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计都发了疯似的逃离了黄泉，他不是那个人，他不是，那个人的头发不是白色的，那个人的衣服不是红白相间的。拖着残碎身体踉跄地跑着。他看着自己断裂的右手手骨，白惨惨的折裂处暴露在外，却一滴血也没有，无力的垂在右肩。腰腹处是一大处严重砍伤，伤口长度蔓延过背脊直接攀附到了肩胛骨处，迟迟未见痊愈。不流血，却像一条即深又粗的丑陋疤痕生长在他的身上一样，很多记忆此时都在他脑海里慢慢复苏，他不断跑着，时不时的往后看，看看后面是不是有人在追着他。
计都在想，他不要那个名叫黄泉的人，他的主人不是他，他的主人在哪里？那个曾经带着它纵横沙场的人去哪里了？那个曾经暴戾一眼挥动他砍下邪天御武头颅的人，那个曾经以一己之力让他划破长空的人，那个纵使被人围杀也能带着他杀将开来一方前路的人，那个站在千军万马面前也能挥洒如意，指点江山的人。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计都仰天长啸，记不起来了。要去找到他，这是计都此时心里唯一的念头，他要找到他，然后再让他带着他去闯荡江湖，带着他到处腥风血雨。杀戮才是他计都唯一存在的理由。计都坚定了一下自己的意志，继续往他未知的方向跑着。
黄泉一如既往的从月华古都走回自己的宫殿，自从退出中原苦境回归月族，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直为和幽溟一起复兴月族而各处奔波。今夜一样的情形，他走到床边直接倒在床上准备着入睡，却在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手碰触到了某个地方，瞬间让他惊醒坐起翻查着床上各个角落。于是他觉得不对，把房里的所有角落都翻遍了。才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计都不见了。
其实黄泉回到月族就一直没有处理计都这把刀。他是直接把他扔到床里边去了的。床是一个离他最近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他并不是时刻都看着它。但是为何会无缘无故不见，难道遭小偷，踱步走到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桌子旁，双手撑着桌边苦思着，却什么都没有想出来，硬是狠狠的给了桌子一脚。这时，脑海里一阵灵光闪过，他像想到什么一样往门外冲了出去。
自从涤罪犀角的出现让帝如来内心陷入了无数的思想斗争之后，就一直来来回回的反复着佛首与佛愆两种性格与状态。帝如来一直用尽自己的念力压制住内心的佛愆突破封印，却仍是无法摆脱他身为鬼如来时所造成的业障。帝如来自知有些因缘无法避开，该来的终究要来，需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只是他在最后一刻选择了远离云鼓雷峰，也许这是他唯一一点私心。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去到的地方是哪里。只看到是个山洞，数柄忽明忽暗的红烛以及石壁上雕刻着的五条互相攀附的巨龙。
空气里弥漫了一股浓重的潮湿气息，以及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气氛。让帝如来顿感失力，很快的身体的主导权被佛愆控制，而佛首本身的金色装束也转变为佛愆的一身立领黑袍。涤罪犀角迅速上手，转身直指站在他后面的人。黑袍在转身的时候划出了漂亮的弧度。没有用到内力的刀尖划过了身后人的脸颊。出现了一道口子，却不见血液，此时佛愆瞳孔突然闪过亮光。瞬间知道了他不是人类。本想苏醒的这刻会有着新鲜血液来祭祀饥渴已久的爱刀。这样看来是要失望了。佛愆只见这个人定定的看着他，就像自己脸上有什么他很渴望的东西。而佛愆也没有转移视线一直看着他望着自己的双眼，空洞却拥有微弱的灵气。而转瞬间望向用双手抱住自己的人，则让佛愆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不顾涤罪犀角锋口在自己本就残缺的身上拉出一道深刻印迹的危险只为了这个动作么？
那肉被硬生生割裂的声音清晰却又尖厉的刺激着刚化身不久的佛愆，使其内心涌动了下，在他身体里的帝如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了集中精力想反冲破禁忌。佛愆知道另一个他想干什么。同样为了与之抗衡，他迅速挣脱眼前之人，张开结界盘腿便坐了下来。
计都发现自己被推开了，他试图往佛愆身边靠。但是发现完全无法靠近。一次次的被结界弹出。计都不甘心，他对着坐在他不远处的人喊：
“你说过要带我去打天下的，你说过我以后永远都可以跟着你的。但是你现在在哪里？天下在哪里？我还没有喝过天下人的血呢，你就那么快想扔下我了么？我恨你啊，我恨你。”不管计都如何说，佛愆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根本就没有听近计都的话语，为了压制帝如来的反控制，消耗了大量体能。计都说到这里什么都没有想，将自己化身刀型直接冲向佛愆，佛愆虽然知道面前这个不属人类。却万没想到计都是一把刀。
当计都化成刀型使出全力一击之后，佛愆的结界碎了，由于这种雷霆万钧的冲击力让佛愆倒在地上，嘴里呕出一抹丹红。在其身的帝如来也因此获得了本体的意识短暂交换。他看着已经无力的人趴在他身上的人，微启的双唇像还要和他说什么，帝如来撑起佛愆这具身体无意识的将怀里的人也扶了起来，帝如来也想知道这个人想对他说什么。
