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沈谢|四时》舒弥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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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夜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沧溟的电话，让他顺路过去拿一下谢衣的工具箱：“下午的时候他之前的房东打电话来，好像是漏了什么东西在之前的房子里。结果他走得急了点儿，把工具箱忘在院子里了。”

　　沈夜当下也没多想，下班直接过去福利院，沈曦正抱了东西在门口等着，见了他就问：“哥哥，谢衣哥哥是忘带了什么啊？看他当时好紧张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资料一类的吧。”

　　他今天正巧有会议，一身正装搭配上手里的工具箱，站在公交车里吸引了不少目光。这种成为路人目光焦点的感觉实在太过难忘，沈夜几乎是在打开家门的瞬间就开了口：“谢衣，以后记得带好你的——”

　　谢衣从沙发上回过了头。

　　他今天一反常态地没有呆在阳台看书，甚至连衣服都还是上班时候穿的那件。这情景多少让沈夜觉出些异样，可还没等发问，谢衣已经开口了，低声叫他的名字：“沈夜。”

　　那语调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激得沈夜猛地抬起头，直直望进谢衣的眼。而后者依旧不闪不避地看着他，神情复杂：“我……”

　　沈夜略微偏过视线，打量了一眼散落在茶几上的事物：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四本百科全书，旁边散落着发黄的信件与一张合影。

　　“你都想起来了？”

　　“嗯。”谢衣点点头，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沈夜打断了，“知道了。我等下就给沧溟打招呼，说你明天不过去了。房子如果短期里找不到合适的，我也可以帮你和别人打听看看。”

　　谢衣被他这一连串的话砸得愣在原地，片刻后才露出个苦笑：“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沈夜不以为然，只说：“我以为是你觉得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必要有太多交集。”

　　某些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开始争先恐后地破土而出，他看见青年脸上闪现的惊愕表情，于是语气更促了一分，几乎是步步紧逼：“那好，我问你，当年，为什么突然断了联系？”

　　这句话埋在他心里四年之久，一千四百多个日夜，沈夜不知道在梦境里这样问了谢衣多少回——有时候是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有时候是在流月福利院破旧的院子里，还有一次他又梦见谢衣穿着自己的旧外套走在晚自习放学的队伍中，而自己推开层层叠叠的人潮，冲到谢衣面前，按着他的肩膀大声喝问：你到底为什么断了联系！

　　而年少时的谢衣抬头看他，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的样子，周围却偏偏像是刹那间陷入了真空，再传递不了半点声响——即便是在梦境里，沈夜也从未从谢衣那里得到过一次答案。

　　而如今，这个人就站在自己眼前，微微地垂下目光。隔了三米的距离，沈夜清楚听见了他的第一句回答：“……对不起。”

　　“当时……我突然接到了出国交换申请通过了的消息，因为之前竞争的人太多，我也就没先和你提，想着等通过了再说——其实也真没轮到我，只是临时有人去不成了，才赶紧让我顶上。交换的时间是一年，我得到消息之后就给你写了信，说过去了之后接着联系你。”

　　大约是担心沈夜没耐心听下去，谢衣的语速放得很快：“之后没多久我们就出发了，到了地方之后我就写信回来，但是没收到你的回复。我开始以为是寄掉了还是怎么的，又写了几封，结果直到回学校从收发室拿到你之前寄过来的信，才明白你当时也外调了。当时都过了挺久，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哪，就给两个地址都写了信，可是最后都被退回来了。”

　　“我当时……已经换了工作。”沈夜喃喃说着，竟然从心底生出了一种隐约的无力感。他一向不信鬼神，可偏有那么多的巧合重叠起来，硬生生在自己和谢衣直接隔开数年光阴——简直就像冥冥中有什么看穿了他那些晦暗又畸形的心思，借此来惩罚自己一样。

　　“那你怎么不写信回福利院问问？”

　　“其实我想过……可是后来又觉得，你都工作了那么久，大概也有其他要关注的事，打扰你可能也不太好。”谢衣说到这里，无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回来之后碰见你那次也是，看你像是不想和我多说的样子，还以为时间确实过去太久了……”

　　谢衣说到这里只是一笔带过，沈夜觉得他言辞含糊，有些想问，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算了，这样就好……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想了想，又问：“那你之后有什么计划？”

　　“之前的工作我很喜欢，公司也有等我回去的意思，应该等彻底恢复了之后就继续吧。”谢衣说到这里才像是放松了下来，可语气依旧是认真的，“当时导师那件事……我的回信你大概是没收到，虽然当时还没彻底决定下来，不过你的意见我想了很久，最后也还是觉得，可能现在这条路确实更适合我——能够回来见到你们，也有能力偶尔去福利院帮那些孩子们……这些确实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知道了。”

　　沈夜听到最后也只是点头，没再说什么。他随手解了外套搭在沙发上，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又抬头，问：“晚上想吃什么？”

　　谢衣先是一怔，旋即笑意就先话语一步舒展开来：“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