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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六十五章 ...


  •   衔烛听鄸茯这样说,本来是想去找玉歌的,这会儿也不去了,陪着鄸茯一起待在鬼界想办法。
      本以为以魔制魔这回事虽然是伏羲想出来的,但是毕竟是在鬼界忘川做的,所以寻根究其的查起来,也总会查到些什么吧。可是没成想把那些鬼差给抱来的鄸茯走马上任的典籍全部翻了个遍,别说是手札记载了,这事在那时候,根本就是如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一般,是史无前例了。

      衔烛泄气的塌下肩膀,愁眉苦脸。

      “这可怎么办……这上面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抬手抖抖自己手里的那卷手札,是众生包括鬼界在内具有形态以后由鬼界的鬼使亲手撰写,一共七七四十九卷,四十九卷又分为七大卷,每卷再分七小卷,由神、鬼、妖、魔、人、仙、兽组成,其中兽的那卷明显比其他种类要薄。衔烛现在看的正是兽这一类,丢下手里的这本,再继续去拿兽这一大卷的下一本。
      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完全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大荒不周处,存一神龙,名唤衔烛,口内含烛,盘古开天初始由天地灵气汇聚,为异兽。其麟熬炼可驱恶辟邪,掌管……”

      衔烛呆住!
      这一卷竟然是单独讲他的!

      其麟熬炼……
      用自己的麟熬炼……?

      衔烛撇撇嘴,打了个哆嗦,心想写这本手札的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麟还是有这个功效的啊?!
      也不知道别的人知不知道……

      “怎么了?瞧见什么了?”鄸茯察觉的身边的衔烛一阵抖,扭头看他。
      “没事没事。”衔烛摆摆手,随后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妙,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鄸茯,手指着手札上的那句话,小声道,“恩……你看看这儿,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鄸茯乃是由神农在世之时,尝一种名为菇眠草而入熟睡在梦境之中所梦而幻化出来的神识,后神农去世,她在神农意识之中游荡继而吸取不少天地灵力,幻成人形后被女娲所得,取名鄸茯。
      她对于人间之事了解颇为通透,对于衔烛这样的异兽,了解的还真是不多。

      不过这句话……

      “看字面意思,不就是你的麟可以熬炼出驱恶辟邪的宝物么?”

      可真是看出来不是用你身上的东西了啊,这样的话也可以说的这么无动于衷!
      哼……

      衔烛不满的撇撇嘴,皱眉道,“我也明白啊,可是驱恶辟邪,什么才算是驱恶辟邪呢?还有……我又不记得谁取过我的麟,那么写这个东西的那个家伙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麟是有这个本事的?”

      几句话,把鄸茯也问愣了。
      不过眼下显然还是觉得这和玉歌的事比起来算是小事,于是还是不太在乎的点了点头,随口道,“既然这么写了,就大半是真的。怎么,要不你现在扯下一块麟来我给你炼来试试?”说完,继续去看她自己手里未看完的那本手札。

      衔烛觉得自己被敷衍了,而且多半还是被瞧不起了,鼓着脸呼哧呼哧的不高兴。
      好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喘粗气的声音便顿了顿。

      鄸茯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话,眼睛还是不离手札,问他,“又怎么了?”
      衔烛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大事,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不稳,颤颤的,他问,“……那你说,如果我的麟真的可以驱邪避恶,那么……能不能掩盖住玉歌和那魔童身上的妖气呢?”

