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38、第三十八章：目睹凶杀

　　胤褆走后，红椒就喜滋滋走了出来。她一边望着胤褆贝勒茕茕孑立的背影，一边感叹：“每次看贝勒爷，都觉得他像天上的神仙。”
　　“你又没见过神仙。”
　　红椒便咯咯地笑。很快，她又蹙了眉头疑惑说：“真搞不懂，你泡的茶真有那么好喝吗？惹得贝勒爷隔三岔五都会来。
　　“何须深究个中因缘？贝勒爷喜欢喝，我便煮了奉上。”梳云一边说一边将收拾好的茶具交给红椒道：“我要去一趟咸福宫，你帮我拿进去吧。”
　　“去咸福宫做什么？”红椒问。
　　“去看看。”梳云说着就要走，却只见明自忠带了一位个头高高的宫婢从前院走了来。
　　“这是咸福宫的梅娇姑娘，说是找你有事相求。”明自忠告诉梳云说。
　　梳云知道，梅娇在翊坤宫时便是伺候平嫔的。
　　梅娇一见梳云，就哭着跪到了地上，乞求道：“梳云御侍一定要救救我。”
　　梳云不明所以，先且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问她究竟为了何事如此。梅娇便告诉她，咸福宫伺候平嫔的星儿死了，是被平嫔让人活活打死的。打死她表面的原因是星儿做事不仔细，实则是灭口，因为星儿知道平嫔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梳云问。
　　梅娇还有些胆怯，只问梳云：“梳云御侍会为我做主吗？我说出一切，梳云御侍会不会帮我把这事告诉皇上，保我一命？”
　　“会，一定会。”梳云承诺。
　　“好。”梅娇便说，“小皇子是平嫔娘娘闷死的。”
　　梳云听了自然不信。梅娇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她说，那日平嫔娘娘让宣贵人当着小皇子面吃糖炒洋芋之前，小皇子就已经被平嫔闷死了。此事，星儿亲眼所见。知道真相的星儿多日来寝食难安，终于被平嫔娘娘识破。平嫔娘娘知道星儿看到自己的罪行，就随便找了个由头将其打死了。
　　“昨夜星儿找到我，说自己很怕，怕自己快要死了。我问了好长时间，她才告诉我这件事，并让我在她真出意外之后，一定要想办法帮她揭发平嫔娘娘。我没办法见皇上面，找太后做主也无门。因此，只能找梳云御侍帮忙了。”梅娇说着又要下跪：“梳云御侍，你在翊坤宫当差的时候，心眼就极好。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和死去的星儿啊。”
　　梳云只觉这件事，太过不可思议。一时，她没有许诺什么，只问梅娇：“你如何不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行事，你也不是不知。我这无凭无据的，德妃娘娘听了，也不一定会为我做主。”梅娇担忧道，“只怕德妃答应为我做主之前，我早被发现，性命难保了。”
　　“也罢。”梳云想了想道，“若皇上知道此事，无论是不是平嫔做的，你作为人证，在真相大白之前，至少可以得到护佑，免了那性命之忧。”
　　梅娇正是此意，听梳云这么说，自然感激万分。
　　梳云虽不大相信平嫔会闷死自己的小皇子，但她终于带梅娇去见康熙爷了。
　　是时，康熙爷正跟自己几个成年皇子谈话，伺候在屋外的小太监就没有帮梳云通禀。梳云只好带着梅娇在屋外等。足足三刻钟过去，她们才等得几位皇子出来。
　　“丫头。”胤祉见到梳云，便轻佻地走上前道，“我最近公事繁忙，少到清茶房看你，现在得空，正好可以去喝你亲手煮的茶。”
　　自除夕之后，很有些日子没见胤祉这般看自己，也有些日子没听他跟自己这般说话，梳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把自己当个什么。没想到，他的理由是，“最近公务繁忙”。这是真的吗？
　　梳云眼里流露出几点感激，也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大贝勒胤褆走上前来，称赞道：“梳云御侍煮的茶，很不错。我时常会到清茶房讨了喝。”
　　“大哥，你？”胤祉听了很诧异。
　　站在四阿哥身侧的胤祺听言，不禁皱眉，很快，他对胤禛说：“四哥，我们去听雨轩下棋。”
　　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梳云只觉心里有点隐痛。曾经的亲近，也还是变成了陌路。这种滋味，实在不好。
　　“三弟，你要去喝茶，我便先回毓庆宫了。”太子胤礽招呼一声就往前走。他脸上的笑意，别有韵味。
　　“二哥慢走。”胤祉应声。
　　大贝勒胤褆向梳云轻点下颔，也春风满面地走开了。胤祉便拉起梳云的手，要跟她回清茶房。梳云自然挣开，诚恳道：“奴婢正要去见皇上。贝子爷想喝茶，还是改日吧。”
　　胤祉一愣，忽而笑了问：“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气我好长时间不来看你？我实在是公务繁忙……”
　　“贝子爷说笑了。”梳云打断他，不顾梅娇在场，径直道：“奴婢对贝子爷没有任何期盼。您不来看奴婢，奴婢又怎会生气？倒是对奴婢的好姐妹，贝子爷有些薄情了。”
　　这时，梁九功在里头传梳云和梅娇，胤祉便没有说什么。
　　见到康熙爷，梳云就让梅娇说出了平嫔谋害亲子一事。康熙爷自然不会以一面之词下定断，很快便让梁九功通告慎刑司的人将星儿的尸体扣下，而后，他宣了平嫔，要亲自审问她。