计都想用尽力气说着，抬起自己仅能动的左手摸一摸眼前真实的人，就在手要碰到佛愆下巴之时，却最终是无力的垂下了，“就算死，也要在一起，你答应过的，不要丢下我，罗——喉……”。佛愆抓住他垂落的手，原本暴戾透露血光的瞳孔此刻却是佛首曾经的慈悲为怀。
死了，在他怀里的计都死了，当灵气消失殆尽之时变回了原身，这是一把已经断裂成两段的刀，刀身上的划痕已然看得出它曾经经历过何种惨烈的战斗，佩戴它并且引导它冲杀战场的那个人，不知道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能让刀灵如此忠心的跟随的人，又会是如何的一个人。帝如来很仔细的去感受着这把刀给自己带来的种种感受感受，快乐的，伤感的，震撼的，惊魂的，这具皮囊真的就那么像那个名唤罗喉的人么？他在这把刀的记忆里找到了答案。
黄泉是凭着脑海里的意识带他来到这里的。他又一次的回来了。为何会是这里，曾经他被罗喉的意识带到了这里，发现了罗喉之亡的真相。这一次，他又能得到怎样的真相呢？迈着沉重步伐，黄泉走进了这个久违的所在，葬龙壁。当双目对上的时刻，黄泉以为自己看到了曾经那个人，眼里苦涩了一下，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他，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的联想到他。他突然牙痒痒的小心嘀咕了一声，“这个死人罗喉，死也不死干净一点，还要在世上留下兄弟脸么！”这是专门来坑老子的吧。
在黄泉的眼神里。帝如来看到的是一丝期盼，转瞬间的恨意与抗拒，还有无意流露出的伤感。这个人是来找这把刀的，或许这个人其实是来找那个名叫罗喉的人。
将手里的断刀两头结合，只见接口处发出淡淡的金光。帝如来用自己和佛愆交换到的意识暂寄时间换取了强大的复原法力将断刀结合了，随即自己的灵识开始了漫长时间的沉寂。佛愆的嗜血个性又回来了，眼神也由原来的悲悯转化成暴戾不羁，他突然觉得帝如来非常之愚蠢。这么好的一个压制他的时机就为了这把刀放弃了。也好，就让我来完成你最后的心愿吧。
反手提起计都刀，旋转了一下刀柄，计都刀由原来的短刀变成了长刀，早在刀在手之际佛愆便知道计都的原理。一刀砍向黄泉，黄泉看着完全和罗喉拿刀方式一样的人一直处于不在状态之中，如今变化更是让他防得措手不及，硬生生的接了佛愆一刀。气劲冲击让黄泉单膝跪倒在地。肩头的血液沾染了计都一身，佛愆将刀收回，刀锋拉进用舌头舔过上面那欲滴之血，“果然美味，可惜了。”
佛愆不屑的将计都扔在黄泉面前，眼神鄙夷的看着黄泉“这刀，还给你了。”黄泉看着计都被这样对待，满心存在着怒火。银枪举起，直指佛愆，“是谁让你在我面前如此嚣张。”对着近在眼前的银枪佛愆并没有被激怒，他笑了，笑着眼前人的愚蠢，“你是要挑战我么？”说着话的时候佛愆已经绕过黄泉的银枪直逼他跟前。黄泉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有这种速度，在他还未反应之刻就已经转移地点。而且自己拿枪的手已经被这个人控制了。黄泉瞪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对方用紫色的眼眸看着他，黄泉想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一样的话语却不是同一个人。
“我就那么像他么？像到你身为杀手的本能都迟钝成这样了？”佛愆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把黄泉腕骨拉脱节了。腕骨间的擦响在这个空旷寂静的山洞里显得异常大声，银枪直接掉落在地。黄泉被手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感冲击着，额上不断流着汗水。
“我一定会杀了你。”听到这句话，佛愆的脸更加靠近了，嘴唇若有似无的在黄泉脸侧碰触着，说着：“你舍得？你不是很喜欢这张脸么？你另一只手不是还能用么？来，拿着它往我脸上划，毁了这张脸，我才会相信你的话啊。”佛愆抓起黄泉另一只手，逼迫他拿着计都就是往自己脸上来一刀。“看着我，只要你用它毁了这张脸，我就让你杀，真的。”佛愆用着非常诚恳的声音和表情说着这些话，任谁都有可能相信他，但是黄泉不信。
就在计都刀口划过的千钧一发之机，黄泉松开了五指，计都掉落。料到会是如此的佛愆嘴角勾了勾，原本有意无意用自己身体支撑着随时有可能崩溃的黄泉，这时突然离开了他，黄泉由于受到过佛愆一次庞大的攻击早已是支撑到极限，如今手腕受挫，就势跪倒在地。
佛愆走到他跟前，把黄泉正要拿起的计都刀踩在了脚下。涤罪犀角勾起了在他面前的这个颓败却又带着一股将他生吞活剥的狠劲的男人。突然理解了帝如来为何会做那样的蠢事了，这个男人的眼里充满了不该有的期盼啊。
“黄泉，你在想什么？想罗喉么？”再次靠近黄泉，一步步，佛愆右脚一直没有放过计都，任由计都在他脚下铿锵作响，就像对待废铁一样。而黄泉一直想夺回计都，却由于两手皆伤而使不出太多的力气。
“我想杀-了-你”黄泉说这话的时候牙齿被他咬得咔咔作响，那是一种恨不得对方死一百遍一千遍也不舒畅的厌恶痛恨表情。就算是这样，在佛愆眼里仍然是毫无说服力啊，至少现在是。
“哈，那你记住了，我不是罗喉。我等着你来杀我。”笑声刚完，佛愆欺身上前吻住了黄泉，后者直接愣住了。没有深吻，只是浅浅的一啄过后，离开了还是呆住的人，佛愆一直都是以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这个人，就连最后也是。右手拿起涤罪犀角，佛愆就要离开葬龙壁。“帝如来，你的愿望我算是帮你完成了。”
“名字——”黄泉问。
“佛愆鬼如来。”佛愆答。
葬龙壁里恢复了原来的寂静，只是有时发出了有下没下的笑声，鬼如来真的离开了，没有杀黄泉，而黄泉也真正的知道了，罗喉死了。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