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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树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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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群人围在一起彼此交流这一路上的经历。
我大哥很自然的忽略了我关于二哥的问题,看来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他不方便当着那么多人说。这个话题就此放过,老痒和陆明远据胖子说,他压根就没怎么关心,只是看见我和吴邪追着小哥去了,他也跟着来了。我问他为什么磨蹭了那么久才过来,胖子闷哼了一声抱怨道:“这他妈什么狗屁洞穴,一个接着一个,我丫的跑岔了好多条才找到你们!”我心说,胖爷你最近敏捷度下降,还是吴哥哥身体素质大大提升,怎么连个吴邪都追不上呢。
可能我看吴邪那眼神比较诙谐,令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我忍不住想笑,突然发现大哥也在看我,我赶紧收敛一下自己的表情,极端认真地冲解小九道:“小九,你这边呢?是什么情况?”
一听解雨臣的叙述我就郁闷了。
解小九和小宇的经历可以被形容为“一场波澜不兴的远足”:他们从那个深井落到了一条四方形的石道里面,据解小九判断,应该是这个古墓的排水系统,这些四通八达的排水井道让他们困惑了片刻。不久,一些被火烧急了的老鼠也窜到了这样的通道里面,解小九灵光一闪,当即跟着老鼠一路奔走,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六角石室,这间石室有点像器具存储室,里面有很多用来施工的古旧工具。就在这个石室里面他们看到了我做的记号——河上架梁,下书一个“三”字。于是他们一路遵循着记号,被引导到了山岩里的一条石道,又沿着石道,往上一路攀走,最后遇上了我们。
我扯了扯嘴角发布严重声明:“我发誓,我从来没有留过什么记号。”
解小九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以你的毛躁性格,应该是不会做什么留下记号的事情的。可小宇非常坚持,除此之外我们也没有别的线索了,只能跟着一路过来。”
喂喂,什么叫做以我的“毛躁性格”,解小花,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个形象啊。
吴邪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说道:“凉师爷,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我现在一听“凉师爷”这三个字就冒火,当即用眼神向天真哥哥表示抗议:你问他个毛啊,难道我们被他算计得还不够啊?我习惯性地伸手往鞭子一摸以加深自己的不满,丫的要是乱说话我就抽他。
接着我的手背一热。
咦?我看向吴邪,愣住了。
呃,吴兄,我,我有跟你那么熟吗,就算是那么熟,女孩子的手怎么可以乱摸的。你,你握住我的手还捏一捏是什么意思。我,我不抽就是了,你别搞暧昧好么,我大哥看着呢……
艾玛,我这心跳的,出去后是不是去看看心脏普外会比较好?
我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轻描淡写的抽出自己的手,往我大哥这边移动几寸。
凉师爷还是一副颓丧至极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嘴巴刚张开一点点,吴邪先说在他前头:“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既然这一路上过来,我们大家还算是一起走到这个地步,就算当中发生了一些波折,我们也大体把你当做自己人。你看我们这边都是生意人,能不动枪的就最好不要动枪,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只有大家互相依靠才能走出去,所以凉师爷你有什么知道的就都说出来,大家出去之后都有得赚,各不吃亏,你看怎么样?”
我一听恍然大悟。
干掉这个凉师爷虽然很简单,但确实对我们所有人没有一点好处,往难听点说还让我大哥背上一条人命,还不如彻底将他笼络过来,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我看这凉师爷尽管人没用了点,脑子还是挺好使的,跟梁匪们在一起,他就算是再心术不正也不敢怎么样,还有话柄握在我们的手头,想不屈服也难了。
小三爷,这一手够高明的哈。
凉师爷听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对着吴邪苦笑了一下:“吴小哥,你放心,我理会得,事到如今……唉,罢,罢,罢。”他摇了摇手,从怀里取出一包被压瘪的烟,颤抖着手,点了几次火都没有点起来,一边的梁爽看不下去,就自己取过打火机帮他点了烟。我心说:凉师爷,你命真好,我大哥和这里的梁双号都比较有耐心,换了梁文靖或梁十一看你这副捉急的样子,说不定会把你绑起来烤。
不过话说回来,这胖子怎么也转性了?他居然没有吐一句槽,是不是跟吴邪待久了耐心也会好起来。
我瞥了一眼胖子,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是错觉么?胖子这表情怎么怪怪的,不太像他平时那副牛逼到不可一世的样子。不,这不是最不对劲的……
这时凉师爷这时终于缓过劲来了,他吐了一口烟晕,哑着嗓子说道:“各位之前已经知道了,就在我们来时的那个地方有着一棵青铜树。这棵树可绝对不简单……”
原来关于青铜树,凉师爷果然先前留了一手。
