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题起 楔子 ...
-
天边一排乌鸦飞过，哑哑哑的叫着，喑哑的声音在五岳庄里来穿梭，叫的好是心烦。
庄里此刻弥漫了一股低沉的气息，仆人们在庄里来来往往，都道路以目，不敢攀谈。每一次华山閣里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仆人们瘦小的身体都禁不住抖一抖。
“谁让晦气这些东西飞过五岳庄的，恩！”一声吼从华山閣里传来，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瓷器倾倒的声音。不出一会，一不知名的碎片就砸中一只飞过的乌鸦，只见它惨叫一声，然后坠地。
你说，仆人们能不抖吗。说不定下一刻，自己比这乌鸦还倒霉。
此刻在五岳庄的另一边。
阿珠正从一个破旧的祠堂里走出，头发微乱，脸上还有些许脏，手里抓着一把…骨灰。
一出祠堂，阿珠就一脸诡异的把手中的灰往一绣着双喜的红色香囊里，漏出的粉扑扑的往下掉，阿珠心里满是可惜的看了过去，也就在此时几片带血的乌鸦羽毛飘入视线。
一看，不是好兆头。
可阿珠却突然笑了一声。她把香囊往腰上一系，然后拍拍手，又在长裙上抹了抹，浅蓝色的长裙上立刻多出了两个白手印子。在确定手还算干净后，边把羽毛拾起，顺手插入发髻中。
所有不好的征兆，对于她阿珠来说都是好兆头。
待一切都整理好后，阿珠就回了院子。她说不出这院子的名字，看着院内杂草丛生，房柱也因久年失修而歪歪斜斜，倒是想起了以前在戏曲儿里听过的词语——冷宫。
今日阳光不错，前几日里洗了的一件衣服也干了，一抹桃红在院子随风飘呀飘的。阿珠沐浴后便把衣服收了下来穿上。她是不喜欢这种半红不红的颜色的，还记得衣服是娘刚刚被收入五岳庄是穿的，她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一件合适的，便也就凑合的穿上了。
回到庄里另一边，五岳庄庄主还在华山閣里砸东西，最近烦心的事本来就多，他已经隐忍着没有发作，可一想到那几个老头的话…他随手又砸了一个花瓶。
阿珠越往主屋里走，听到瓷器破碎和混杂着的叫骂声就越清楚。她的嘴角也越往上翘，她喜欢和生气的人打交道，因为很多人一生气就会变得愚不可及。
通报了之后，阿珠被带到一个屋子里，管事的叫她在这里等待便离开了。
阿珠绝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果然没过了一会后，她就打开窗户跳入了华山閣。
谁都知道那人是打算让她一直在这里等下去，所以通报，不过就是为了更方便偷进去。
华山閣此时哪里还有仆人，阿珠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向那声音的源头走去。
许是庄主真的是太生气了，连一个活人已走到房门了都没有发现。
只是庄主的贴身影卫们看着门外的身影，却一下子苦恼了，不知道是该还是不该打扰庄主。
同为暗卫的十五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门口就把视线给收回了。来者根本就没有威胁，况且这是在庄内，他若是打扰庄主，那就是逾越了。
可过了好一会儿，门口的小姑娘还是静静的站着，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在等些什么。十五的心里也开始有了些警惕。
阿珠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的。一来她需要组织语言，二来她是想等到里面的人气火更盛些。
她在心里慢慢地算计着，然后突然间推开门，一进门她就蠕蠕的喊了声“爹~~”那声音足以让人起三层的鸡皮疙瘩，也让庄主一下子愣住了，甚至忘记自己正在发火。
待庄主回过神后，才意识懂啊眼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女，一身熟悉的桃红，熟悉的梅香。阿珠这次出门可是精心打扮过的，她本就和娘有三分相似，再加上这一打扮……眼前的少女便与一个模糊的脸重叠。
他又一愣，喉咙深处“啊”了一声，算是本能的回应了阿珠的那一声爹。
不过这一次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了，庄主理了理衣服补说了一句“是你啊……”一脸自然的把刚才的尴尬给带了过去。
阿珠笑着点了点头，未语。
屋内沉默了好一会儿，庄主最终被阿珠的眼睛盯的极为不舒服，做了庄主这么多年，不，应该说活了这么久，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幽深的眼睛。深的只看一眼就像是掉入沼泽，挣扎也只会越陷越深。
还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这几日爹事儿忙，倒是好久没有去看看你娘了，说来，还真该去看看你娘。你娘最会解烦了。”
阿珠心里闪过一丝不屑，却还是微微笑道“爹，我来不是为娘讨宠的。娘在五年前已经去世了。”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阿珠依旧用那双幽深的眼睛盯着。
“啊，看爹糊涂的，爹是太忙了才……”庄主这次有点语无伦次了，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一个庶出的孩子低头，可，一看那双眼睛，心就慌的很，慌的连思考都变得困难。
“爹，你大概是早已忘了娘和我了吧！”阿珠打断了眼前这个爹的语无伦次。她笑了笑
