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沉默羔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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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喜欢你”，对自己名义上的双胞胎姐姐。
整个房间一片死寂。
打破沉默的人依旧是幸村精市，他对四周诡异的气氛毫无所觉，就像一个真正在表白的少年应有的模样，注视着对面的心上人，“优希，你愿意接受我吗？”
“我……”依然被蛊惑的幸村优希微微张口，眼神有一瞬间的挣扎，然而只片刻又坚定起来。就在她的脖颈即将弯曲的时候，幸村美子尖利的声音穿透耳膜。
“精市！”幸村精市回头，面对儿子异常执着的眼神，幸村美子放轻了声音，虽然笑着，却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与哀求，“别再开玩笑了，我们还是先吃蛋糕吧。”
她的话似乎给其余人提了个醒，于是众人纷纷“恍然大悟”，接连帮腔。“原来是开玩笑。”“精市太调皮了。”“哥哥和姐姐感情这么好，优依要嫉妒的。”……
每人都扯了两三句，幸村精市没有急着反驳，或者说始终无视了除了幸村优希外的所有人，如此专注，如此笃定，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宣告自己的决意。最后连小小的优依都察觉眼前的哥哥与以往不同，闭上嘴巴不敢再开口，气氛重归凝滞。
“你知道这不是玩笑，优希，”幸村精市的脸上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的逼视，“告诉我，你愿意吗？”
这样的他不知为什么让幸村优希感到几分害怕，她小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拉住离自己最近的花火想要遮掩，花火皱了皱眉，没有推开她。
女儿的退却与不知所措狠狠地触动了幸村美子那根名为母爱的神经，她扔下手中的晚盘，大步走上来，插在幸村精市与幸村优希中间，厉声质问：“精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优希她是你姐姐！”
幸村佑人也站起身来，“精市，我看你是太亲近优希，所以分不清亲情和爱情了。”
“亲姐姐？”幸村精市轻笑了一声，满脸叛逆，“又怎么样呢？”
“你这是想乱/伦！！”幸村奶奶失控地喊。
幸村优希被这一声惊了一个激灵，差一点就要将自己心底的秘密吐露。幸村美子以为她被吓住了，连忙揽住她安抚：“别怕，你弟弟今天一定是还没睡醒呢，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会好好教训他的。”
幸村优希的视线在弟弟和母亲的身上来回移动。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在旁人的眼中，承担罪名的只有幸村精市一人，而她则和大家一样，是完全不知情的，是无辜的。
少年一时冲动的情怀，温暖富裕的家庭，两个清晰的选择摆在眼前，她先前沉溺于幸村精市表白而产生的勇气，像是膨胀到极点后被戳了个孔的气球，噗嗤一下，比来时更快地消散了。
“精、精市，”她不敢抬头去看那带有魔力的双眼，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幸村精市重复了一次，他看上去对幸村优希的回答并不意外，“你总会明白的。”
他势在必得的口气让幸村家的女人们不寒而栗。
“精市！”幸村佑人彻底冷了脸，“爸爸需要和你好好谈谈。”
“当然可以，不过无论爸爸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幸村精市无所谓道，“妈妈呢？也要和我谈谈吗？”
幸村美子失望地看着他，“精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不会让你伤害优希的！”
“那么奶奶呢？”幸村精市转身，“奶奶最疼我了不是吗？当初既然能为了我把优希送走，现在同意我和优希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老人家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随时都可能受不住刺激晕厥，还是一边看不下去的柳生比吕士为她倒水顺气。幸村奶奶缓过点气来，指着幸村精市怒骂，“你这是哪根筋不对了，你姐姐以前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你这个做弟弟的让她安生点不行吗？！”
骂完孙子，幸村奶奶又看向幸村优希的方向，放柔了语气：“以前是奶奶不好，你不要多想啊。”
幸村优希木木地嗯了一声，明明眼下是突遭变故，她却多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呵！”幸村精市又笑了，“所以我现在才是你们共同的敌人咯？不过生养了这样满脑子龌龊心思的我，爸爸妈妈奶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失望吗？愤怒吗？还是希望我从来没出现过——”
他的言语越来越偏激，正说的兴起的时候，眼底下突然冒出个半满的水杯，高亢的情绪被忽然打断。
“说了那么久，渴了没？”花火突兀又淡定地插入这幕家庭伦理剧，另一只手也握着一个杯子，正往自己嘴里送。
“黑川老师？”“黑川小姐。”方才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幸村家人骤然想起现在并不是普通的家庭聚会，还有儿女的同学老师在场，自家的这幕意外之戏已经被围观很久了。幸村美子慌忙地抹了抹眼，脸上挂起不自然的笑容，勉强招呼，“弦一郎你们看，我们现在有些不方便，是不是……”
