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错》清钧

3、第一章

　　夜色漆暗，沉闷的笼罩在这偌大的深宫之上，岁末的寒风依旧凌烈，如千刀万剐般，凌迟在各宫闱之间。这一夜也将注定不太平静。
　　霜华正殿中不时发出一阵，一阵的女子的哭叫，嘶喊声，但奇怪的是，殿中一大半的宫人却都被遣这殿门之外。只有沈嬷嬷和婢女荨香匆匆的煎药，换水，进出于红漆梨木门之中。
　　殿中，那床榻上的女子，神色显得极为痛苦，五官因剧痛而扭曲在一起，产婆则紧紧的扶住她的脚，一直喊着‘用力，用力’，霜妃叫的凄楚，产婆也喊得力竭。一名御医则跪候在床前几尺远的帘幕之外，对幕内的情况很是焦急，不时的用袖子擦着满头的冷寒，且不停的疾笔开下两张止血，镇静的方子，荨香赶忙接过方子，冲去煎药。
　　御医可不敢怠慢，皇上在出征之前，特意嘱咐整个御医院，霜妃产期临近，切记照料好了，否则一律格杀。御医心中不免一急，明明距离产期还有小半月，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早产了呢？皇上早在回京的路上了，不出五日，便可回宫了。皇上不在，若是娘娘与腹中孩子有闪失，自己岂不是没命，更何况，自打娘娘有孕，便是他照料的，此间，自然是没少收秦家钱财，若是出事，自己的妻儿也定不保啊。
　　霜妃在一声极其嘶哑的哭喊后，突然昏厥，众人大惊，沈嬷嬷急忙冲上前，拼命的掐这霜妃的人中，未见其转醒，御医也赶急道：“快… …快…，用针猛扎她脚心。”当他还在摸出银针是，沈嬷嬷，已拔下头上的簪子，赶忙朝霜妃的脚心捅去。
　　“啊!!!”伴着霜妃突然惊醒的尖叫，一声洪亮的婴儿哭声也随之而至。
　　就在此时，沈嬷嬷向婢女荨香使了个眼色，荨香便上前，搀扶起一直跪地的御医，御医由于跪得太久，起身时，不经一个踉跄，眼看，便要向帘幕之中跌去，荨香见此，急忙拉住，御医被荨香一拉，身体改变了方向，直直像后摔去。荨香知道自己犯了错，急急忙忙地跪下，磕头。
　　“大人，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方才，娘娘诞下龙子，奴婢一时欢喜得混了头，大人有功，奴婢想着娘娘之前的吩咐，便急着要带大人下去领赏。”
　　“好…还好，不碍事，来…快快把我扶起来。”御医起身后整了整袍子，就随着荨香出门领赏了。
　　屋内，沈嬷嬷待他们出去后，立马把门关上，并嘱咐门外一直候着的两位宫女，把霜华殿的大门关严，之后去后门守着，不许其他宫里的人进出。
　　随即，她走回到霜妃身旁，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喂霜妃吃了下去。
　　产婆将霜妃刚刚产下的孩子交予她手中，“嬷嬷，是位小公主。”
　　沈嬷嬷掀开包裹着棉被的襁褓，看了一眼，到：“是要恭喜娘娘了，是为健康的皇子啊。”
　　产婆一愣，“这… …这明明是……”随即被沈嬷嬷打断，厉声训斥到：“你这不长眼的狗奴才，是公主皇子都会弄错吗？！连皇上的孩子，也敢胡说，你是有几个脑袋啊！”
　　产婆一惊，立马会意，跪下拼命磕头，“是奴才眼瞎，是奴才看错了，请娘娘饶命啊！”
　　此时，霜妃已经回过神来了，幽幽转醒，唤着沈嬷嬷。
　　沈嬷嬷见霜妃醒了，也无再说什么，只是又给了那老奴一记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好自为之。便叫她先去殿外候着了。
　　沈嬷嬷将霜妃慢慢扶起，又取了垫子，好让她靠坐的舒服些。
　　“我的孩子呢？”霜妃爱子心切，一醒来，便唤着要自己的孩子。
　　沈嬷嬷得令，将霜妃的孩子抱来。
　　霜妃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轻柔的抚过孩子的眉眼，指尖竟微微颤抖，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
　　“娘娘，是个女孩。”嬷嬷见此，心中还是不为之一痛。但此时，是容不得这良心作祟的。
　　“娘娘，皇上不出几日便要回宫了，在皇上回宫之前，这事…都还是要准备妥当的，娘娘现在理因要调理好身子，这催产药毕竟还是很伤身子的，娘娘此时是不该为那些旁的事费心。”
　　霜妃不禁痛喝到：“我自己的孩子，竟也算旁的事吗！”
　　沈嬷嬷也不想在这事上多说些什么了，但还有一事，她却是一定要说的。
　　“娘娘，在您催产之时，秦少爷的三房妾侍也同时催产，里头定有一个男婴，不出两个时辰，人便会送来对调，老爷已跟宫里头的人都吩咐得当了，天亮之前便可成功，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沈嬷嬷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什么，“娘娘，您一直心系家中，少爷的孩子，你也会当是自己亲生的，反之，少爷也一定会好生疼爱您的孩子，更何况，这孩子可是有一个很好的姥爷可以依靠。”
　　说罢，沈嬷嬷便要上前接过霜妃手里的孩子。
　　“不要...不要啊！”霜妃死死抱住自己的亲生骨肉，但由于她刚大产完，身子哪来的力气，最终，这孩子还是落到了沈嬷嬷手中。
　　此时，荨香也进来了。她回禀沈嬷嬷，一切的是都置办的妥当了。这荨香也是秦府的丫鬟，自小和霜妃一同长大，今日之事，她虽是全部知道的，但进来看见床榻上的霜妃这般凄楚，倒还是不忍。她本想上前安慰几句，但因惧怕沈嬷嬷，只能在一旁收拾东西，等过些时辰，好送过去。

　　而此时，在那夜色的另一头的‘瑶磬宫’，仍有人未曾就寝。寝殿中，几名宫婢在这个时辰居然还忙着替柃妃娘娘更衣梳妆。
　　“莺翠，霜华殿那儿的动静如何了？”问话的这名女子便是那杜家的女儿杜如月。自打霜妃入宫后，盛宠一时，她便心中多有不快。他的父亲和霜妃的父亲虽然同朝为官，却皆是挂着文官的虚职，而在底下，却是那真真实实的商人。在琼国，治国之本秉着‘以商为重’，而四个家族手上全是紧紧握着这所谓的‘国之根本’的。对于当今的圣上而言，这四大家族不只是这琼国的经济命脉，他们曾是辅佐当今天子坐上皇位的功臣。当今圣上，本是流落在外的遗腹子，若是没有他们，这皇位何来？
　　柃妃一行人，摆着极大的排场，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往霜华殿，如今，这圣上外出，这代为执政的大臣，再怎么好，也是管不到这皇帝的家务事的。这柃妃深更半夜的不睡，极大的驾势的往其他妃子寝宫里撞，能有什么好事，自是惊动了不少旁人。倒也不久，这霜妃产下龙子的事就已传满宫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