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繁花尽头等你》薛千语

15、神秘物质荷尔蒙

　　星期六下午只有两节课，本来就恹恹欲睡，无心向学，可英语老师竟然发试卷考英语，考完后闻晓菲只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死了一片。
　　考完就放学了，人都走光了，闻晓菲在教室里收拾东西，星期天她不想进教室，想现在多拿一些书回宿舍看，本来只拿了几本课本，想想又拿了好几套练习题，刚走出教室，又折回来拿了圆规、直尺、橡皮泥之类，最后要拿回去的东西摞成了一堆小山，闻晓菲抱在胸前跌跌撞撞向楼下走去，刚走到楼梯拐角处，下面蹿出一个男生，埋着头往楼上跑，不偏不倚正好撞上闻晓菲，“哗”一声，课本、习题集、涂改液全被撞飞，四下散落，尤其是那块草莓形状的橡皮擦，在空中划了一道好看的抛物线，然后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男生忙说对不起，然后蹲下去帮闻晓菲捡东西，他把书一本一本拾起来拍了拍放回闻晓菲手上，闻晓菲说：“还有橡皮擦。”
　　他又急忙跑下楼去找那块早已滚远不见的橡皮擦，可他怎么也找不到，额头渗出细细的汗，闻晓菲抱着书等在原地，男生无功而返走上来，闻晓菲这才看清他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俊秀的五官，撞到的人不是周奕辰是谁？闻晓菲顿时怒气全消。
　　“不好意思，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媲美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没……没关系，找不到就算了。”闻晓菲突然变得结结巴巴。
　　“刚才没看到你，真是抱歉。”人长得帅，说话声音又那么好听，而且还那么有礼貌，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说话，闻晓菲已完全乱了分寸，说：“没……没事，不过丢了一块橡皮擦而已。”
　　周奕辰说：“等星期一我还你一块吧。”
　　“不用了。”
　　周奕辰笑笑，嘴角上扬成好看的弧度，他没再说什么，侧身从闻晓菲身边经过，径直上了楼梯，那一瞬，他离闻晓菲得那么近，闻晓菲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清新气息，她的心竟然突突地跳得厉害。估计周奕辰已经走远，闻晓菲才敢回过头去，楼梯上空无一人，只有阳光透过凤凰花树洒下来，照在这楼梯上，明晃晃的晕成一片。
　　闻晓菲有些恍惚，刚才那一幕那么不真实，仿佛只是她的幻觉，可她的橡皮擦确实丢了，几本书也沾上了灰尘，她这才能确定，那个清俊的脸庞，好听的声音，清爽的味道，那么真实。
　　闻晓菲愣愣地走下楼，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在楼下遇到一个女生，她叫苏叶，是理六班的，闻晓菲和苏叶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是因为都和张玲玲的关系比较好，所以认识。
　　闻晓菲问苏叶：“你还不走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苏叶没有回答，眼神有些落寞，有些无奈，看起来像要哭出来似的。
　　闻晓菲问：“你怎么了？”
　　苏叶朝楼梯里瞟了了一眼，最终叹了口气说：“没什么，我们一起走吧。”
　　闻晓菲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苏叶失魂落魄的表情，她也不敢多问。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路上，苏叶突然问：“你觉得周奕辰怎么样？”
　　猛地听到到周奕辰的名字，闻晓菲的心跳得厉害，她故作轻松地回答：“周弈臣很帅啊，好像很多女生迷他的。”
　　“是啊，很多女生都喜欢他。”苏叶的语气有些惆怅。
　　两个人都沉默着。
　　“对了，他不喜欢运动吗？怎么他都不参加篮球比赛？”闻晓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话题。
　　“你和他一个班，你都不知道？”苏叶似乎很震惊。
　　“啊，知道什么？”
　　“周奕辰喜欢踢足球，从来不打篮球，他还是校足球队主力呢。”
　　“他那么厉害？我每次上体育课都是买了冰棒和张玲玲坐在小花园里聊天，根本没有关心男生在干什么。”
　　“晓菲，你真幸福，能和周奕辰在一个班。”苏叶感叹地说。
　　“这有什么幸福？”
　　“至少你一抬头就能看到他。”苏叶语气里是悠长的叹息。
　　苏叶是喜欢周奕辰的，这一点闻晓菲可以肯定。可她的喜欢那么伤感，那么卑微，闻晓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闻晓菲仔细一想，她在楼梯遇到周奕辰，又在楼下遇到苏叶，苏叶还那么难过的样子，她突然反应过来，苏叶不会是向周奕辰表白遭到拒绝了吧，周奕辰借口回教室拿东西抛下了她。
　　先喜欢上的那个人注定比较可怜。
　　苏叶是走读生，要回家，闻晓菲要回宿舍，走到岔往宿舍的路口，闻晓菲就和苏叶分了手。闻晓菲一个人抱着沉甸甸的一摞书，心绪怎么都不能平静，她忘不了苏叶哀伤的表情，如果自己也喜欢上周奕辰，会不会和苏叶一样的结果，她不敢再想，摇头忘掉。
　　晚上，闻晓菲看书一直看不进去，她想自己喜欢周奕辰吗？应该不喜欢吧，如果因为一个人长得太帅就喜欢上他，岂不是太过肤浅？可要说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自己一见到他，甚至一听到他的名字心就跳得那么厉害？
