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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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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许禾是去域科辞职。程青柏很惊讶,不知道她是对工作不满还是女人在耍脾气、和安喻较劲,更不知道是否该挽留。他只能提醒:“中途解约,要付违约金的。”
许禾认罚:“我知道,我交。”
违约金对于个人来说不是一笔小钱,她这是要坚决离开。
程青柏问:“你知道域科为什么会去赞助一个小小的舞蹈选拔赛么?”
“原来是有点疑惑的,你这么一问,我就明白了。”许禾笑笑:“谢谢你,能支持毫无兴趣的舞蹈选拔赛,又为这件事雇佣一个完全不需要的人。”
“不能这么说。公司每年有大笔的公关预算用要花出去,支持这种项目总比投在广告上要好些。不能因为你和安总的关系,就完全否定它的意义。”
“你和他一样,都是在商言商的口气,好像谁也没呈谁的情。”
“本来就是这样。”程青柏说,“如果有兴趣,欢迎你回来,你是内行,我们也需要你。我很头疼同主办方那些人打交道,他们的眼睛盯着你的钱包、眼神却在说你不懂艺术、少管事,又清高又俗气的样儿。”
许禾发现程青柏这人深藏不露,其实也挺有趣的,何况他还肯定了她存在的意义。许禾感激他,说:“谢谢你,程总。”
程青柏不在意:“去谢安总吧。”
去谢安总?许禾却是要和他断绝来往的,但安喻约她的时候,许禾赴约了。在安氏的匆匆一见不应该是最后一面,有始有终才是她的作风。
安喻在幽暗的灯光下等她,等待的侧影是很无聊的,但许禾看着就觉得踏实。她愈发的难过,当发现她与眼前人共用了一个人的两条DNA链子后,许禾却更想亲近他、也更喜欢他了。
许禾过去坐在他对面,语气讥诮:“安公子,安大少爷。”
安喻被她叫的头皮发紧,去攥了她的手,说:“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把这两个称呼叫得最俗气差劲的。那天怎么就跑了,也不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生谁的气了?”
许禾的手被握得发烫,她对自己说:这很正常,许多成年兄妹都会手拉手的。但她也清楚的感知到,此时两人间的磁场是恋人属性,她完全无法进入到“兄妹”的角色中去。
许禾开门见山:“我生气,是因为你隐瞒我。你骗我时安的什么心?是有钱人考验穷丫头贪不贪财的傲慢优越感,还是在恶作剧拿我开心啊?”
安喻好笑:“嚯,今天是要算账的架势啊,这就给我上纲上线了。你没这么小气吧?你不是很爱钱么,这样不是更好?”
“那不是你的钱、是你爹妈的钱,这更让人觉得没劲。”
“不错,全世界都是这样看我的。不说这些了,你为什么从域科辞职?”
许禾懒散的偎在座椅里,有些颓:“就是因为昨天我知道你是谁了,我最恨被人骗,可我去域科又是你背地里安排的,这让我觉得是在被公子哥算计,很不安全、很不被尊重。”
安喻看出来了:今天的许禾延续了那天在安氏时的别扭,他甚至能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这让他更觉得莫名其妙。
许禾还在说,用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你知道我从前是干什么的,就是周旋在有钱人身边、帮着甩女人的。我太清楚有钱人对没了兴趣的女人有多狠,一个个的心黑着呢。所以我有个大忌:不和有钱男人来真的,因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安喻在听,他的目光像锐利的锥子,坚定的从许禾的眼睛往她心里钻。许禾被这对锥子刺得快撑不住了。
审度良久,安喻才说:“认识的第一天,你我谁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再拿来做文章你觉得有说服力?还有,把干干净净的感情说得如此不堪,许禾你真是想得到、说得出口,我只有佩服了。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个随你便,我从不勉强女人,你来去自由。但是我要知道真正的原因,别把‘钱’当说辞,你骗不了我。”
许禾笑笑:“理由太多了,比如说我为了迎合你一直在装正经纯情,现在装累了,觉得没意思了,这个理由怎么样?”
