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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一波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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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推开,初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对珺萝行礼,“奴婢给福晋请安。”
珺萝起身,瞥了一眼初雨,声音冷淡,语气平静,“宋格格怎么样了?”一边说一边走出房间,携着几个婢女去了前厅。
“一切都安置妥当。不过宋格格似乎受了惊吓,情绪不太稳定。”初雨跟着身后答道。
珺萝听了顿住脚步,微微蹙眉,“从明儿起,你和夕露一起过去照顾宋氏。”
“福晋?”初雨惊讶,宋格格再怎么珍贵也轮不到她来伺候!
“爷已经发话了,那孩子必须保住。”珺萝不多说,只好拿胤禛说话,不过心里仍然有些担心,宋氏的女儿前世就没有活成,如果这辈子同样夭折的话,四爷会不会怪她?
不一会儿就到了大厅,一屋子伺候的奴才分两侧,规规矩矩站好,中间跪着一个清秀的丫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珺萝至前方主位上坐下,初雨和凡霜立于左右两边,下方屈膝半蹲的是向雪。
“把当时的情况一一禀来。”珺萝沉着脸,清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
向雪深吸了一口气,向珺萝行礼后,挨着大厅中间的丫头跪下,缓缓道,“回福晋的话,那日奴婢听从福晋的吩咐,去水边叫宋格格回房。走到桥头的青石路上时,宋格格却一不小心滑倒在地。奴婢心下着急,就和春兰一起扶着宋格格回去,又叫来了府上的大夫,替宋格格救治。等福晋从宫里回来后,宋格格和腹中的胎儿已经脱离危险。”
“为何会不小心滑倒?”珺萝面向跪着的丫头——春兰问道。
“奴婢不知。”
珺萝勾起唇角冷哼一声,“听说宋氏平时都要去水边的亭子歇凉,这么久了都没出事,怎么偏偏在碰到向雪的时候出了问题?”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个大丫头顿时变了脸色,向雪更是着急,朝着珺萝磕了几个响头,“请福晋明鉴,奴婢绝不会陷害宋格格,更不会对爷的子嗣图谋不轨。”然而心中的疑惑比焦虑更甚,她是福晋的人,为何把她扯进来?这样对福晋自个儿也不利啊。
春兰愣了一下,紧闭双唇,把头埋得更低了。
“宋氏平日里也走那条青石路吗?”
“不是,宋格格平时都走桥上,直通园子里的一块空地。那天……向雪姐姐说,宋格格是有孕之人,走桥上危险,所以才从另一边的平坦小道上了岸。”凉亭周围是宽敞的台阶,虽由断桥相连,后方却直达一块葱郁的草地。说白了,那亭子就是挨着水边建的,左右两条狭窄的桥梁不过是个摆设。
珺萝突然笑起来,“照你这么说,那宋格格发生意外,是因为向雪,还是因为咱们府中的道路?”呵,她一说向雪,这丫头就顺着话往下接,想把这脏水泼到向雪身上?
春兰一惊,单薄的身子有些颤抖,听到珺萝别有深意的笑声,心里不停地打鼓,结结巴巴说道,“奴婢……奴婢不知……”
嘴还挺倔的嘛!这么维护你的主子,也不知你主子保不保得了你?珺萝抬头,对着身边两个丫头不缓不慢地说道,“初雨,去西院把庶福晋和武格格请来;凡霜,你去厨房,将那烧火的丫头春儿给本福晋带到大厅。”
初雨和凡霜应了声便退下了。
可春兰却在听到‘春儿’两个字时,猛地变了脸色,她能够感觉到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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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雨达到西院的时候,李氏正在房里小憩,被外面的通传声惊醒,心情烦闷,让婢女们伺候着梳洗一番,便由初雨领着,出了院子。
“福晋找我做什么?”李氏被人惊扰了好梦,语气自然不善。
“前儿个宋格格差点小产,伤了四爷的子嗣,福晋要为宋格格做主。”初雨声音冷静,一边说一边不留痕迹地观察身旁的李氏和武氏。
李氏微愣,突然皱眉,“福晋是怀疑我动了宋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又想到那日在宋氏房间外,珺萝那意味深长的一瞥,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神情变得有些激动,“宋格格小产绝对不关我的事,福晋不能冤枉好人呐。”
一旁的武氏听了初雨的话后,脸色一僵,又瞬间恢复过来,只是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指关节微微泛白,手心中渗出细细的汗珠。
暗暗地把两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初雨面无表情,依旧平静地答道,“福晋处事最为公正,若庶福晋问心无愧,也不怕福晋的问话不是?”只是这武格格表现得太过冷静了,似乎这档子事真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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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认识她吗?”珺萝简言意赅,直奔主题,然后面向春兰,“把头抬起来。”
一张和自己七分相似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春儿猛地一震,几乎是惊呼着叫出声来,“姐姐?”又觉这动作失态越矩了,朝珺萝行了礼,也跪下来,神情比刚才要恭敬一些,“回福晋的话,她是奴婢的姐姐。”心下疑惑,姐姐怎么也进了四阿哥府?