      衔烛是这样想的——既然是驱邪避恶,那么是不是就是把一切的坏东西都打散了呢?打散了,使他们聚不了形,那么,对于妖气这种东西管不管用呢?
      鄸茯没想到这个地方,衔烛问完,她也整个人愣住了,好一会才不可思议的看着衔烛,诧道,“……我并不知道……恩,你是怎么想到的?真的能行么?你那本手札上还写了些什么,给我看看。”一把夺过衔烛手里的手卷。

      衔烛吞了吞口水,小声道,“我也是胡乱猜想的,并没有什么依据。只是……眼下又没有别的法子,如果真的能行……”
      鄸茯抬起头,幽蓝暗沉的眸光灼灼,她看着衔烛,听他说——

      “……我的一片麟……也不算什么……”

      龙身上的一片麟,对一条龙来说,怎么可能不算什么呢?
      鄸茯久久不能言语,看着衔烛微垂着的头,似乎才也察觉到,眼前这只说是年岁已近百,可是对一条龙来说,他实在还是个孩子。
      一个小孩子啊……

      总是能凭着一时冲动,说出让人震惊的话来。

      鄸茯拍了拍衔烛微微发抖的肩膀,低声柔和道,“我们再看看别的手札,也许还有法子。
      衔烛其实说完那句话也怕得很,都要哭出来了。这会听见鄸茯这样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希望继续寄托在眼前的这些未看完的手札上了,其实趁着自己现在有一股狠劲在,要说硬生生的扯下自己的一块麟来,自己……应该……也办得到。

      衔烛点点头,红着眼睛继续看下去。

      还未看完两行,远处又传来嘈嘈杂杂的声音,听上去似是有人想闯进来找鄸茯,却被鬼差们给拦住了。
      衔烛一边低着头看手卷,一边才想起来似得问,“对了,你到鬼界来是要做什么官么?那会我听见那几个鬼差说要你镇守着忘川河?”
      鄸茯漫不经心道,“做个屁的官,不过是鬼界与伏羲串好了气,在这给我安个闲职,天上不让去,人间也待不了。”
      衔烛皱眉不解道,“这是做什么?把你圈在鬼界干嘛?”
      “还能干嘛,若是不把我圈在鬼界,难保我不是下一个玉……”

      最后的一个字没说出来,鄸茯紧抿双唇咬着牙把手里的那本翻看完的手卷丢回地上,不再言语。
      衔烛不用多想,也明白了这里面的意思。

      正神色黯然郁愤的都没说话,这时,门外的嘈杂声更大了,鄸茯本来就上来火气了,这会儿见这样一时半会的也没个安生,不由得火气更大,腾地站起来就去开门,边推门边厉声道,“又作的什么死?一时半刻的也让人没个消停,非逼着我把你们其中的谁拍死一个么!”
      说完话,视线被旁侧的一袭雨过天青阮烟罗吸了过去,定睛细看,不由得愣了。随即,竟然弯弯嘴角,满含惊喜的笑了起来。

      “玉瑶!你醒了?!”跑过去,将来人宝贝似得抱在怀里。
      “鄸茯!真的是你!最开始轩辕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没想到……”

      衔烛本来对来人是谁没多大好奇,这会听见鄸茯喊玉瑶,也跟着站了起来。
      玉瑶,是玉歌的姐姐。

      衔烛站在门边,看着鄸茯和玉瑶抱在一起,他自己扒着门框往外看。

      “你怎么到这来了?最近还好么?为什么会待在这?”玉瑶看着这周围阴气森森的孟庄,蹙着眉,“那会轩辕与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满他以为他在糊弄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事,倒是你,什么时候醒的?!身子可还好?”
      玉瑶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我好得很,也就是睡了一觉。只是你们,对了……还有玉歌,那日玉歌执斩魂刀同轩辕击退蚩尤之后我便魂力受损受昏过去了,如今醒了,问起玉歌,轩辕却对我说玉歌寻不着了,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寻不着了?”
      鄸茯低头不语。

      玉瑶看着她,许久叹了一声,道,“果真是有事,鄸茯,你别瞒我,你们这样……”
      鄸茯苦笑着摇摇头,低声道,“不想瞒你,只是……实在不知该如何说……”
      玉瑶受不了她这样婆婆妈妈的模样,不由怒道,“你我之间有什么不知该如何说的?事情是怎样的你便怎样说就是,你……”
      鄸茯道,“你一直和轩辕交好,我和玉歌都知道。”
      玉瑶话被截断,却不想鄸茯是说出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不由怔住,道,“是又如何?当初为了战退蚩尤,我和他不是成日的待在一起么?……我与他日久生情,也算不得什么。”
      鄸茯笑起来,摇摇头道,“也就是你,玉瑶,普天下也就是你了,能把男女情爱这样自然的放在嘴边说道,还日久生情,你也不害臊?”
      饶是不害臊的玉瑶,这样被鄸茯调侃,也还是忍不住的脸红了,不由眉头一扯故意凶巴巴的道,“别净说这些没用的,与你说正事呢!”
      鄸茯收起笑脸,却只摇头,不再说话。

