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渣男疯女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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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这是我第一次打开抽屉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化妆品。坐到梳妆台前，我认认真真地将它们涂抹到相应的位置上，整个过程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像看一个陌生人。镜中的女人眼神呆滞，甚至连我也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更像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行尸走肉的躯壳。
起身去更衣间里找出了一件极清凉的睡衣，其实我回来之后就看到了它，可是我不敢相信它属于我，因为它实在是过于暴露。
散开长发之后，镜中的女人越发陌生，甚至恍惚之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月光透着银亮，夜空中的星光就淡了。站在落地窗前我特别想爬上窗台纵身一跃，一了百了，从此之后不用跟脑海中的声音战斗，更不用违心地讨好任何人。只是，不知道自己这身皮囊接触大地，短暂抽搐之后彻底断气之时有没有天堂的光晕来照耀我？不对，我突然想起祝仁华同我说过，天堂压根不会给自杀的人留出位置，那还是算了吧，我想自己还是不能太冲动了。
听到很轻微的门响，我转回头，段云夏打开门，看到原本应该熟睡的我正站在落地窗前，显然滞了一下，在看到我身上那条几近透明的睡裙时，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突然间，我开始想念小旭，想念祝仁华。回想起那段混混噩噩的疯人院时光，那时，我的记忆虽然少得可怜，可是它们无疑是欢乐的。不像现在，我开始看不透自己，也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去做一些自己并不情愿的事情，就比如说穿上这件暴露到令人发指的睡衣。我想自己绝对是一位优秀的精神病人。
我走向段云夏，将手臂挂在他的肩头，段云夏依旧冷着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黄金的模样。我仰头问：“为什么……你不碰我了？”
看吧，连说出来的话都不是我往日的风格了。不过，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种风格，反正我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疯子，我说什么都不正常，而且，似乎也不会不妥，反正我是个疯子，没人跟我计较。
“你喜欢我今天晚上的样子吗？”我依然在厚颜无耻，丝毫未觉得脸红。
段云夏眉心越来越紧，望着我的眼神仿佛想将我活生生射出两个窟窿，我无所谓地笑了起来，“怎么办？我只能在床上陪你了，你却不乐意，难道你还想让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瞧吗？可是，挖出来我又怕你失望，因为那里极有可能写着别人的名字。”
段云夏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力地摁在了我的后背上，我忍着酸痛，却毫不气馁将自己的身体与他更贴近了些，“段云夏你生气了是吗？你可以打我，骂我，然后将我扫地出门的，你为什么不这么做？”我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舍不得是吧？”
段云夏眼中带着足以燎原的怒火，可我竟然丝毫没有惧怕他，因为我看穿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情，无论我做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举动，他依然会纵容着我，哪怕他眼中闪烁着即刻弄死我的意愿，我也知道他不会伤害我。
“演深情真的挺难的，你看，我都演不下去了。”我依然在微笑，可是口腔里却尝到了血腥味道。
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这种感受，当你拼命控制自己的眼泪时，那苦涩的泪水仿佛倒流回自己的身体内，那种酸那种涩，混入自己的血液，与之厮杀、抵抗，眼眶确实是没有留下一滴泪，可是身体内却像是一个血腥战场，血肉模糊、撕心裂肺的战场。
段云夏竟然笑了，只是那唇角愈发的冷，“钟安安，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让人讨厌吗？”
我也跟着笑，“讨厌你还爱？讨厌你还找我回来？”
“滚！”段云夏转身扯开自己的领带，然后解开自已的领口，语气虽然平静，眼神中却装着戾气。
我无所谓地笑，“遵命。”
说完，我转身向外走，只是还没等我将手搭上门把手，手臂却被段云夏紧紧拉住，我身体僵住，问道：“怎么？还是舍不得我？”
