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国戏》陌苏戏

41、第四十章 苏儿

　　南郡的深夜，风吹不散的雾久久笼罩于上空，月色朦胧。

　　近日，君亦陌下旨为南郡居民家家户户配送灯笼，以免行人相撞抑或动物居民什么的瞎窜。南郡居民本就多于西都北郡仅次于东都，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间又都带着明晃晃的灯，立于高处咋一看与天上星辰银河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也为江南风光又平添了一处独有的美景。

　　这样的风光自然是要好好欣赏的。

　　趁君亦陌批奏折的空当，苏浅沅便爬上屋顶，屈膝而坐。这屋顶位于明纱府上，又在南郡正中央，还是郡里最高的建筑，高到透过雾能见着地面上看不到的星光。苏浅沅一会抬头望星，一会低头赏景，玩得不亦乐乎。

　　“头顶星辰月光，脚下灯火丹青，皇妃好兴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浅沅看向声源，原来是苏流水。只见他也几步上了楼顶，不费吹灰之力的模样。

　　她督了他一眼，将手伸进身边的雾中，轻轻挥动，“你来做什么？”

　　他看她一身绯色衣裳，手在雾里扫着，好似女子坐于河边纤手戏水一般，他笑得如暖色月光，说道：“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会来你身边？”

　　她抬头看他，问道：“难道不是五步找你来的么？”

　　“你也不想想，”他弯下身也坐在房顶，抬头看着月“靠五步能找到我？况且它找到了我就会来么？”

　　苏浅沅恍然大悟，他会来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来找她。

　　看她似乎明白了他的话中话，他依旧笑着，继续道：“苏氏里出事了，时常身着绯色霓裳的女子，她回来了。”

　　浅沅游荡在雾中的手忽的顿住。

　　他口中说的那个她，是苏氏的创建者，早已逝去了五年的女子，苏儿。

　　她一头青丝及地，头只须微微一倾长发便荡起一层波浪，从头到脚。正如苏流水所说，她时常一身绯色衣裳，墨青色长发真红的衣袂任由清风吹起，飘然若仙。

　　在苏浅沅印象中，她是矛盾的代表。她见过她飘飘然立于庭院中的模样，那时的苏儿时常独自一人赏花，细细地看着艳丽的蔷薇，那神情犹如在品尝美味酒酿，有时会她伸手捻花一笑，但每每下一刻便不知如何燃起一丝如她衣着一般绯色的火焰，将方才在她手中被她宠溺万分花，烧成灰烬。

　　苏儿这样的女子，不仅苏氏的人认得她，即便是平民百姓也认得她，她的名字几乎比苏氏在江湖上的名号还令人惧怕——只因她是墨国第一刺客。

　　左手持有意，右手握无情。她杀人或是受人之托，抑或是因闲来无事。

　　苏儿杀人只有两种方式，一是潜伏在你身边伺机而动，她不是依照什么计划行事，而是为了在她要杀的人身上体验快乐，等她吞噬了足够的欢乐后，她会用左手的有意刃，一息间穿透你的心脏，将你一刀毙命；另一种便简单明了了，当你身上没有丝毫值得她品尝的东西，她便嫌弃的、毫无征兆的用无情剑将你瞬息间抹杀，

　　有意取心，无情夺颅。这是民间对她杀人方式的概括。

　　众人皆知她后来将这武器交予落花流水，这也是人们惧怕苏氏的原因之一。

　　然而五年前蔷薇盛开的五月中旬，苏氏中仅有的四人皆目睹了苏儿死去的模样，身着血红霓裳，胸口是一道深入心脏的裂缝，缝隙中溢出的血色与她衣裳渗透相溶，而她的颈上又是一道利剑划过的伤，白暂的颈上无遮无拦，暴露在众人面前的血肉模糊令得苏浅沅至今记忆犹新。

　　两道伤，皆足以一刀毙命。

　　可苏流水现在对浅沅说，她回来了。

　　“苏儿她……莫非是变成冤魂回来了？”苏浅沅说出这话后自己毛骨悚然，苏儿是当着苏氏众人的面被苏流水火化的，怎么会回来？

　　苏流水不再有那温和的笑颜，他怔怔看着夜空，看着星河间唯一的赤红星芒，良久说道：“或许是吧。”

　　他又一本正经的看着苏浅沅，说道：“毕竟你也是苏氏之一，趁现在雾色还浓，即刻启程随我回西都。”

　　她回道：“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