“这也不怪爹，娘是您的二十四姨太，我是阿珠。阿珠这个名字是还是您取得，那是候娘怀着哥哥的时候，你说要是生个女儿就取个小名叫阿珠，寓意掌上明珠，只是那一次娘生了个男的死婴，身体也越来越差，面色也没有以前好了，爹也来的越来越少了。”阿珠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后院里女人那些事爹大概也是清楚的，后来娘怀孕了，可正房那几位也怀孕了，娘的消息大概是被拦了下来。爹这才对我这个女儿没太大印象。”
庄主听着，心里有点不舒服。这个叫阿珠女孩说话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可是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也因此更加幽深。那瘦弱的身躯就站在门边，好像在微微发抖。
这女孩身体里也是流着自己的血啊，而她当然知道这女孩的存在，只是嫌麻烦未有去看，嫌着嫌着就忘记了。如今看到她这样，又和那模糊的身影重叠了。庄主心里也出了些愧疚和心疼。
“是爹不好，你几岁了。”
“双十了，爹爹。”
“还未嫁人？”
“还未。”
“耽误了，爹会补偿你的。”
听到这里，阿珠乐了。鱼终于要上钩了。
“爹，阿珠也没有什么要您补偿的，只求一件事，望爹爹答应。”
“什么事？”
“离开五岳庄。”却不想阿珠的语气不复刚才那般，这次是异常的坚定，根本就不像是在商量。
“为什么？”庄主的反问几乎是下意识的。
“爹，我从一出生开始就未曾见过你，娘叫我不要有怨，那我就不怨，娘说这是命，那就是命。可是现在，五岳庄的情形爹你是知道的，爹这几天天天发那么大的火，难不成是没有原因的吗？”
话毕，庄主猛的抬头看向阿珠。是，五岳庄是要毁了，毁在他的手里。他把五岳庄的带到了从未有过的顶峰，却也毁了它。
看着庄主一脸怪异的打量自己，阿珠也不怪，依旧笑道“爹也别问我是如何得知，一到山下到处都在传，我不过是个庶女，自幼娘就卧病在床，没人教导，孝义着二字是不会的。没了这孝义，我想我也不欠五岳庄什么了，可是爹，你却欠了娘。”
听完后，庄主心里真不知道该是什么感受。说生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就这么憋着。
“爹，我不想和五岳庄一起毁了，你要知道，若我离开五岳庄，谁都不会在意一个庶女，甚至你连我是谁也未曾知晓。可是啊~，毕竟我也是您的女儿，如今，我出入在您的面前，只为堂堂正正，堂堂正正的离开五岳庄。”
“好一个我的女儿，哈哈哈，好一个堂堂正正，哈哈哈哈。”
阿珠的话音刚落，庄主就笑了，笑的眉角青筋突起，眼底发红，一个人站在一片狼藉的书房里，颠颠的笑着，比刚才摔东西的表情还要渗人。
有好几个隐在暗处的影卫中有的也被惊到了，这女孩长的还挺正常的啊，谁知竟是个疯子。也不看看这几日惹怒庄主的人的下场。
十五是影卫中的头儿，他用眼神警告那几个逾越的影卫。视线却不知为何落在那女孩身上，那女孩有一张与主人相似的脸。
她神色淡淡的，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有一种笃定。十五跟着庄主多年，他突然觉得，庄主也许会答应。
“好，我给你个堂堂正正。”一阵狂笑后，庄主竟然真的答应了。
这人毕竟是阿珠的亲生父亲，虽然从不曾了解过对方，但是有些习性是深入骨髓的。
阿珠了解自己，就如同了解庄主，所以庄主当然会答应，他作为五岳庄庄主，有着与五岳庄同生同死的责任，不仅如此，在他眼里所有的人都应有这个责任，但在同时也渴望自己的血可以留下。
“我叫人备给你写银钱，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谢爹爹！”阿珠福了个身便打算转身走。
“等等！”阿珠顿了顿打算转身的身子，疑惑的看向庄主。
“十五出来吧，还有那个啊…祝，把手伸出来”是阿珠啊，混蛋！！
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高大的男人，阿珠还是乖乖照做了。
一阵刺痛从手尖传来，然后庄主把血挤入一个好不容易找了还是缺了口的杯子，最后再倒入水…茶水，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普洱茶……没有水也不能这么乱来啊！
最后竟然还给那个叫十五的男人给喝下了……这是在搞什么仪式啊？此刻阿珠除了觉得脏就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哦，阿珠还感叹了一下，庄主爹爹如此随意这方面和她真的很像。
“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你只需要对她忠诚。”庄主的话一下子吓到了阿珠。
“是”那男人一下就跪在了阿珠面前。
她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男人。“爹爹，我觉得我不…”阿珠更想一个人离开。
“放心，他不是我派去监视你的，他已喝了你的血，你就是他的主人，当然你也可以扔下他，不过被主人抛弃的奴才只有死。”这次轮到庄主慢悠悠的说了。
死吗？阿珠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快步离开华山閣，她怕晚一点，一定会爆出一些能让常年赖在青楼里的地痞和色流子都能脸红的话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题起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