      玉瑶终于是觉出不对劲了。
      先前问起轩辕的时候,轩辕的态度也只是让她起疑。

      什么“我不知道,你若是想要弄清楚便去找鄸茯吧”。
      可若是真的不知道,那么他怎么就知道要去鄸茯呢?他怎么就知道鄸茯会知道些什么呢?鄸茯该知道什么?
      她那个时候也只是困惑不解罢了,也隐隐担心是不是爱胡闹的玉歌又闯了什么祸了。

      可是现在,找到鄸茯了,玉瑶才察觉到事情该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鄸茯是什么性子她太清楚了,她什么时候会对一件事情这样难以启齿了?

      若是平时,玉瑶一定不会再问了。多好奇也都不会再问了,她根本就看不得鄸茯这样为难的样子。可是如今,这是关系到玉歌的。
      玉歌,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也是这个世界上,她仅剩的那么一个亲人了。

      “鄸茯……也许真如你所说,这件事情很难开口。你不知道要怎么告诉我,可是……至少让我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让我知道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你什么也不说,你这样……我很难受……玉歌是不是出事了?你好端端的,也断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啊。”

      玉瑶看着鄸茯忽然紧紧咬住了她自己的手背,似是激动的在忍耐着什么,眼眶红道,“是玉歌,是么?……和轩辕有关?”
      鄸茯松开自己被咬的出血的手背,声音喑哑,道,“那日你重伤昏迷,蚩尤退败,后忘川河中妖魔失去控制……”

      鄸茯垂着头站在那,声音很轻,很哑,像是一种强力的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的嘶吼般的哽咽。

      “后来玉歌带着魔童去了他自己在……”
      “不要说!”

      一直扒着门框站在门边听鄸茯和玉瑶说话的衔烛,一个箭步的冲上来,抬手死死的捂住鄸茯的嘴巴。
      他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老大,眼眶也早在听鄸茯说话的时候就变得红通通的了。他此时如临大敌般的捂住鄸茯的嘴巴,谨慎又戒备的回头去打量玉瑶,道,“我知道你是玉歌的姐姐,但是,我们什么也不会告诉你!那个什么轩辕的,他知道的比我们多,你不要来问我们!”

      玉瑶在最开始就瞧见衔烛了,只是没功夫理会他,这会见他这样冲过来,还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脸上带着泪的她愕然一阵后便大怒,抬手指着衔烛,厉声道,“你这小龙崽子,给我一边去,我这会没功夫……”
      “你才给我一边去!你和那个轩辕是一伙的!轩辕他就是故意让你来的,问出玉歌在哪,你们就好去把玉歌捉来了!喂了这个魔童,迟早要喂到玉歌的!亏你还是玉歌的姐姐!”

      鄸茯抬手推开衔烛,一巴掌拍出去打在他脑袋上,皱眉骂道,“衔烛你不要乱说!”
      玉瑶却没有开口,整个人愣在那,像是被九天之上的天雷击中了,一定都不能动,连人带魂都整个的僵在了那。她杏目圆瞪,眼睛都没有眨,眼眶里满蓄的泪就簇簇的流了下来。