真田弦一郎与松本遥还有两位队友交换了一个眼神，识趣地起身，“我们正好有事，先告辞了伯母。”
“哎，好，我送你们。”
松本遥本来想喊花火一起走，忽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低头扫了一眼，不快地撇撇嘴，跟在真田身后先行离开。
房门再次被关上，先前欢快温馨的气氛一扫而空，优依小朋友手绘的横幅已经落到了地上，这个原本为了庆祝的聚会彻底变成了一场闹剧。
“多谢黑川老师的好意，不过黑川老师也先离开这里会比较好吧。”幸村精市移开花火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
“唉？我怎么忘了黑川老师您，”送完客回来的幸村美子满脸尴尬，“太不好意思了，黑川老师，黑川老师？”
花火就像是被之前的幸村精市附了体，眼中除了幸村精市再也看不见旁人，“你真的不喝？”
她如此不识相的捣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幸村精市眼神恼火，瞪着她一字一顿道：“请您离开。”
“好吧，不喝也行。”花火收回手做投降状，就在幸村精市以为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大杯凉水兜头泼来。
“精市！”“黑川老师？！”虽然他们刚才也有冲动想泼幸村精市一盆水让他清醒清醒，但不代表一个外人也能这么做。
对花火的惊人之举没有一点点防备，幸村精市气管里呛了口水，原本柔顺的发丝凝成粗笨的一缕一缕，贴在脸上，好不狼狈。他用力地抹了把脸，双眼再睁开时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起来还没冷静嘛。”花火答非所问，眼神四下扫了扫，像是再找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泼他一脸。
还是大家长幸村佑人最为冷静，好言相劝，“黑川老师，这次是我家招待不周，下回一定给您赔礼，只不过现在我们在处理家事，请您见谅移步。”
花火对他勾了勾嘴角，“幸村先生多虑，我不会乱说的，而且我可是海归的心理辅导老师啊，他们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知道了，还想着什么时候搞个家访和你们漏漏底提个醒，只是没想到少年他这么饥渴难耐。”她最后一个词转了三个调，语气与眼神一般意味深长，“我再和他说几句就走，行吗？”
幸村佑人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知情者，又考虑到她的职业与先前由幸村优希转述留下的好印象，默许了她的请求。
“就算是黑川老师你，也说服不了我放弃优希的。”幸村精市挑衅地说。
花火看他的目光突然有几分无奈，耸耸肩道，“好吧，我年纪大了，猜不准少年的心思，这次确实是我看走眼了。”
变相的示弱让幸村精市扬起眉，然而她接下来出口的话，比起幸村精市对幸村优希的表白更像是一道惊雷，劈得众人六神无主。
“我原本以为，你这么处心积虑地勾/引她，目的是想把她迷昏了头，恋爱脑智商为负，然后主动坦白自己不是你的亲姐姐，只是一个凑巧长了黑发黑眼，然后被老巫婆拉来顶缸的可怜孩子，”花火说到这，瞥了已经满脸煞白、跌坐在地上的幸村优希一眼，“可惜你的男友力差了那么一点，而另外几人的亲人力又高得有些出乎预料。”
“但是我刚刚才发现，你好像对她会不会被拆穿，会不会被赶出这个家，其实并不太在意。”花火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注视终于让幸村精市失了态，他慌忙地别过脸，不敢与她四目相对，“如果你家还和以前一样重男轻女，为了你把接回来的女儿再赶走，让她尝尝当年那个人的滋味，应该也挺合你意的。然而今天发生了你更期待的小概率事件，她没有坦白，而你家选择维护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然后呢，原本最骄傲的儿子变成了想要乱/伦的叛逆分子，随时可能引诱好不容易回家的女儿堕落，”花火呵呵笑了几声，“心情很美丽啊~”笑完她又耷拉着眼，“可也很没意思，我原本以为能看到更有趣的剧本呢。”
“结果幼稚，无趣，毫无意义。”最后花火如此评断道。
幸村精市默然不语，幸村优希失魂落魄。
“……呐、黑川小姐，”幸村美子全身都在抖，几近崩溃，“您在说什么，优希、优希她，不是我家优希吗？精市他早就知道，还想报复我们？”
“好了，我说完了，也该走了。”花火没回答她，就像自己说的那样，仿佛一个满怀期待却被扫了兴的观众，不紧不慢地向大门走去。其他人还在消化接连轰炸的真相，无心也无力阻拦。
走到玄关，花火停下脚步，回头指了指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黑色袋子，“送你们的surprise，你们想知道更多别的可以拆开看看，不谢。”
说完她挥了挥手，步伐轻快地出了门，留给幸村家诸人一个无比潇洒的背影。
等铁门阖上，隔绝了身后人的视线，微热的阳光笼罩住全身，花火像颗突然被蒸干了所有水分的枝条，软软地向后倚靠在门柱上。她用力地呼吸着，似乎这样就让她身体里虚构的内脏变成真实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墙的那边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Game over。”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沉默羔羊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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