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邪瓶]太子和太傅大人的爱情故事》越十欢

4、往事可追忆

　　第四章

　　往事可追忆

　　吴邪叹着气抱着一堆衣料自东宫回府，急急找了人量体裁衣，命人连夜赶制。
　　十二日转眼便至。吴邪照例入了宫。宫中依旧叶浓花明，柳莺鸣啼，端的是一派祥和宁静。却不知亥时过后，会是怎样一番肃杀景象。

　　吴邪穿着新制衣袍，绿作衣，红作襟，倒也好看，映得整个人青翠娇嫩得似要滴水一般，行步间如一株娇俏海棠，颤颠颠入了太子府。
　　东宫之外，侍卫多了一层。吴邪隐隐安了一下心。
　　张起灵正端坐于榻上候着他来，见到他依言打扮，虽然一张面庞仍是毫无颜色，唇角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太傅今日甚是俊俏。”
　　吴邪只有苦笑。太子殿下年岁越长，反而越发喜欢取笑捉弄人了。旁人也不捉弄，就爱折腾他。

　　府内宫人侍女进进出出，准备着宴客用的果盘物件，不多一时便齐齐备好。
　　张起灵起身下榻，走到窗前，背手而立。窗外天光正好。蓦而转身，盯着吴邪问道：“太傅可还记得当初应承本宫的事？”
　　怎么会不记得？往事遥遥，有些事却是忘不了的。

　　吴邪为当朝吴丞相独子，当初奉旨进宫，衔了少保一个虚职，去督促七皇子张起灵读书。皇家血脉本多，却不知为何，夭折不少，少有能活过行冠礼的。故而皇帝对这些皇子们分外爱惜，里三层外三层地护着，又增设了三公虚职，请了才名在外的官宦子弟进宫给皇子们授课或是陪读，也好早早培养倚靠势力。
　　吴家世代家训明哲保身，不结党不营私，独有一套官场手段，故而吴邪父亲官居丞相，三叔吴三省位居大将军职位，朝中无人敢轻视。
　　本来吴邪对入宫一事也不甚在意，皇族争斗暗涛汹涌，自己所陪侍的七皇子可不知有多少运气能好好活下来。又听闻其母早亡，并无势力依靠，虽由另一位嫔妃代为照料，到底不如生母，如此处境下，真如茫茫大海中一漂漂浮萍，早晚遇着那狂风骤雨都落得个粉骨碎身的下场。此般想法，却在遇见张起灵后，堪堪改了过来。

　　吴邪初次入宫，七绕八绕到了御花园。
　　园中坐着一个小娃娃，约莫五六七岁模样，穿着粗布衣裳，一张脸却是分外好看：粉面桃腮，眉目细长，鼻子挺俏，唇色嫣红，更有一双乌黑眼珠濯濯发亮。年岁虽小，却自有一份不惊不惧的从容姿态。
　　吴邪一进园子就看见他了，见他衣着打扮，想来是哪个失势的皇子，随意行过礼数，却因为那张粉嫩小脸不免多看了几眼。
　　多看几眼倒也不打紧，打紧的是这御花园吴邪怎么走也出不去了！吴邪抹着汗，来回走了数趟，心想要在小孩面前丢面子，多少有些涩然。
　　小娃娃看他站在园中不住来回，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抬头问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此徘徊？”
　　吴邪低着头弯着腰行礼说道：“下官吴邪，奉旨进宫来做七皇子定王爷的陪侍，一时寻不着路……”吴邪说到后来十分涩然。
　　“原来如此，你随我来。”小娃娃听了点点头说道，转身就走。吴邪颠颠跟在他后头，一路上直想着快点到七皇子住处，心中涩然得不能再涩然了。
　　小娃娃几下穿梭，就出了御花园，走上石道，拐了个弯就到了一处。
　　“就是这里。”对着吴邪说罢就迈步进去。
　　吴邪跟着他进去，看着宫女迎面走来说道：“王爷您去哪儿了？奴婢们找得好辛苦。”又看着小娃娃坐到案前矮榻的主位上，对着宫女说道：“本王到御花园为先生接尘去了。给先生看茶。”吩咐完毕，又看着他对着自己说道：“先生请坐。先生今日预备所授何书？本王不大爱说话，往后先生授课，只顾讲便是，本王都会听着。”
　　吴邪却已经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吴邪和张起灵的第一面便是这么见了。

　　定王爷天资聪颖，所受课业往往只需吴邪说一遍，就能领会。吴邪教得轻松，张起灵学得迅速，先生学生间相处倒也万分融洽。
　　一日吴邪教了一篇尚书，留下一炷香时间交由张起灵自己领会，自己便行到外处活络下筋骨。待到回去时，就看到触目惊心一滩红。张起灵面朝下趴在血泊里，背上一柄短刃，血还在不断涌出。
　　吴邪胸口一滞，想也没想便冲过去，捂住伤口，扶起人抱在怀里，吼叫着让宫人赶紧去传太医。
　　太医来过，取出刀子包扎了伤口，退下时对吴邪言说到定王一条性命虽然暂且保下，却因为失血过多，仍然昏迷未醒，又因伤口要复原，将起高烧，若是能熬过这几日醒来便无大碍，若是熬不过……
　　若是熬不过，吴邪也知道结果如何。
　　皇帝闻讯赶来，大怒，下令命人查出刺客。屋内宫女们端着药瓶水盆，急急穿梭进出，文武百官皆来探望，吴邪只是静静垂首立于一旁。
　　皇帝和百官走后，屋内终于静下来。吴邪走至张起灵床前，看他一张脸毫无血色，汗却不住流下，换过巾帕给他擦汗。
　　此后三日，吴邪日日照看着张起灵，一步都没离过床榻。张起灵热度已经退下，却依然不见转醒迹象。
　　吴邪想起初次见到他时的粉嫩脸庞，又看着他现在一张惨白面孔，双目紧闭，睫毛轻颤，心中又是悔恨又是不舍，紧握了他的一双小手轻声说道：“王爷这次若是醒来，吴邪日后定用性命护王爷周全。”

　　吴邪笔挺挺站着，看向张起灵。往事想来，仍是无比鲜活。那一滩血迹印在脑中，想起便是一阵刺痛。惨白了三日的面孔，一日比一日渗人，现下换做眼前一张脸孔，虽然依旧喜怒全无颜色，好歹是有生气的，更有一双乌黑双目灼灼望来，吴邪已觉得十分满足。
　　“微臣自不敢忘。”双手一拱，躬身正色道。
　　“今日席宴，请太傅多加留意。”张起灵又扔出一句，吴邪自然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