安喻点燃了一支烟,说:“还算说得过去,起码符合你的职业。”
“那我先走了。”许禾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要离开。
安喻猛的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扣得很牢,许禾也不挣脱,两人僵持的互相看着。
“我送送你。”安喻说,把刚燃着的烟用力摁灭,拿了东西起身。
可是许禾不想让他送,在酒店门口的车前两人客套的纠缠着。终于,许禾的冥顽不化把安喻彻底惹火了,他用力的甩上车门上了车,但脚踏定在刹车上就是不松开。安喻从后视镜里狠狠的盯着许禾,能感到自己目光凶恶、一身戾气。
许禾固执的站在车尾处,车不走、她也不走,被呛人的尾气突突的喷着。暮色时分,车子的刹车灯亮的血红,许禾看着看着忽然眼睛酸胀,忙转身走开。
她今天的目标是和安喻绝交,成功了。上帝是个不负责任的疯子,让她得到了一个爱人、又找到了在世界上的另一个血亲,然后在一瞬间全部都失去。猝然结束的故事里,她像个骤停的心脏,茫然无助的面对着一腔热血。
眼泪在掉,她边骂自己没出息边擦,不知该去哪里,最后索性坐在马路牙子上,头埋在膝盖里尽情的哭。
待眼泪流尽、人被风吹冷,她四下看看辨认身在何处,意外的看到了安喻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她费力的攀着身旁的栏杆站了起来。
安喻是在出停车场时下意识的往许禾的方向望了望,恰好看见她抬起手在眼际绕了一下,像是在擦眼泪,这一抬手间扰得安喻心神不宁。他不是纠缠的男人,更不打算为许禾破例,但车上了路、开出去整条街,最终还是调过车头猛追了回来,兜了好几个圈才找到那个哭得旁若无人的女人。安喻憋了一晚上火气竟然就灭了,有失而复得的踏实和安心。
安喻下了车走过去,许禾红肿的眼让他颇为无奈:“你哭是因为伤心?刚才的话都是骗我,对吧?是什么原因让你费尽心思的编理由离开我,嗯?”
许禾哭的大脑缺氧,看着他不敢说话。
安喻捧起她的脸,往她的眼睛里看:“是有人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威胁你、给你钱让你离开我;是有人想要收买利用你对付我,你害怕了;还是有别的我猜不到的原因?”
他在套许禾的话,整个人都很温和,致命的英俊。许禾能看清他的瞳孔和虹膜,丝绸般漂亮。
这不是一个想离开他的女人该有的样子,但她眼里是去意已决的留恋和绝望。安喻猛的吻住了她,他的力量几乎能勒断许禾,但他的唇却是绵密的、温柔的,在安慰她、又在引诱她,罂粟一样诱人、危险。
许禾安静的体会着,之前他都是这样吻她的,现在是最后一次,她要珍惜、要铭记。这种想法像安乐死,明知该甩脱、却享受着其间无比的欣快。她也知道自己在利用安喻的不知情、是在对安喻犯罪,她替安喻憎恶此时的自己。
“你敢说你不爱我?”安喻在她耳边轻声问。
“我不爱你。”许禾说。她推开他,又说一遍:“我不爱安喻。”
“你是谁?你是安家大少爷。我又是谁?我是个连爹都找不着的人。我不爱你,你是我最应该憎恨嫉妒的人。我应该利用你,看看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看看你是怎么挥霍幸福的;知道你也有不顺心、也有无能为力的事我应该幸灾乐祸、应该开怀大笑。现在,游戏结束,再见安喻。离开我你应该高兴,在我们彻底撕破脸之前留个好记忆吧。”
许禾被自己说服了,这一回她离开的稳稳当当。
安喻火大:就冲这些不惜自毁的恶毒言语,她流的就是鳄鱼的眼泪,他整晚都被这个女人编进了一出戏里。
安喻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调公司的记录:许禾那天为什么来安氏、跟谁一起来的、去过哪里、见了谁;他又另外布置人手去查:许禾这些天接触了什么人。
安喻对她非常失望,对自己的运气更是乏力:他会不会遇不到那个人了——和他真心相待、认定彼此的那个女人?
结果很快就报了过来:许禾那天是去广告部见一个新来的平面策划。她从广告部出来以后,径直去了十五层,一直守在那里没离开。安喻能肯定她是去找人的,但找的不是他。
派去盯着许禾的人没返回有价值的信息:许禾手机一直关机、没出过门,只有她的母亲去找过她。安喻对许禾的母亲是有所耳闻的:付卓,本市舞界的不老传奇。安喻曾一度调侃许禾是艺术世家的出身,和他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