“这都要怪谁！”哈利气哼哼地说。
　　如果不是斯内普非不带着他，他也不会自己弄断胳膊就为了旷掉魔药课去拿在斯内普办公室的活点地图，如果不是这老混蛋突然和他开战，自己的胳膊也不会又一次断掉！
　　“哼！”想到此，哈利简直不想再和面前的人说哪怕一句话。
　　斯内普有点想笑，这小鬼对他生气的神态永远像撒娇，就像当初自己在晚餐时故意吃掉了哈利留在最好才打算吃的布丁芝士蛋糕一样。
　　然后他就真的笑了一下，可哈利正气鼓鼓地把脑袋扭到一边没有看他，否则大概又会大吵大闹地说斯内普嘲笑他。
　　哈利感觉今天的斯内普有些不一样了，比前几天轻松许多，似乎决定了什么，又似乎把什么东西放下了

　　过了一会儿，就当哈利觉得两人今晚就要不了了之的时候，斯内普突然说道，“把手给我。”然后，也并不等哈利有什么反应，直接把圆鼓鼓的胳膊拿在了手心，一脸惊心动魄的小崽子连挣扎都没有。只见斯内普杖尖在红肿的地方点过，嘴里念念有词，而那快要变成紫红色，狰狞可怖的臃肿就以肉眼可见速度慢慢消肿，一片一片的清凉代替滚烫，从斯内普的杖尖传到他的胳膊上。
　　最后，随着“咔，啪！”两声，微微扭曲的胳膊恢复了原样，哈利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可还没等他叫出声，斯内普就把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
　　一股清新的草莓味在口腔里散开。——水，水果糖？！
　　哈利简直要把自己的眼睛瞪出来了，刚要张嘴，斯内普却比他更快地开口，“闭嘴，我对于听你的嚎叫声没什么兴趣。”
　　“你才嚎叫！”哈利跳起来，又被斯内普按着肩膀坐了回去，戏谑的眼神明明就是在说“看吧，我就说。”
　　哈利撇过头不去看他，斯内普则转身去抽屉里拿养骨的魔药。
　　这时候才有点小时候的可爱了。斯内普这么想着。不知道他在品尝了蜂蜜公爵里五花八门的糖果后是否还对麻瓜的廉价糖感兴趣，也不知道他在见识了魔法界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水果后，是否还像从前那样钟爱草莓。
　　可是斯内普知道，小孩子的心性都是难以捉摸且善变的，当哈利身边围了那么多朋友后，还是会把只在他童年中陪伴过数百天的自己忘掉吧。
　　“喝掉。”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玻璃瓶子递给哈利。后者嫌恶地看了魔药瓶一眼，伸手接过，问了句，“这是什么啊……”然后仰头一口喝掉了，顺便补上了后半句，“真难喝。”
　　斯内普挑了挑眉，没说话。
　　沙发上的小崽子还鼓着脸看着他，右手下意识揉捏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一脸“我很不满”的表情，当初哈利还是个只到他腰际的小矮子时总是喜欢做这个表情来冲斯内普撒娇，期年，已经形同陌路后，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斯内普还是喜欢顺手欺负他一下，可那时候哈利的暴跳如雷，却再也不是假装的了。
　　当哈利脸上的表情从“憋屈”渐渐转移到“疑惑”的时候，斯内普才发现自己走神走得时间有些长了。
　　“你叫我来干什么？”哈利皱着眉开口问他。
　　不知感恩的小子，斯内普在心中骂了一句。“注意你的态度，波特，我是你的教授。”
　　“那好吧。”哈利无所谓的说，“请问斯内普教授，您今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斯内普睥睨着他，“打消你心中不切实际的念头，波特，外面巫师界的凶险不是报出‘霍格沃茨黄金狮子’的名号就可以摆平的。”
　　“你连鲜血都没有见过，食死徒对付你就像猫玩/弄一只老鼠那么简单。”
　　哈利的脸憋得通红，他想举些例子来反驳，却发现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婴儿时候中了索命咒却没有死还杀死了伏地魔？别开玩笑了，就凭已经复活的魔王，这一条就没有什么说服性。
　　或者，一年级打到了奇洛脑袋后面的一坨肉？开玩笑，那不过是自己母亲的功劳罢了。
　　虽然这几年再霍格沃茨的经历简直坎坷不断，但哈利的周围总是有朋友，长辈的帮助，离开了他们，比如说火焰杯时最后和伏地魔的单打独斗，他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顺利的被他的爪牙们打垮了吗？
　　“无话可说了吗波特，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斯内普抱着手臂看着他。
　　“我……”
　　“那就收好你不切实际的幻想，滚回你的狮子窝去！”
　　哈利猛地站起来，“我才没有！……”
　　“没有什么？”斯内普眯着眼睛打断他的话，“其实你只是为了证明救世主这个名号有多么响亮，你与他们有多么不同，圣人波特有多么能干吗？”
　　“斯内普！”哈利叫了一声又戛然而止，他像是被突然捏住脖子的鹅一样，脸涨的通红，却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
　　他突然面色微颓地坐回旧沙发上，有些懊恼地揉了揉脸，语气说不出的疲惫，“能别这样对我说话吗？你明知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斯内普目光闪烁，却没有接话。
　　“我只是想帮你，教授，自从我看了那段记忆之后，我只是想帮帮你……如果我无法做到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让你交付后背，至少能在平时可以有点用……”哈利抬起头，表情看起来难过极了。“你该活着的，梅林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可是我必须死。”
　　哈利发现斯内普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凶狠起来，眉间皱起一道深深地皱纹，一股庞大的魔力瞬间爆发，简直要掀飞了他，可斯内普却一把拧住他的衣领，四周的玻璃瓶子噼里啪啦地摇晃着，一部分“啪”地从架子上掉下来，摔得粉碎，千百个玻璃瓶发出震耳欲聋，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声音。办公室里一切轻巧地东西都飞离了原来的位置，几百份羊皮纸在空中相撞撕碎，头顶的吊灯忽明忽暗。
　　哈利感到恐惧，一种来自于灵魂的战栗延伸到他的全身，他觉得下一秒斯内普就要杀了他，撕碎他，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他。
　　就在这深深额恐惧和噩梦一般的场景里，哈利清晰地听见斯内普在他耳边轻声却又肯定地说“再说一次，波特，我，绝，对，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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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为什么会重生？斯内普再一次迷茫了。
　　当哈利再一次说出“他一定会死”的时候，斯内普感到无与伦比的愤怒，甚至比当初邓布利多告诉他哈利是最后一个魂器的时候更甚。
　　斯内普感到无助，他甚至想把什么都抛到一边，什么魔法界，麻瓜界，道德，义务，责任生灵涂炭还是鲜血白骨，和自己都没什么关系了。他可以带着哈利离开魔法界，离开伦敦，到芝加哥，巴西，或者随便什么地方，海边，森林，高山，哈利想去什么地方自己就带他去，想走就走，想停下就停下。
　　可是就算这样又会怎样呢？把魔力球里的记忆换给哈利？那又能怎样？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年轻，心中没有包袱的新任教授，而哈利也不是当初那个因为一个守护神咒就开心得蹦蹦跳跳地小崽子了。
　　错过了，就是过了。
　　（作者：唔呀好想写教授把小哈关在小黑屋里捆绑play【哔——】到下不了床呢呢！黑化教授什么的，可是作为一篇暖心文窝肿么能这么写呢！【正经脸）