      鄸茯走过去抬手给她拭泪,“……别哭,我知你……只是轩辕,也许,他也有他自己的……”
      玉瑶看着鄸茯,满脸是泪,眼睛里都是绝望和无措。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这样……就算玉歌……就算他和我们不一样,但他毕竟助轩辕战退了蚩尤啊,伏羲大神怎会如此对他!”说完又恍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更加灰白一片,惨咽道,“方才你说……若是半年之后玉歌还不能将魔童投入忘川,便要受天雷火焚之刑?”
      鄸茯神色无奈郁愤的点点头,冷笑一声,“这就是在你来之前轩辕亲口告诉我的。”说完,看着玉瑶摇摇欲坠的身体不由一惊,忙握住她冰凉的手,皱眉道,“我就说不该告诉你!”
      玉瑶凄凄的摇摇头,惨笑道,“你今日若是不告诉我,等来日我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必要先杀了你,再自毁了元神,去陪你们……”
      鄸茯皱眉,低叱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玉瑶吼道,“你说是什么话!不然呢?!就连你也以为我会为了什么轩辕而能眼看着你和玉歌受苦甚至死在这鬼界么?!”吼完,玉瑶再也支撑不住了,跌在地上,大哭起来。

      看着玉瑶哭的这样伤心,衔烛现个犯了错的小孩,明白过来自己是误会玉瑶了。想走过去安慰安慰她,又隐隐的害怕自己会被她骂。站在原地想来想去,还是慢腾腾的挪了过去,小声道,“……那……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告诉你玉歌在哪……但是,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玉瑶理都不理他,靠在鄸茯的身上依旧哭的伤心。
      衔烛没办法,只好拿眼睛示意鄸茯,让她劝劝让玉瑶不要再哭了。

      鄸茯陪着玉瑶坐在地上,手轻拍着她的肩膀,“不哭了,我没有不信你,我怎会不信?我告诉你……”将唇凑近玉瑶的耳边,声音极低的说了句什么。
      玉瑶哽咽着,抬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后又去看衔烛,眼底带了丝感激。低着头静了静心情,和鄸茯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缓声道,“那既然如此,我便去寻他,最后要如何做,我依他,我陪他。”

      柔柔弱弱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之吹走,此刻眼睛里灼灼发亮却闪射出一种刚断坚毅的光芒。
      衔烛看着玉瑶,好像体内也忽然被激起了久违的燃燃的斗志,他闭着眼睛,紧咬着牙,幻回了原形。

      鬼界奈何尽头,新建孟庄门外,惊雷阵阵,狂风大作,吹得人脸耳生疼。
      待雷声消失,万千小鬼跪地拜伏,忘川之上,幻回龙形的衔烛稍低低头,鼻子就能碰在玉瑶的身上。

      玉瑶和鄸茯都呆怔的看着他。
      衔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扭头,可是一想自己这个形象本就该是被“凡夫俗子”这样仰望的,又心底偷偷的窃喜了下,随后认真起来,才开口,声音嗡隆嗡隆的,“给——你——我——的——一——片——麟——”话音久久不散,玉瑶和鄸茯离他最近,差点没被震死。

      鄸茯紧闭着双眼,护着玉瑶跌回地上,狼狈大吼道,“你给我变回来再说话!”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痛吼,随后脸上沾了点点灼热,再睁开眼睛,便看见变回了人形的衔烛浑身血淋淋的跌在他的面前,双眼半睁着,满脸是泪,手里面握着一整块的龙鳞。

      “拿去给玉歌……可驱邪……我的麟……可以让你进去那个结界……玉歌知我受伤……别让他……来找我……”

      衔烛断断续续的说完话,眼前一黑,双眼闭上,晕了过去。

      意识混混沌沌的,像是回到了某个时候去。

      “喂,除了我,不许你输给别人!”
      “没见过你这样的,那若是输了呢?你要去为我报仇么?”
      “哼,谁回去给你报仇,到时候我一定整天都去你面前晃悠,要狠狠的嘲笑你奚落你!”
      “那正合我意,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也千万别在别人手下受了伤。”

      话是这样说,但两个人都如此聪明,怎会不知道,其实说他们是彼此吵架拌嘴的对象,他们又何尝不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若是哪一日别人欺负了你,看我不活剥了他的一身皮。
      那个时候,明明,都是这样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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