　　平嫔一来，看到自己宫里的梅娇在场，不禁露出几分惊惧之色，似是能猜到，康熙爷为何在这个时候急着召见自己。
　　“平嫔，你如何活活打死宫婢星儿？”康熙爷首先问她。
　　平嫔一听，知道梅娇把星儿之死说出去了，就坦诚道：“星儿是被嫔妾打死的。但嫔妾实在是无心。嫔妾不知道那丫头，那么不顶事，挨了几下竹板子……就死了。嫔妾知错，愿皇上责罚。”
　　“你因何残忍地将星儿打杀？”康熙爷又问。
　　“她污蔑嫔妾，嫔妾便打她。”
　　“她怎么污蔑你？”
　　“她……”平嫔犹豫一时，而后说：“她说嫔妾坏话，说嫔妾刻薄，还诅咒嫔妾会遭天谴，嫔妾气不过，才让人打的她。”
　　“一派胡言！”康熙爷见她不承认，就大声斥责，吓得平嫔一下惊跳。他斥责道：“星儿知晓是你谋害了小皇子性命，你怕事情败露，就将其活活打死。”
　　平嫔不禁瞪大眼睛，惶然道：“皇上怎说是嫔妾害死了小皇子？嫔妾怎么会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梅娇便将自己知道的，当着平嫔的面重新说道了一遍。
　　“你这贱婢，竟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平嫔当即激动得大骂。
　　这时，慎刑司来人告诉康熙爷，星儿的确是被竹板子打死的。咸福宫其他宫人都说，是平嫔肆意，在执行罚令的太监禀明星儿不能再打的时候，平嫔也没有终止行罚。
　　“皇上，在后宫，宫婢被主子活活打死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嫔妾打死星儿也便打死了，如何还要冤枉嫔妾谋害了小皇子？”平嫔对打死星儿之事供认不讳，但她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残害了小皇子。
　　“你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怎还要狡辩？”康熙爷听她说打死一个人算不得什么事，自然愤怒。
　　“皇上，您怎能凭这贱婢的一面之词，就不相信嫔妾？嫔妾虽然口直心快，平素得罪的人不少，但嫔妾从没有过害人之心。嫔妾是对小皇子缺少疼爱，但嫔妾，断断不会要他性命……”平嫔说着哽咽了，泪水啪啪地落在地上。
　　梳云也相信，虎毒不食子，但她也相信，梅娇所说，不会是假话。康熙爷也有些犹豫了。
　　“皇上，”梅娇只怕现在不说服康熙爷，事后自己就会没命，她便急切道，“平嫔娘娘闷死小皇子之后，有意将宣贵人叫至屋里，又在争执间有意用糖炒洋芋泼在自己身上，而后进里屋换衣服，全只为将杀害小皇子的罪责赖在宣贵人身上。平嫔娘娘怀孕之时，吃了不少宣贵人做的洋芋。将洋芋调包的虽不是宣贵人，可平嫔娘娘，还是恨极了宣贵人的。宣贵人得皇上宠爱，她也早已嫉妒在心。”
　　“你胡说！”平嫔怒视梅娇，狠厉道：“本宫是嫉恨宣贵人，但本宫没想过要害她，更没想过用小皇子的性命做代价。你这贱婢！”说着，平嫔气得扑向了梅娇，要撕她的嘴，还一边骂她贱婢。
　　“住手！”康熙爷大喝，一声令下道：“将平嫔带到慎刑司审问。”
　　“皇上……”平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有人来拉自己出去，她怨愤难当，从头上拔下一支珠钗，奋力就往梅娇身上刺了去：“本宫杀了你！”
　　梳云急忙上前，要拉开梅娇。可是梅娇还是闪躲不急，被珠钗刺到了颈项，当即便有血喷涌而出。梅娇的身体，随之抽搐不止，倒到了受惊不浅而摔于一旁的梳云身上。梳云看到梅娇不断渗出来的血，染红自己的衣衫，不禁脸色惨白。平嫔手中的珠钗随之掉落。她吓得退开好远，趴在地上的身体止不住颤栗。
　　“快，快抬出去！”梁九功忙吩咐，生怕惊了圣驾。
　　看着频死的梅娇被人抬下去，梳云才发现，自己两腿，已然惊惧得支不开了。
　　“我不是故意的……皇上，嫔妾不是故意的……”平嫔也惊惧万分，猛地向康熙爷磕头，乞求原谅。
　　“带下去！”康熙爷对她，再无宽恕之心。
　　平嫔被带走之后，康熙爷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吩咐梁九功：“待平嫔认了罪，就将她关进冷宫。念她是仁孝皇后的妹妹，朕的妻妹，可以保留其封位。”说罢，他离开了这个充盈着血腥味的大殿。
　　偌大的殿阁，只剩一滩血迹。看着这滩血迹，梳云自责万分。以为可以打抱不平、伸张正义的她，却无心害了梅娇，也害了平嫔。尽管，无论平嫔是否是杀害小皇子的狠心母亲，她都害了两条宫婢的性命，被打进冷宫，也算咎由自取，但……事情明明不该这样发展的。
　　梳云终于直起身，跌跌撞撞离开这样可怖的场面。
　　回清茶房路上，她就像丢了魂一样。入宫才大半年，她已亲历三人的非命。她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还会发生怎样可怖的事。
　　“丫头。”胤祉并没有出宫。他到清茶房等了许久，只想跟梳云说说话。终于等得她回来，他便高兴地迎了上去。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就笑着问她：“你怎么了？”再看到她衣衫上的血迹，他的笑便收了起来，紧张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衣服上怎么都是血？”
　　梳云看着他，一时没能忍住自己的恐惧之心和无奈之心，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