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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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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月自然不知道这些年姽婳两姐妹是受着第五宿的虐待长大的,她同情地扫了两人离去的方向一眼,这样一追过去,没个三五月是绝对回不来的。
手被牵住,她收回目光,落在第五宿的脸上,刚想问什么,就被他带着走到了坐落在子午山上的竹屋里。屋子从外面看很是简朴,可是里面打理得很是精致,东西一应俱全。对着房门的墙上挂了一幅画,画上的地方似乎是在南境,山顶高耸入云,氤氲的山气弥漫了整幅画。
在山中央横生的树枝上,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别月看了许久,都无法分辨那人究竟是男是女。便指着问道:“树树,这人是谁?”
第五宿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旋即淡淡地收回目光,“一个旧朋友罢了。”
好在别月不是个追根究底的性子,点了点头便将注意力转到了别处。无意间看到柜子上摆放的玄黄镜,忽然想起上回第五宿说,只要她去南边布一场雨,便将这镜子送给自己。可是后来她被关在了青要山,自然也忘了这事。
如今再见到,不免稀罕地拿了起来,玄黄镜泛着粼光,不似平常的镜子那般光滑。她正想说什么,便见镜面层层涟漪漾开,一圈一圈好似要打在她的心底。镜面上忽然显现出子午山的模样,只是从山底下燃起细小的火光,逐渐缭绕了整座山丘,直到冲天的烈火简直要烧到青冥九天。
她的手一滑眼看着镜子就要落在地上,好在被第五宿在半空截住。
他凝色问道:“怎么回事?”
“我……”讷讷地开口,别月不知该如何回答,玄黄镜能看见此处的过去与未来,那么……“树树,以前子午山可否发生大火?”
将镜子放回原处,第五宿摇了摇头,“从未有过。”
别月怔忡,那么刚才她看见的,便是子午山将要发生的事了。正欲同他说此事,便听见外面一阵骚动,出去一看原来是被白莲子的味道吸引来的各方神怪。
一道瘴气直直地朝她的面庞袭来,被她敏捷地竖起长刀挡开。这妖怪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一团青黑色的瘴气凝聚在空中。它盘旋在上空,忽地朝着别月冲下来,围绕在她身边。
因着这妖怪没有固定的形态,她拿刀根本无法伤到分毫。眼见着周围的瘴气骤缩,甚至能感应到勒在身上的疼痛。她正欲挣扎,缠在周围的气体忽地散开,第五宿抬手将其掌控在两手之间,缓缓使力,便见那团青黑色的气体挣扎着,转瞬间在他身前炸开,消逝在空气中。
如此一来她已经完全忘了刚才要说的话,面有惆怅:“怎么无论我在哪里,他们都能找到?”
第五宿想了想说道:“你身上的味道,有些修为的神怪都能循着闻到。”
“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她抬起手臂凑近细细闻了闻,半天也闻不出什么味道来,刚抬头要说话就被一扇子敲在脑袋上,她捂着被敲疼的头不满地说:“树树你干嘛打我?”
悠悠收回折扇,第五宿摇了摇头,颇为恨铁不成钢,“这味道,你是闻不出来的。”
这话说得别月更为疑惑了,为什么她闻不出来,别的妖怪却能闻出来?“我的鼻子跟他们的不一样?”
“笨姑娘。”他拿过她的手,替她揉了揉被敲疼的地方,“你没有那种念想,自然闻不到……很疼么?”
“疼。”她瘪瘪嘴,很委屈地说:“那我以后走到哪都要被他们缠着?真讨厌。”
她说的有道理,若是日后无论走到哪都有这样的妖怪来袭,定然不得安宁。第五宿思索一番,在她的三月长刀上注进了一股力量,但见刀身泛起莹莹白光,须臾均没入了里面。他说道:“日后若是你一个人的时候,这刀能为你抵挡些力量。”想了想又道:“不过怕是没什么用,因为我会护着你。”
听罢,别月眨了眨眸子,嘴角无法抑制地扬起笑,“你说的是真的?”
他轻拍了拍她的头,勾唇道:“自然。”
别月偏头弯起眸子,正待同他浓情蜜意一番,忽地被前方一个落下来的身影攫住目光。那少年身着绛紫色的衣袍,从云头落下。
别月惊喜地喊道:“元晔!”