春兰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可还是强作镇定,“奴婢和春儿乃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同时入宫,被德妃娘娘派到四爷身前伺候,后来四爷出宫建府,又同时跟了出来。”
“这……”春儿下意识地想反驳,可顿了顿又把话咽下去,她根本不知道姐姐被分给了四爷啊!
珺萝正襟危坐,端庄大气,雍容华贵,嘴角挂着浅笑,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听了两姐妹的话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轻笑一声,把视线转向武氏,“武格格,你认为呢?”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就是把她们叫来演一场戏罢。
“卑妾有罪,请福晋责罚。”既然都被你发现了,何必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一刀结果了她岂不更好!武氏对上珺萝的视线,直直地跪下去,“那青石路上是卑妾做的手脚,是卑妾欲加害宋姐姐,企图对她腹中的胎儿不利。”
这下子可轮到珺萝震惊了,没想到武氏竟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原以为还要经历一番波折呢,况且,她今儿的目的不止是为了揪出武氏这个包藏祸心的女人,更多的是要让李氏彻底歇了心思。
珺萝的脸色更加阴沉,抬头示意向雪站起来,从身边的婢女手中接过一杯清热降火的清茶,神情晦暗不明,“本福晋给你一次机会。”
这个时候,李氏却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心有不服,对着珺萝道,“即是武妹妹犯的事儿,那就由武妹妹一人承担便可。不知福晋把卑妾叫来是为何?再说卑妾虽妒忌宋妹妹有了身孕,但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动四爷的孩子。”再说了,她把目光直接放在嫡福晋身上,跟一个没有分位的格格较什么劲儿。
“闭嘴!”珺萝横了李氏一眼,厉声喝道。这女人的心果然傲得很,经过这么多教训也不见收敛一些。
武氏挺直腰身,眼睛看着地板,想到宋氏肚子里那块肉还是安安稳稳的,不由得暗恨,若是此次得了手,就算她被福晋判了死罪也没什么,可恨就恨在,她的阴谋被福晋识破了,可宋氏还好好的,真真是折了夫人又赔兵。稳了稳心神,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奴婢和宋姐姐是德妃娘娘赐给四阿哥的通房丫头……”
两个人同时伺候四爷,一直以来相安无事,可是到四爷成年之时,原以为凭着样貌和学识,她一定会被赐给四爷做第一个初试云雨的女人,哪知德妃最后竟选择了宋氏。虽然两人同为侍妾格格,可宋氏在四爷的心底自是不一般。
嫡福晋是八旗贵女,万岁爷亲自指的婚,不敢去争;庶福晋虽为汉人,可人家毕竟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大红人,也是比不得的。剩下的就只有宋氏了,若是她们俩一直这样默默无闻,当个无名小卒也罢了,可偏偏宋氏先于嫡福晋庶福晋怀孕,不仅四爷看重这个孩子,连德妃娘娘都比先前更喜欢宋氏了。那日从宫中得到消息,说如果这胎是个阿哥,就给宋氏进位。
如果……如果当时她被德妃选中了,成为四爷的第一个女人,那如今这般风光的人就是她了!同样是身份卑微的婢女,为何宋氏就能母凭子贵,飞上枝头变凤凰?
听了武氏这番话,珺萝却敏感地抓桩德妃’二字,突然心里一颤,四爷府中还有多少人是德妃的眼线?连平日里睡在枕边的女人都是自己额娘精心安排的,那其他侍奉的奴才婢女呢……珺萝不敢再想下去,越发觉得心寒,对德妃也越发厌恶,转眼想到她那只知道喝茶看戏的丈夫,无奈叹息……
你到底是真不在乎,还是装不在乎?
“她呢?”珺萝斜睨了武氏一眼,再看看跪在一旁身子不停地颤抖的春兰,“何时被你收买过去的?”
春兰紧绷着身子,知道这次自己完了,谋害皇嗣,是多大的罪名!她在宫里混了这么久,再清楚不过了。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春儿,神情有些苦涩,这就是他们做奴才的命啊。同是从永和宫出来的,春儿遇到一个好主子,至少可保住性命,偏偏她遇到的是武格格,这个忌妒心如此强烈的女人……
武氏沉默不语,拒绝回答珺萝这个问题,此刻已经心如死灰,“请福晋责罚。”
呵……做了几年主子,现在还学会摆谱了?珺萝一声冷笑,“明儿天和顾嬷嬷一起去西郊的庄子,没有本福晋的允许不准踏出庄子半步!”然后又把头转向春兰,“至于不听话的奴才,当然是交给钱嬷嬷教导。”说完还意味不明地看了李氏一眼。
本是奴才出身,运气好才被德妃选中给四爷做通房丫头,你却被妒恨冲昏了头。那好,就到庄子上给本福晋思过去!想这么容易地死掉,也要看本福晋愿不愿意。要知道,你名义上还是四爷的女人,可这庄子里嘛……他们只认得你是被抛弃的奴才。到时候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