能翻译《河木集》上的语言的一共有三个人,陆明远、凉师爷,还有那个出师未捷的李老板李琵琶。在李琵琶死了之后,凉师爷将《河木集》中有关的内容拿来研究了一遍又一遍。除了之前说过的血祭、陆明远告诉我们的诡异故事之外,还有关于发现青铜树之后,这里发生过的一项大工程。
原来我们所在的这块岩壁再往上,就会有一系列绵长的栈道,是当初为了皇帝亲临御览而造的。沿这一段往上走会比较安全,不过这座栈道并没有最终完工,而是在其中的某一段戛然而止。这也是皇帝最后没有亲临的主要原因——栈道修整到这一段的时候没法再修下去了,因总会有人无端的从中摔下,连续七天每天出事。
到了第八天眼看工程要停止到这里了,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武人自荐愿意留守栈道一天一夜以探究竟。
这个武人姓张,拥有一双奇特的手,据《河木集》的记载是双指奇长,他的来历记载的比较隐晦,似乎是暗示其人是由皇帝亲派而来的御史。无论如何,这位姓张的武人被寄予了厚望,所有人都巴望着他能找出问题的症结。
于是这位武人就带着自己的长刀登上了栈道。
到了第二天,两个胆大的兵卒上去查看,发现了栈道上奄奄一息的武人。他浑身浴血,长刀不见踪影,留下的唯一遗言竟是“树食人”,说完就一命呜呼了。至此这项工程便完全无法再开展下去,那修了一般的栈道至今还孤独的悬挂在山壁上。
故事如果到这里就截止,那便只算是个恐怖的故事,但真正吊诡的,还是在《河木集》的后记上载入了另外的一段野史。原来皇帝知道张姓武人殉亡后不久专派了一队哑巴军去了他的家乡,目的是什么并未记载,结果是那队哑巴军里确实有人听乡里人说,张姓武人曾回来过,带走了自己的妻儿,不知去向了何处。皇帝闻言大怒,命人重新挖出武人的尸体仔细探查,却又被证实尸身确属此人。
接着野史下用了另外一种语言写了一段文字,遗憾的是只有李琵琶才能看得懂。这段字据凉师爷判断非常的关键,是《河木集》的作者关于“树食人”的猜测。说到这里的时候,梁小十打断他道:“不对不对,照你这么说这个斗根本毫无价值,还应该敬而远之,你们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看你也是江湖上混的,不可能稀里糊涂跟着李老板过来吧。”
凉师爷苍白着脸,掸了掸烟灰:“这位梁爷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我左右都是落在宿水堂的手里,不会到了这个时候还跟梁当家打马虎眼。唉,现在想来我也是活得腻歪了。这一次竟然也是会因为李老板的一句话就过来了。只是因为这本《河木集》上记载的斗每发必中,我看李老板每次回来都是赚得盆满钵满的,也起了贪念。这里说起来是《河木集》里最后一个还没被动过的斗了。我一想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才鼓起勇气硬撑着跟过来。用李老板的话说,这个斗里的东西比什么金山银山都要好上千百倍。只要到了这里,想要什么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他话音落下,我们一群人面面相觑。这话算什么?是蒙我们呢?
“我也知道说这些很难让你们相信,可这就是李老板的原话,我到这个地步若还是要骗你们骗小吴哥没有一点必要。”凉师爷把手一摊,倒是一副诚恳的样子。我有点吃不准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别头想问问胖子,突然心头一颤。
我半低着头余光正好能收进身边被手电光勾勒出的人影。只见这个人影投落在地上,一只手正举过头顶,手里抓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不对啊,我的身旁一边是大哥,一边是胖子,他们都没有动,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影子投影在我的身旁?莫非这世上真的有隐身人?!
一时间我的头皮都发炸了。顺着身边的影子往边上一看,突然间就对上了胖子的视线。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我终于明白胖子哪里不对劲了!
他变矮了!
确切的说,他站在我的身边,竟然能与我肩并肩。要知道王胖子平时站着至少能高出我半个脑袋。
“你……”我才发出一个字,那胖子的脸上猛然闪过一丝阴鸷,接着我真真切切地看到黑暗中陡地冲出一只手,一把半臂长的匕首闪着银光划破黑夜向我刺来!
这一番变故实在骇人到惊悚的地步了!直让我连尖叫都忘了!
倏忽间,刀尖在我的眉心凝止。
我看到鲜红的血液顺着刀锋一滴一滴落下,然后轻轻溅落在我的额头,微温,粘稠,沿着我的鼻梁留下。
“大哥……”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一路冷凝到了胸腔。
我大哥竟是徒手将刀刃抓住了!
血液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
“小进,退后。”我实在是太震撼,不知道是大哥叫我还是吴邪在叫我,或者他们同时叫着我,总之我还在发呆的当口,腰部被人揽住往后拖去。在我无法转移的视野里,大哥放开刀刃,一个手刀向蹲在地上的胖子后颈劈去,但却被胖子灵活闪过,以一种奇怪的动作,他躲开了梁爽的长鞭和小十的拳头,迅速站起。
我惊吓地简直就快要歇斯底里了!
就见手电光下,那站直的胖子两手握拳,在他的后背上还伸出了第三只握紧匕首的手!
我听见吴邪在我背后低呼了一声:“我的姥姥,这是什么怪物……”
那手电光边缘的怪人处在光与暗之间,原先鼓鼓的肚子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去,他的脸庞藏匿在黑暗里,只是露出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很怪异的光芒,透着淡淡紫色,瞳仁一缩一缩的,让我开始相信这世上或许真的会有妖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