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 红尘》木倚石

3、第 3 章

　　昆仑雪洞。
　　昔日平静安详的雪洞这几天蛟飞狗跳，犬吠声夹杂着气急败坏的咆哮声震得雪块乱坠，最后被昆仑神大吼一句：“再叫唤就雪崩了你们想惊天地泣鬼神吗！！”
　　两只动物（？）乖乖闭嘴。
　　长久的沉默。
　　昆仑神依然觉得自己双耳（如果有的话）轰鸣嗡嗡作响，心中哀叹我的盘古大神啊，即使补偿我总和杨戬这个移动冰山在一起的穷极无聊没有说话的机会，也不至于把这两位一块儿弄过来吧……
　　严肃的语气：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声音开闸：
　　“我要去找主人！”
　　“找主人！不行，你不能去！”
　　“凭什么你能去我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
　　“我说能就是能！”
　　……
　　明明是两个声音，他们有本事弄出几十个回声来，雪洞顿时被几十个“能！”“不能！”淹没。
　　“停！”昆仑神抓狂中：“一个一个说！”
　　“我要去找主人！”哮天犬吸着鼻子，声音嘶哑：“谁知道那家伙把我主人带到哪儿去了！我不放心，我要找主人！”
　　“我也去！没有我主人怎么防身？我一定要去！”三首蛟咬牙切齿：“主人不让这条笨狗跟着，可没说不让我跟着！”
　　“主人是来昆仑之前不让我跟着的，现在主人已经不在昆仑了！”
　　“但是主人的命令——”
　　眼见这两位又有继续的趋势，没等昆仑神发飙，洞外一个低沉魅惑的声音响起：
　　“喔，我可是今天才见识到小戬的兵器和狗竟然这么忠心哪！”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哮天犬的第一反应是一哆嗦。沉沉低笑又起：
　　“呵呵，有趣。哮哮这是怕我呢？”
　　本来被声音惊到的三首蛟听到这个称呼，不由自主翻了个白眼。
　　雪窟开了又合，玄色身影已至眼前。