　　其实某些事哈利不知道，斯内普却了解，当年在对角巷的小暗道里，刚到他腰的小鬼只穿着单薄毛衣站在他面前企图保护他的哈利，已经把自己的瘦小的背影深深烙进斯内普的心里。
　　哈利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是斯内普可以交付后背的人了，他也不知道，就算他什么都不干，在格兰芬多塔好好地活着，就已经是对斯内普最大的鼓励了。

　　刚过十点，寝室里人还没齐，哈利躺在四脚床上看着金红的帷幔顶，身上的冷汗还没有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寝室的，他的手脚甚至现在还在发抖，这样的斯内普让他觉得无比的恐惧，却又让他有一点开心。
　　斯内普在保护他，这让他莫名安心。
　　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哈利当然不会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而收手，可能要用到的魔药已经被施了缩小咒和他的隐身衣装在一起，一些常用的魔咒也已经练了无数遍，一些适合长期存放的简单食物也拿够了一周的量，赫敏给的金加隆就在枕头底下放着。
　　他甚至还拿到了邓布利多给的假条。
　　哈利要让斯内普看看自己并不只会躲在他和邓布利多的羽翼下。

　　时间轰隆隆地压过，转眼间这个星期就过完了。周日的早晨，哈利紧紧盯着活点地图上斯内普的脚印，这件事情他已经干了两天了。突然，他看到斯内普离开地窖，走向了大门。
　　他终于要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