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光》子焉非鱼

51、贵人

　　伤情处，望断高城，灯火近黄昏。
　　“皇上，我……”凝泪语噎，相顾无言。
　　“够了，不要叫我皇上！给我一个解释，你清楚我想知道什么。”胤禛坐在我身旁，转头望着我，清冷的语气却藏不住内心的伤情。
　　“对不起……胤禛，沅芷错了。”此刻除了说句对不起，我无话可说，胤祯哀恸的神情还在脑海中回旋……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回来，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我的错该要如何弥补？我的过又能如何补救？他们，还能原谅我吗？
　　“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沅芷，你就这么恨我，明明回来了也不肯相认？”他的话音未落，便已伸手搂住了我。又是淡淡的玉兰花香，萦萦绕绕，相伴数十载，从年少天真，到历尽人情波折，始终不离不弃。
　　“胤禛，我没有恨过你，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轻轻触摸着他的脸颊，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再年轻，年少英俊早已离他而去，岁月在他的鬓角额头留下了痕迹，残酷的宫廷纷争练就了他冷酷的个性，但他凝望我时眼底绽现的温柔却一如从前，如陈年的美酒般醉人。这样的男人，我除了爱他再无其他。
　　“沅芷，就算你换了模样，我还是一样情不自禁，我再也不会放手。”他温柔的唇轻轻落在我的脸颊，眼眸含笑凝望着我羞涩的模样。
　　“胤禛，十四阿哥他……”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无法对逃婚一事无动于衷，虽然是胤禛的圣旨相阻，可终究洗脱不去我对胤祯的愧疚，是我给了他希望，转眼又把他推向了绝望。我们的相识，是我之幸，却是他之不幸。
　　胤禛眉头微皱，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说道：“他对我一直心有不满，何况允禩一党一直妄图以他为由逼宫夺权，我不能放了他。但我答应你，我会善待他，这辈子他都可以衣食无忧。”
　　我明白这是胤禛所能做的极限了。我模糊记得史书上所记，直到弘历即位，胤祯才被释放出来，重获自由。若能他的日子过得好一些，我的心里也能好受些，便点了点头，靠在了胤禛的怀里。
　　“沅芷，你能回来，我此生对苍天再无企求……”他在我的耳边絮絮地说着，似乎把从前没说的话都补了回来。我只静静的听着，一字一句，尽诉衷肠。
　　不知不觉马车在圆明园门口停住了，我们一道进了园子。
　　“为什么来这里？”我好奇地问他。几年不见，园中的美景更胜从前。
　　“是你让朕变成了昏君，抛下朝中的一切去找你。”他笑着对我抱怨道，然后转过头吩咐下去：“ 传朕口谕，封刘语谦为谦贵人，着敬事房登记造册。”
　　“谦贵人？”我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将我拉到跟前，将我的双手捧在手心，怜惜地说：“我说过要给你一个名分的。虽然做贵人是委屈你了，但品阶之事要依从祖制，一步步上封。我答应你，在后宫之内，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动你分毫。”
　　“不委屈。我不是董鄂妃，而你是个明君。不过，你可问过我是否愿意？”我故意逗他。
　　他轻轻敲了下我的脑袋，笑着说：“沅芷，那就由不得你了。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我还有一些积压的奏折要批阅，你先回屋歇息，晚上我再来找你。”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要做个明君，真是片刻工夫也不得闲。
　　胤禛安排我在圆明园中的醉花荫园住下，这里种满了紫藤，吐绿的春芽孕育着新的生机，茂密的藤枝将天空遮去了一大半，显得格外清幽。不一会，宫女们便端来了千层酥饼，八宝酿乳鸽，金丝粉等，都是我爱吃的菜。更让我惊喜的是，梳妆台上搁着一柄剑——阔别已久的轻羽软剑。轻轻地摩挲着剑身，我恍如又回到了从前。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
　　到了晚上，小平子传来口谕：今晚由谦贵人侍寝。宫女让我泡在铺满花瓣的热水中，直到把我的皮肤都揉的发红了，才放我出来；接着又往我的全身扑上香粉，替我描眉画唇，将我的三千青丝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便用毯子裹住我，由几个太监抬去了胤禛的寝宫。
　　我坐在床边，紧张的心扑扑乱跳，一丝期待，一丝慌乱。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胤禛过来，我本来就因为在热水里泡得太久，头有些晕沉沉的，这会又加上了睡意，我便不自觉地倒下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感到有人在吻着我的锁骨，毯子似乎也被扯开了。我猛地睁开眼，却迎上胤禛含笑的双眸，立刻羞红了脸，抓过毯子遮住了胸口。
　　“你居然先睡了！除了你，还有谁敢对我如此？”他佯装生气地说道，手指轻柔地抚过我光滑的脊背。
　　“谁让你来的那么晚？”我嘟着嘴说，一点也不害怕。
　　“呵呵——”他笑了，俯身吻住了我。我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陶醉在他的吻中。毯子已被他扔到了一床边，肌肤相亲，再无相隔。
　　“你是什么时候发觉我就是沅芷的？”我伏在他的胸口，好奇地问道。
　　“也许是在寄畅园的那一晚，你看我的眼神让我认出了你……”他紧贴我的耳朵说着，手轻轻抚摸过每一寸肌肤。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三更的时候，小平子轻轻地敲着房门说道：“皇上，奴才来接谦贵人回醉花荫园。”我知道妃子没有特许是不得在皇上的寝宫过夜的，便起身准备穿衣离开。胤禛却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吩咐道：“不必了，谦贵人就睡在这了。”
　　“奴才知道了。请问皇上，谦贵人是留还是不留？”小平子接着问道。
　　“留。以后是谦贵人侍寝的话不必再问了，一律留。”
　　小平子便告退离开了。
　　“沅芷，是我害的你失去了我们的孩子。现在不会再有意外了，我不允许你有意外。”胤禛看着我，断然地说道。
　　“我也希望能有我们的孩子。”我说着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