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陆花]天下有雪纷纷过》步悔

41、三具尸体

　　岳青松转头，忽然对陆小凤怒目而视，似乎还没有忘记当年他和司空摘星在华山做下的好事。
　　花满楼也记得，他走过来对岳青松道：“岳掌门，请节哀。”
　　岳青松看着他：“如果你的掌门师兄死在别人剑下，你要如何节哀？”
　　花满楼答不出：“可是你若想报仇，至少不要找错了仇家。”
　　“找错了仇家？”
　　岳青松又上下打量他一番，冷冷道，“原来花公子原来也用剑，不知道花公子会不会天外飞仙？”
　　花满楼笑道：“剑用的不多，天外飞仙更是不会。”
　　岳青松哼道：“不会便好。”
　　花满楼道：“难道岳掌门已经相信了西门庄主的话？”
　　岳青松狠狠的瞪了他与陆小凤一眼，却没有答话。
　　他虽然怒极攻心，但西门吹雪说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可信，如果要问为什么，大概因为自己从心里也觉得，西门吹雪没必要说谎。
　　如果还有一个人能知道杀人剑法是不是天外飞仙，那个人一定是西门吹雪。
　　岳青松走了。
　　他走的时候，只冷着脸留给陆小凤一张纸。
　　他说这张纸和风镇天的尸体一起出现在他们门派，上面写着凶手是西门吹雪，但他并没有看到送来的人。
　　花满楼压低声音对陆小凤道：“我们走不走？”
　　“走，这就走，马上就走！”
　　陆小凤收起那张纸，狠狠的点了点头：“这儿简直就像个耍猴儿的戏场子。”
　　他们找了一间茶棚，陆小凤灌下三大杯茶后，才感慨道：“现在不过五月而已，京城便已经三教九流开始云集，我实在是搞不懂了！。”
　　他故意把话说到一半，又问花满楼：“你为什么不问我，搞不懂什么？”
　　花满楼忙着喝茶，只随意道：“因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必问。”
　　陆小凤看着他，不说话。
　　花满楼偏偏要晾着他，喝完了杯中茶，方道：“你在想到底是谁杀死了四大派的掌门又嫁祸给西门吹雪，难道就为了激他去参加武林大会，而昆仑派的人为什么要杀了沈向英，又为什么总想绑架我，还有，如果华山派知道了自家掌门已死，那么少林武当还有峨眉是不是也都知道了。”
　　花满楼说着说着，陆小凤却打断他道：“不如这样，我突然想道一个极好的法子：如果哪天我老了，老的连话都懒得说了，一要去赖在你家不走。”
　　花满楼道：“你连话都懒得说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一个瞎子和一个哑巴成天搅在一起，你不怕闷死？”
　　“不会。”
　　陆小凤摆了摆手：“我这个人一向麻烦缠身，估计到老了还是要四处多管闲事，到时候我不想说的，完全可以让你可以替我去说，你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简直是全天下最好的发言人。”
　　说着说着，他越发洋洋得意道：“到时候，你只要当好我的发言人，保证你吃穿用度一世不愁！”
　　花满楼简直要被他的话气笑了，他向来很少夸赞自己家世，此时也忍不住提了出来：“你老到连话都懒得说还要去多管闲事，岂不是活该？我又为什么要放着堂堂的花家少爷不做，去做一个哑巴的发言人？”
　　忽然，他们却又‘相视’而笑，都不禁为那太遥远的玩笑而感到开心。
　　喝过了茶，路过春华楼的时候，又进去吃了一顿饱饭。
　　陆小凤倚在三楼露台的木栏旁，看着这座正沐浴在炊烟和生气中的城市，脸上慢慢爬上来一层淡淡的笑意。
　　他转过头，却发现花满楼脸上的表情与自己一样。
　　他不能不探身感叹道： “你知不知道，每次当我发现一些很快乐的东西时，你总是比我先发现，而且好像已经发现了很久一样。”
　　“比如呢？”
　　陆小凤又靠了回去，他举起了酒杯，却没有回答。
　　比如这样喧嚣又美好的城市，又比如每一个这样度过的晴天。
　　他望着春华楼下来往过路的行人，只觉得世界上无论有多少肮脏与不堪，但终究还是美好的。
　　只可惜片刻后，这种美好便被一阵嘶鸣声打乱了。
　　街上的人突然开始向两侧奔走，和谐的集市瞬间变成了闹市，三匹嘶鸣的骏马正穿过受惊的人群，从人字街道的各处奔驰而来，最后齐齐在中心的空地上撩蹄止步。
　　人们全都站住，惊讶地看着这三匹闯入闹市的马，因为它们的背上都各自驮着一个仰面朝天的人，好像是为了特意露出脖颈上一条与众不同的伤口。
　　他们当然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死人。