元晔近来被关在天上,别月已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他。听闻他是被君尊压着没法到下界来,如今居然到了子午山来,不免让人唏嘘一番。
元晔比之先前又挺拔许多,俊朗的容颜是一贯的桀骜,见别月同第五宿挨得极近,面色不善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这口气,活生生是来捉奸的。别月怔了怔,一时也无法回答他们在做什么。倒是第五宿噙着笑反问道:“皇子不是都看见了么?”
两人之间的气场委实压抑,别月沉吟一下,刚要张口,就被元晔截住了话头:“别月,过来。”
头一回见他用如此严肃的口气说话,别月松了松握着第五宿的手,正要走过去。却被第五宿收紧的手握住,她被连带着倒退了一步,扭头问:“怎么了?”
这姑娘迟钝得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五宿扶额,只好松开手,任她走过去。
原来元晔来是要告诉她东海龙君已上禀了天界,君尊对她的行为亦是十分不满。只是还没想到要如何惩治她,若是她有悔改的心,便到东海去同老龙君认错领罚。还有楚月同暖玉的婚事,大概更是遥遥无期了。
听罢别月更加头疼了,“我是不是害苦了大哥?”
元晔本想安慰一下她,但是又觉得她说的是实话,只好说:“谁叫你没事拿人家东海水晶?明知道东海龙君不是好惹的,还一个劲儿地捅娄子。”
他虽然是被关在天界,但是该知道的事还是知道的。譬如说楚月同暖玉的事,再譬如说他们伤了东海龙君的事。东海龙君受的伤还没好全,正在休养生息中,过不了几日怕是她再没安宁。
别月思忖了一番:“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去东海以死谢罪?还是去君尊那领罚?”
元晔摇了摇头,“什么都晚了,你还是准备好棺材本吧。”
东海龙君上天界同君尊说与此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候着。别月不知道,可是他看得清楚,东海龙君是势必要好好惩戒她一番,断然不会接受任何赔礼致歉的。
他说这话不是开玩笑,也着实为别月捏了一把汗。
年幼时他们两人干了不少坏事,因着有他皇子的身份撑着,再加上都不是什么大错。是以三界内的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太管着。如今他一不在,别月就惹上了东海龙君这个八荒闻名的不好说话的主,真是头疼。
“……”别月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他们小时候深厚的革命友谊去了哪里!“元晔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回去同你父君求求情,让东海龙君别再恼怒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只是想让大哥娶到大嫂啊!”
元晔不是不想帮她,只不过,“我连这回见你都是偷跑出来的,拿什么去帮你求情?”
末了见她的摸样着实可怜,不忍拂了她的意,只好说:“我回去试着说一下。你先回南海吧,你父亲肯定十分着急。”
他不能出来太久,说完后便匆匆告别离去。别月听罢他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同第五宿说:“树树,我先回去南海一趟。”
说着就要招来云朵,却被他在半空截住。第五宿拦腰将她从云上抱了下来,凑在她耳边说:“别回去,雪梨。留下我身边,我会护着你的。”
耳边吹来温温热热的气体,酥酥麻麻的。别月只觉得半个身子都软了,她想要挣脱开,奈何比不上他的力气。只得支支吾吾地说:“不行……我要回去看看父亲和大哥,树树别闹……”
话音刚落,就觉得他的头枕在自己颈窝上,长睫一扫一扫的,弄得她很痒。他居然闷闷地说:“别走。”
刹那间,别月觉得世间万物都停止了。她看不见紫霞西落,听不见纷繁花落,只能感觉到身后这个人温热的呼吸。她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走?”
放在腰腹间的手紧了紧,他偏头缓缓抬起,顺着她的脖子一直往上,薄唇几乎贴到她的耳垂上。然后,轻轻含住,说道:“因为我不舍得。”
别月被他弄得心神俱乱,想不出话来拒绝,喃喃道:“可是,可是我不能一直跟你待在这里啊……”
“我会解决的。”第五宿闭眼,轻咬了她的耳垂一口,旋即转过她的身子,大掌抚上她的面颊,与她额头相抵,深深地注视着她,“相信我,雪梨。”
就是这句话,让别月无法拒绝,心蓦地软了下来。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