段云夏的五指仿佛陷进了我的皮肤、我的血液还有我的骨髓，那掌心的温度更像是直接烫在我的内心深处，疼在一个自己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地方。
我回头努力地扯出微笑，“没关系，我再陪你一个晚上就是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随你高兴。”
段云夏的五指紧握，我能感觉到他正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而我却仍然在挑战着他的底限，想看到他失控，发怒，然后将我赶出家门，老死不相往来。
“钟安安，你看，你根本不爱他，对吗？对吧？哈哈……”
脑海又传来刺耳的尖笑，我忍不住轻颤，身体顿时无力地靠在了门上。
段云夏用力将我拉到他面前，似乎是咬着牙才说出一句话：“今天，如果你踏出这个门，以后，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而你钟安安是死是活，我段云夏也绝不再过问。”
“走吧，钟安安，你爱的是沈珏，离开他离开他……”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这回，我已经麻木，眼中只有段云夏的脸，从清晰渐渐模糊，段云夏那张我怎么看也看不够的脸庞也慢慢在我眼前变成了一个深邃的轮廓。我木然点头，“好的，我懂了。”
说完，我赶在泪水滑落以前转身打开门，只是，段云夏的手掌依旧箍在我的手腕上。我挣脱，他却抓得更紧，最终，他将我摁进了他的怀里。
段云夏将我抱得很紧很紧，飘忽的三个字传到我的耳中，“不要走。”
认识段云夏也有一千多个日夜了，这个向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竟然低声下气地说着乞求的话语。虽然以前我做梦都想看到今天这一幕，可是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我的心脏却像是被一个勇猛无比的壮汉狠狠地捶了一拳，外面看起来毫无伤痕，可是体内的器官却已经震到支离碎裂。
原来美梦成真的时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欣喜。
泪水不停滚下，我还在试图将它们逼回眼眶，明知道徒劳，却还仍然固执地一直这样做，一直一直，就像个倔强的弱智小孩。
“钟安安，推开他吧，你不爱他，干嘛还要迷恋他的怀抱，快推开他。”
这一回，我觉得她说得对，所以，我用力推开了段云夏。
“我爱的人不是你，真的不是你。”
当这句话从我口中喊出来的时候，段云夏的深浓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他没有打我，没有骂我，而是将我摁回了床上。
记忆中，段云夏在床上是一个谦谦君子，可是今晚的愤怒让他表现了从未有过的粗鲁，原本就轻薄的睡衣在他手下瞬间地回归成了原始布料条，我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随他用任何方式发泄怒火。
见我摆出死尸状，段云夏似乎更加恼火，竟然低头狠狠咬在了我的锁骨上，我吃痛地“哼”了一声，连忙咬住自己的下唇，哪怕是泪水已经离开了眼眶，我也仍然倔强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片刻之后，疼痛感消失，原来段云夏正在亲吻刚刚被他咬过的地方。段云夏的唇仿佛是带着某种魔力，所到之处都像是连着电般酥麻，最后，段云夏吻在了我的眼角，竟是清水般的温柔。
“钟安安，推开他，推开他！必须要推开他，你不能再跟他做那种事情，不能，绝对不能！”
心底那个声音又开始大声喝止我，最终，我还是无可救药地听从了她。
猛得推开段云夏，我从段云夏身下爬出，双手抱膝蜷在了离段云夏最远的床角，开始瑟瑟发抖。
我没敢抬头去看段云夏的脸，更怕他看到我眼中的泪。
半晌，段云夏下床，摔门离去。我逼自己忍住泪，忍到双肩剧烈抖动，可还是不行，终于我将脸埋进手掌开始嚎啕大哭。
其实，我总在想，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的命运是不是都已经被上帝安排好了，而我呢？仿佛就是上帝最不待见的那个微小卑微生物。
我眼睁睁看着父母在我眼前咽了气，想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等我终于敢在陌生人面前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后的春暖花开。
许多年过去，自闭症儿童已经长大，健康的我甚至还有幸触摸爱情的形状。那个男人有笑起来像月牙般好看的眉眼，只是那个笑容还没有对着我绽放，那段爱情便已经夭折凋落。
我内心深处那个讨人厌的声音时刻提醒我还深爱着那个笑容比春光还要灿烂夺目的男人。那么我呢？我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与那个声音有不同的意见，可是我们谁也不想认同谁。于是，我们不停地斗争着，都奋力地想打倒对方，甚至还有制对方于死地的念头，然后抢占这具会吃饭、会睡觉，会呼吸、会行走的温热躯壳。
最可怕的是，我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她的对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渣男疯女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