　　薛思凰非常郁闷。
　　她的戬哥哥已经保持一个姿势好久了，虽然他做什么动作都是说不出来的优美，可是……总是这样坐着，不累么？
　　斜倚窗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秋雨。细雨飘飞如丝如缕，从开着的窗子悄然洒落进来，浸湿了窗前人俊逸绝伦的眉眼。远山若黛，秋水含烟，卷翘的长睫低低地垂着，在白玉般的面颊上投下两排阴翳。缠绵的细雨不过是为那远山秋水凭空增加诗意的美好，让这幅画更完美更有韵味。薛思凰不止一次地想要开口让戬哥哥关掉窗子，可是她不忍心，不忍心打破这场绮丽的幻梦，打破这幅丹青妙笔也难描摹的隽永画卷。
　　刚刚还不是这样的。薛思凰不禁腹诽那个送信的孩子，自从他给杨戬送了一块白玉佩以后，杨戬就一直坐在那里。初时拿着玉佩细细端详，后来渐渐地对着窗外秋雨发起呆来。她又看到了他眸中的神情，可是，她无法一一读懂。他的感情太过复杂，她只能从中看到欣喜，感慨，和一种期盼却又有些犹豫的神色，其他的，都幻灭在那双深邃璀璨仿若有着漩涡般的眸子里，再难辨别。
　　“小凰，小凰……”
　　纤柔的女声由远及近，惊醒了在两个呆呆发愣的人。薛思凰吐吐舌头：
　　“戬哥哥，是梦姐姐！”
　　跑到门口：“梦姐姐，我在这里！”
　　云若梦，和薛思凰关系不错的女孩子，杨戬只见过她一次。微垂粉颈不敢抬头，却用眼光偷偷地瞟着眼前风采卓然的男子，脸在瞬间红的发烧。双手紧紧绞着帕子，在杨戬说了名姓之后轻轻地说了自己的名字：云若梦。
　　若梦若梦，那个女子果然似云若梦。淡紫竹伞，淡紫长裙，纤细窈窕的身影在绵绵淫雨中朦胧而美好。杨戬有一瞬间的晃神，不知怎的想起了天上的那位紫衣女子：仙子，这段时间，你，过的可好？
　　云若梦首先看到的是斜靠窗边的男子，脸上又是一阵微热。如此姿容，如此品貌，世间又有哪位女子能不见之倾心呢。脚步略顿：
　　“杨公子。”
　　杨戬微微颔首，算是招呼。下一刻屋门洞开，鹅黄衫子的女孩从屋中跑出来，拉着云若梦往里走：
　　“梦姐姐你终于来啦！”欢喜的情绪展露无余。
　　“小凰，这是我给你找的样子。”云若梦解开秀囊，拿出几张帕子。
　　“哇！梦姐姐太好了！我喜欢！”四张锦帕，各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红梅艳丽而冷傲，兰花清雅而高洁，玉竹挺峭而俊秀，秋菊雅致而素淡。绣工缜密而精致，很是逼真。
　　“小凰，你要这些做什么？”云若梦有些好奇。从来不曾听说薛思凰学过绣工，怎么突然想起和自己要绣样子了？
　　神秘地眨眨眼：“保密！”说者偷偷瞟向杨戬。云若梦顺着薛思凰的眼神望去，后者根本没在听两个人的对话，依然是怔怔地望着秋雨出神。心中不由一阵失落，还夹杂着几许说不出的酸涩：自己的外貌，虽然比不上城里那些名门千金，但在村子里也是首屈一指。提亲的踏破了门槛，连邻村也有人慕名求亲。若不是弟弟尚且年幼，又有老父身染重疾，虽有忠仆随侍，终究放心不下，不然，可能早已经嫁了吧。第一眼看到杨戬，就不由自主总是关注着他，希望引起他的注意。没想到，自己竟然和门外那秋雨落花没什么差别，在他眼里，终归倒映不出自己的影子。
　　“小凰，我要出去一下，晚上不用等我了。”原本靠在窗前的杨戬霍然起身，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向外走去。薛思凰愣了一下，马上跑过去拽住杨戬的袖角：
　　“戬哥哥去干什么？现在外边那么凉，你的伤还没好……”
　　停住脚步，拍拍女孩子的肩膀：
　　“小凰，不用担心，我的伤已经没事了。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你……明白吗……”最后几个字已经化成了喃喃低语，不知道是说给薛念凰还是说给自己。
　　愣神间杨戬已经走出屋子。云若梦看着他的雪衣白衫在微雨中勾画着纤尘不染的卓然之姿，心中隐隐的酸痛。一个声音在脑海不断地说：留住他，留住他，留住他……倏地拿起放在门边的竹伞，提着裙裾跑到杨戬身边，稍一踟蹰，出口却变成了：
　　“杨公子，伞……”
　　对上对面人秋水寒凉的眸子，云若梦有些怔愣。每当面前的这个人直直地望进自己的眼睛，就会觉得那双深沉莫测的星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自己去探寻。就像幽深美丽的湖泊，总是希望能够穿透暗流涌动的湖水看到湖底的秀丽风景，却终究无法实现。那么，即使看不到湖底的美，化身为这柔波雪浪的一部分，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
　　直视只是顷刻。转瞬之间那双幽澈晦暗的眸子就被密密掩下的鸦翼遮覆，再也窥见不到一丝波澜。杨戬低垂长睫接过竹伞，没有再看对面痴痴望着自己的女子。
　　“谢谢，云姑娘。”
　　他未抬眼，她也就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那神色尘埃落定后，渐渐幻化成一种混杂着自嘲的释然。
　　“戬哥哥真是的，这么不爱惜自己！”嘟着小嘴，薛思凰把云若梦拉回屋内。
　　“小凰，他……”云若梦犹豫着说了一个他字，又不知如何续接。
　　“他？刚来我家的那几天还发烧吐血来着！”薛思凰撇着嘴，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忧色：“明明伤势没好，总是毫不在意，好像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发烧，吐血……云若梦恍惚间看到那人苍白而缺乏血色的脸庞，接过竹伞偶然碰触到的冰冷的指尖。他的伤竟然那么重吗？为什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好啦梦姐姐，不要想他了！你来教我绣活吧！”
　　展开四张精致的帕子，看到那傲雪的红梅竟仿佛看到了他清冷的身影。真的能不在意么，刚刚似乎瞥到那块白玉佩上突兀的嫣红，真的能不在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