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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吐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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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赵子俞隔三差五的上门找我吟诗作画,谈天说地。他说家中长辈派他到这里来买地,他们打算在这附近的山头都种上茶树,发展茶叶生意。我笑他不务正业,把全有的事务都丢给管家去做,他却不以为然。
这段时间,他几乎把家中的好东西尽数搬来与我分享。我原本打算教夏安识字,没想到就此耽误了。可能是出于避嫌,夏安上午在菜园里忙活,下午就不见人影了,我们除了用饭几乎见不到面。
“听说这酒是百年佳酿,你来帮我尝尝?”赵子俞拿着一盏细长的白玉壶。
“大白天就饮酒,这可不好。”我推脱道。
他却自顾自的帮我倒了一杯酒,又为自己满上一杯。“夏凝,我们小时候曾耳鬓厮磨,抵足而眠,现在反倒生分了。”他仰头饮下,
我见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伸手档住他的酒杯:“赵大哥何出此言?”
他反握住我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我的手背:“你可知我从小就对你有意?”
我冷冷抽出手掌:“你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他苦笑道,脸颊被酒水冲出两抹红晕,“我本想借酒壮胆,好对你一诉衷肠。那天我一见到你,便知我们是同一类人,我对你的钦慕是真,绝不是一时兴起。”
“我的确是喜欢男子,”我站了起来,“但我对你仅是朋友之情。”
“我不信。”赵子俞追上前来,扳过我的肩膀,重重吻住了我的双唇。
震惊之余,我出拳叩击他的腹部,他吃痛地倒退了几步。我卷起袖子在嘴上来回擦拭了几下:“出去,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夏凝,对、对不住...是我失了分寸,我...”
他想伸手拉住我,被我旋身躲过:“请回。”
他的嘴张了几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转身走了出去。我的视线随着他的身影来到门口,才发现夏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
赵子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逃似的快步奔出门去。
“咳...”我清了清喉咙,“夏安,你最近都去哪里了?”
“...夏安在镇上闲逛,交了...交了些朋友。”他说得支支吾吾,双手拿着两吊钱,“公子的书画已经卖掉了些,这里是我拿回来的银两。”
“嗯。”
气氛实在太过尴尬,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我也无话可说,不知他听到了多少。他知道我是断袖,会如何看我?他会离我而去么?我觉得,我似乎有些不想他离开了。
之后,赵子俞再来拜访均被我拒之门外。久而久之,他也不再自讨没趣,过了段时间,等这里的事务全部处理完毕后,他便离开了镇子,临走前写了一封信给我,信上满是道歉之意。
日子又恢复平静,我和夏安迎来了冬天,又迎来春天。直到某一天,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下着雨,我房间的屋顶漏雨了。我去厨房找来几个青花瓷的大碗,放在雨滴落之处。屋子里好几处地方都湿了,木头很容易发霉。
夏安依旧和往常一样不见人影,不过我记得他出门时带了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不知他住的那间屋子有没有漏雨。
我走到他的房门前,轻轻一推,门没有上锁。屋子里染上了他的味道,清淡却独特,就如他本人一样。
他的屋子里也有一处漏雨的地方,雨水正好落在一只木箱上,好像是他用来放置衣物的地方。我找来块干抹布,将箱盖上的水渍擦掉,打开箱子看看里面的衣物是否被弄湿了。
然后,我呆住了。
箱子里全是我曾经的字画,一件不少。
不知站了多久,雨水一滴一滴掉落到我的发顶,溅湿了满头乌发。
到了酉时,夏安回来了。
“公子,上次拿出去的字画卖掉了。”他收起纸伞,从怀里摸出一吊钱。
“以后不卖了。”
“咦?怎么了?”
“夏安,你这段时间总是在下午外出,你去哪里了?”我按捺住怒气,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问道。
“夏安和...朋友一起。”他神色闪避,分明是在撒谎。
“是什么朋友?可否也让我认识一下?”
“一些狐朋狗友...”
“啪——”我一掌拍在桌案上:“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那些字画明明就被你藏在屋中,银子你是从何而来的?你当我不爱出门就可以随便糊弄了么?”
“公子...”他脸色惨白。
“为什么要骗我?枉我如此信任你!”
“公子,夏安是不舍得那些字画被陌生人买走...”他低声啜泣着,“夏安不是有意要欺瞒公子的...”
虽然生气,但我也不忍心看他哭泣,抬手轻轻擦掉他的眼泪。我将他拉到怀里,轻抚他的背脊,他的衣服被雨丝沾湿了不少,冰凉刺骨。
“别哭了,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夏安每天下午都在一家客栈打杂,把赚了来的银两当成是公子的字画所得。”他在我怀里轻颤着。
“我知道了,你以后不许再去。”
夏安点点头。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那么,他呢?他留在我身边是为了报恩,或是还有其他隐情?
如果我向他吐露心声,他会不会因为报恩才答应我呢?
这样的结果,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