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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和过去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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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堤拉谨慎地看著他直到他消失在地下室入口为止,强撑的力量一下子便消失了。
昨晚紧张得没有吃晚饭,晚上又经历了那麽恐怖惊吓的事,现在放在面前的丰盛早餐实在是太过诱人…不过被囚禁在这里的现实却完全抵消了这种诱惑。
没了食欲,他便留意到,海德走之前并没有关上灯。
昨晚被关在这里时海德一直没有开灯,黑暗中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既然现在亮著他便趁机观察起四周,试图找到能帮他逃走的东西。
这一看,却是一阵疑惑。
地下室明显是经过专门改建的,面积颇大,铺满白色瓷砖的地面有一条横跨整个房间的下水道,角落有几台看不懂用途的仪器,对面的墙架设著各种管道,附近天花上还有几个喷水的花洒。而自己躺著的这面,除了正躺著的床垫以外,墙上铺设了大片的软垫,软垫间有著粗大的金属环,正连接著自己手腕上那个比昨晚专业太多的手铐。
无论是金属环、手铐还是连接的锁链看上去都不是容易砸开切断的东西,这些东西用在自己身上无异令人心生寒意,但看著更有金属感和恐怖意味的却是房间靠门的墙边放著那个醒目的金属台和上方的聚光灯。
极像手术台的金属台面多出了几样不属於手术台的设计,即使从来没有见过,在看到的那一刻却也能明白是干什麽用的……
拘束……
汤堤拉心里掠过一阵寒意。在想到这个字的同时再联想到房间的其他部份,他也就明白了这个地下室是干什麽用的了……
一间专门关人用的房间。
哪个正常人家里会浪费大片空间用来关人呢?
早有预谋而且不怀好意…
而目前…被关在这里的…正是自己。
不祥的恐怖预感让他睁大了眼睛,本能地缩起身体紧贴在墙角。
现在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地上放著的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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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坐在俱乐部里会客室的沙发椅上,有些无奈地看著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两名警察。
只是回来辞个职,结果就被留了三小时,如果是冬天现在天都要黑了,回家前还要买菜,这两位问不出来还硬把人拖著,就是不肯高抬贵手让人回家。
“你是真的什麽都没有看见吗?”较为年轻的那位警察有著电视剧中典型的警察嘴脸,身材略嫌单薄,脸上满脸怀疑之情,居高临下盯著人以求给人压力,另一位资历较大已经累积出脾酒肚的人也像在说「不说出来就让你好看」似地握在腰间的警棍上。
“在电话中和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中途停赛时因为被禁止入场离开了体育馆,接著就回家了,就算你们非要说昨晚死了一百几个人我也什麽都不知道啊!”
“怎麽止一百个!算上失踪数目起码二百来人!”
“喂!佐治!”
年纪较大的那位吼了一声不小心泄露情报的後辈,同时盯著海德的表情变化。
海德作出一副错愕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失踪?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啊。”
“所以我们才想问你,除了现场发现的幸存者外,你是唯一一个在事件前离开现场的人,十分可疑呢。”
“你要说可疑我也没有办法啊。”
面对一脸无奈的男人,两个如果问不出话今天就要无功而返的人并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打算。
“你说是搭顺风车回家的,但是连车牌号都没有记下…深夜在那种地方搭上顺风车…这个说法多麽奇怪你知道吗?”
“天啊!难道你是每次搭车都会记住车牌号的那种人?我又没有被害妄想症,又不是女人,怎麽会记车牌那种多馀的事呢?遇到车就是遇到了啊,何况车主看上去也是个好人…”
三十来岁、身高不明、身穿棕色皮夹克蓝色牛仔裤、名叫亚当的棕发棕眼白人男子,没有可供辨认的疤痕纹身,开著银色的小型轿车…这样的描述在这个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中合乎特徵的数目多不胜数,要是他们真能狠下心去找海德反而要佩服了。
来来去去的逼问,折腾到下午四点两人再也问不出多馀的话,警察们没有证据证明海德有嫌疑,最终也只能带著不甘心的目光丢下一句「搜查之後可能会再要求提供协助」翻译过来叫做「找到证据就让你好看!」的告别辞令离开了会客室。
等在外面良久的经理愁眉苦脸地进来瞅著海德,昨晚俱乐部一下子损失了一个领队和三名成员,只有一个人全身三度灼伤还在医院抢救,恐怕以後也是不能下水的了…一下子废掉这麽多选手他这次铁定要被老板和股东们骂死,不为别的,迁怒而已。
不久前海德还一进俱乐部的水蓝色玻璃磨砂大门就直接向老板表示「我被吓到了不想干了明天把辞职信发你邮箱啊」的辞职声明,老板是可以暴走挥袖而去没错,他还得留下处理善後,可以的话还要尽量挽留海德,毕竟被广告商喜爱的家伙就那几个,少一个,俱乐部就少一份收入,再培养新人谈何容易。
要维持住华伦市第一大水上活动俱乐部的名声可不是简单的事,下场市级比赛恐怕羸不了克多豹,跳水部在几年内都会一蹶不振。
“哎…彼得,你看,我也这把年龄了,再参加比赛也没什麽用了…”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就这麽走掉啊!…一年!再签一年!”彼得焦急得几乎想去拉海德的手。作为拿中介费吃饭的经纪与喜欢和广告商合作的选手,这两人私下关系其实不错,可惜辞职是海德下定决心的事,别说彼得来劝,就算他亲生父母来劝也没有用。
看海德摇头,彼得焦急地劝道:“好吧你说你不想去比赛…可是你也知道现在外面竞争大,你才中学毕业,能找到什麽好工作?到外面找还不如留下,俱乐部还有几个指导空缺,你别急著下决定,现在冲动走掉,接下来又准备做什麽?”
“还没想到。”
“那就先别走啊!好歹…好歹撑过下季联赛……”
完全无所谓的当事人安慰地拍拍这个苦著脸的男人肩膀打断了他的劝阻,冷静平淡地说:“是时候告别了啊,彼得。”
在苦著脸的经纪被逼接受现实的时候,海德已经毫不留恋地准备离开这间承载著他整个职业生涯的建筑了。
这里的每一条走廊、转角、装饰都那麽熟悉,比三河市更大更正式的游泳池、跳板、高台和最高处天花上的大片玻璃天窗……这些可能已经成为某些选手本身一部份的事物,和他的关系也只到今天为止。
如他所说,在明天他就会把完全没有特色只有重点的辞职信寄给负责人,虽然在上一份合约刚好结束之前交上太过巧合的时机会让人骂他是不是早有预谋或者对华芝歌见死不救,但这些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
完成最後几份已经签下的广告合约,他就该去其他地方找工作了。
“等等!”在他走出会客室前,经纪在後面叫住他,表情惆怅:“过几天为你办个辞行派对吧?”
“…………”男人没有回头,只是向後挥了挥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