　　陆小凤脸上的表情也很呆滞，跟街上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差不多，他转过脸，百思不得其解的对花满楼道：“我正想打探的三个人，就这么出现在了前面的大街上。”
　　这三具尸体，赫然竟是少林寺的空智大师、武当派的宋真人，还有峨眉派的静虚师太。
　　花满楼惊讶道：“你确定？”
　　陆小凤苦笑，这三个人加上华山派的风镇天，江湖上不认识的人只怕很少。
　　可当他们站在这三匹马面前时，陆小凤缺突然又不确定了，因为这三具本应死了两个月的尸体，此时居然栩栩如生，就像刚刚死去一样。
　　右面的街中突然又过来了一队人马，为首一人锦衣玉带，气势非凡，神情却十分慌乱，正是大内的侍卫统领殷羡。
　　今天虽然不是他当值坐班，但是他一向喜欢在京城中四处走动。
　　他才走出紫禁城的大门，就听说不远处的春华楼出了大事，春华楼离皇宫只差一条街，离红袖楼只差两条街，如此重要地段，当然要谨慎对待。
　　才一过来，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陆小凤和花满楼。
　　殷羡皱了皱眉，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过去包围了三匹马，自己走了过来。
　　陆小凤抢先开口道：“为什么我看你走过来的样子，好像认定我是杀他们的凶手一样？。”
　　殷羡这才缓和了表情，笑道：“我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是看到花公子跟你在一起后，不得不及时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陆小凤哈哈大笑，对花满楼拱手道：“如此说来，我倒是要多谢花公子这一路的不离不弃了。”
　　花满楼打掉了他的手，淡淡道：“陆大侠客气了。”
　　殷羡看着他们，“难道你们没有一点东西能告诉我？”
　　陆小凤摊开双手：“这街上每一个人都可以作证，尸体驼过来的时候，我正在三楼喝酒。”
　　殷羡刚想再说什么，突然从人群里窜出一人，大声道：“等等！”
　　这人居然是华山派的掌门岳青松。
　　他急奔到马旁，在每一具尸体前分别看了看，脸上的神色猛然变得十分凝重。
　　殷羡忍不住问他：“你看出什么了？”
　　岳青松叹了口气，突然转头对不陆小凤道：“现在，我相信西门吹雪不是杀我师兄的凶手了。”
　　他又叹道：“因为我现在觉得，杀了这么多有名人还要这么炫耀出来，实在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无论那个人是谁，下场都会很惨的！”
　　把四大门派的前辈曝尸街头，这已经不仅仅是炫耀，简直就是在找死。
　　陆小凤笑了笑：“只是不知道少林武当还有峨眉的人会不会这么想。”
　　殷羡看着他们，只是一头雾水道：“我看了他们脖子上的伤口，以为只有西门吹雪能做到，既然你们不是，你们又知道凶手是谁？”
　　他们三个却齐齐地摇起了头。
　　殷羡之好气急败挥了挥手：“麻烦你们让一让。”
　　岳青松疑惑道：“你要带他们走？”
　　殷羡点了点头：“死的虽然是江湖中人，但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我们先暂时收管，到时候，等各个门派来认领。”
　　岳青松也点了点头，叹着气走进了人群。

　　等殷羡带着人也走了，花满楼才对陆小凤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死了这么久尸体还这么新鲜？”
　　陆小凤吃惊的看着他：“难道你知道？”
　　花满楼摇了摇头：“但我摸了他们的尸体，发现他们的体温都不太正常。”
　　陆小凤咧着嘴道：“死人还有体温？”
　　花满楼的扇子敲在了他胸口：“死人当然没有体温了，但是冰冻过的尸体却有寒气。”
　　陆小凤捂着胸口，不解道，“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花满楼道：“那寒气十分轻浅，而且从皮肤的触感来看，保存的方法也不止冰冻而已。”
　　陆小凤叹道：“这保存尸体的方法，实在是用心良苦。”
　　花满楼问他：“你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原委？”
　　陆小凤摇了摇头：“什么原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西门吹雪无论想去那里，都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