　　闻晓菲原来的学校里也有很多帅哥，可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闻晓菲觉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药可救，心里十分郁闷，她干脆换了运动衣去操场上跑步，每次遇到什么烦闷的事，去跑几圈出一身汗总是能轻松不少。
　　跑了一圈，身体轻快了很多，跑了第二圈，心情放松了很多，跑第三圈的时候，闻晓菲终于得出结论，自己突然喜欢上一个人，肯定是荷尔蒙的作用！
　　听说荷尔蒙控制着一个人的七情六欲，自己肯定是因为高三压力太大，内分泌失调，大脑才会分泌出那种能让人陷入爱河的物质。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闻晓菲心情好了很多，不经意间看见前面一个人影，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形，穿着一身耐克的运动服，不是白俊驰是谁？
　　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不过闻晓菲不打算理他，难得变好的心情不想被那个怪胎破坏。
　　闻晓菲放慢了脚步，和白俊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奇怪的是，今天白俊驰居然跑得也很慢。
　　更神奇的是，半圈之后，白俊驰突然停了下来，转过来看着闻晓菲这个方向。
　　这个白俊驰，是在看自己吗？闻晓菲心中暗暗纳闷，不过他一向都目中无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怎么可能看自己。闻晓菲想肯定又是荷尔蒙作祟，不然自己怎么能自恋到这个程度。
　　闻晓菲装作专心地看着脚下的跑道，目不斜视地往白俊驰身边跑过，白俊驰突然开了腔：“你是瞎了吗？”
　　闻晓菲吓了一跳，说：“你在跟我说话吗？”
　　“这跑道上，除了你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闻晓菲左右看了看，方圆一里之内，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是有视力障碍还是智力障碍，我在你面前都跑了三圈了，你都没看见我吗？”
　　“我近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闻晓菲一直在想自己怎么会喜欢周奕辰，于是眼前的一切自然被无视了。
　　“你今天怎么不超我了？”
　　“我有点累。”闻晓菲随口说。
　　白俊驰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闻晓菲，闻晓菲半天没接，惊讶于一个男生身上为什么随时都装着巧克力。
　　“你不是累了吗，吃一块补充能量。”
　　闻晓菲抬头看白俊驰，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的眉毛下，是一双漆黑而有神的眼睛，闻晓菲发现，白俊驰确实很帅，并且不在周奕辰之下，可是为什么自己看着他没有心跳的感觉呢？如果只是荷尔蒙分泌失常的话，应该只要看到帅哥都会心花怒放才对，可为什么偏偏只有面对周奕辰的时候才会惊慌失措、心跳加快呢？
　　闻晓菲突然觉得很恐慌，突然发现所谓的荷尔蒙失常论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
　　她说：“我……我要回去了，再见。”说着，闻晓菲跌跌撞撞跑回宿舍。
　　白俊驰站在原地，那只拿巧克力的手还停在空中。
　　这一晚，闻晓菲又失眠了。
　　星期天早上闻晓菲睡到自然醒，中午看了一会儿书，下午又去书店买习题集，晚上跟着就上自习，虽然抱了一大堆书回宿舍，但闻晓菲根本没怎么看，只拿了一本物理书瞄了几眼，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果然是真理。
　　闻晓菲只得又原封不动把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的书抱回五楼教室，一边辛苦地爬楼一边想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等她终于到了教室，忙把书全甩在桌上，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断了，忙甩甩手松松筋骨，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她低头整理抽屉，发现抽屉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块不明物体，闻晓菲狐疑地拿出来看了看，原来是一块新的橡皮擦，草莓的形状，散发着甜甜的香味，橡皮擦下面还有张小纸条，纸条上的字清秀俊逸：还你橡皮擦，周奕辰。
　　看到周奕辰几个字，闻晓菲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他果然是说话算话的人。她小心把橡皮擦收了起来，根本舍不得用，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整整一个晚自习，闻晓菲心情都很激动，时不时把橡皮擦拿出来看，握在手心里，觉得很温暖。张玲玲说：“你在干嘛？”
　　“没干嘛。”闻晓菲心虚地回答。
　　“你什么时候迷恋上橡皮擦了？”
　　“你不懂，这不是块普通的橡皮擦。”
　　张玲玲把橡皮擦抢过去看了半天，说：“没什么特别啊。”
　　闻晓菲本想把来龙去脉告诉她，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张玲玲这个大嘴巴，今天告诉她，或许明天全年级都知道了，有一种闺蜜，你可以和她分享所有，除了秘密。
　　于是闻晓菲轻描淡写地说：“主要是我喜欢草莓味。”
　　张玲玲不屑地说：“再好闻也是化学品，等草莓上市，你来我家吃草莓吧，我爸最喜欢买草莓了。”
　　“好啊，到时候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