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谎言》相思无用123

2、第 2 章

　　第二章

　　活着，就意味着各种各样的妥协。

　　我必须充分利用我不够丰富的想象力，编造各种不同的故事，然后卖掉，以此养活自己。

　　重新打开电脑，已经是三天以后的深夜。月亮躲进云层里，只余下淡淡的清辉。房间里也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光芒，我按照要求改了结局，点了发送，然后看到“发送成功”的字样。

　　编辑的头像闪动，原来深夜未眠的不止我一个人。

　　她说：有传言说你……那个不好听的词汇，她用了省略号代替。

　　我回道：别信谣言，我不过生病去看医生了。

　　她问：什么病？

　　我答：胃炎，老毛病。

　　她说：好好照顾自己。

　　我说：我知道，谢谢。

　　如此而已，仅此而已。在虚拟的世界里，谁知道谁是谁呢，陌生人的关怀，不过是出于礼貌，在走一个形式罢了。我还在期待什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膝盖上的伤口已经结了淡淡的痂，不再疼了。可是那条破了洞的裤子不能再穿，被我仍进了附近的垃圾箱。我回忆着当时摔倒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好作罢。

　　我继续洗着攒了两个星期的袜子，开始计算手中剩余的钱还能维持多久的生计。偏偏祸不单行，洗衣粉用完了，肥皂也变得越来越小，甚至就连超市里打折的廉价牙膏也挤不出什么内容，生活好似要把人逼入绝境。

　　我擦干净手上的泡沫，郁闷的点燃一支香烟，烟草的味道让我静下心来，不至于冲动的放低姿态向那人妥协，寻求他的帮助。即便我明天无路可走，沦落了街头，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后半夜，乌云散去，月光明亮，代替窗帘的薄被单遮不住月光，窗台上一盆濒死的植物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吓人鬼魂。

　　一支香烟已经燃尽，袜子却还有六双没洗，凌晨两点的闹铃响起……一切好似都在跟我作对。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接着搓袜子，不然怎么办呢？今非昔比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并不后悔。

　　出门倒了脏水，接干净的回去。这里隔音效果很差，男女混用的公共厕所传出水声，我漫不经心的开大水龙头，想借此掩盖那不文雅的声音。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捂了嘴巴，我惊骇的用指甲自卫，但我的反抗好似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男人的力气很大，我连挣扎都很困难，嘴巴连同鼻子一起被封住，让我喘不过来气，我疑心这就是我的末日，会比《香水杀人犯》故事中第一个受害的女孩儿死得更惨。我突然想到了父亲，他在连续失去了两个亲人之后，该如何活下去？

　　自来水已经从水盆的边缘漫了出来，流在我的赤脚上，该是冰冷的感觉，但此刻，我或许连害怕都不会了。

　　人如果被扼住了脖子，三分四十秒之后会变成白痴，我不知道如果被捂住了口鼻，夺走了空气，还可以维持多久的性命。

　　慌乱中，我打翻了满满的一盆水，动静太大，惊醒了厕所里半梦半醒的少年，据我所知他是个还在念高二的学生。他提着裤子出来骂人，看到两厢纠缠又实力悬殊的我们，愣了片刻，便冲上来见义勇为。流氓见势头不妙，松开了我，转身跑了。我跌坐在流了一滩水的地上，大口的喘气，那少年却已经追了出去。

　　之后的事情怎样了，我并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房，连湿乎乎的衣裤都没有换下，便倒在床上睡着了。我不能确信自己是否真的是睡着了的，那些过往一一在我的脑海里闪现，真实的好像就发生在昨天，然而我无力改变，只能放任事态向我预知的方向发展，那么那么的无可奈何。

　　醒来，望着熟悉而陌生的天花板发呆，坦然接受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听到正向自己走近的脚步声，我闭着眼装死。父亲端着一杯温水过来，他说：“夏暮，我知道你醒着，起来把药吃了再睡。”父亲的语气格外温柔，有着哄劝小孩子的味道，不过这或许是因为我生病了才产生的错觉。记忆里，他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拉过被子盖在头顶，企图暂时逃避他虚伪的温柔。他站在床边没动，只是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他说：“夏暮，你若不愿吃药，我叫医生来给你打针。”明明是威胁的话，他却说的这般淡然。他知道，我害怕打针。

　　我坐起身来，向他伸手，发现自己的指甲被剪秃了，不禁错愕，昨晚那些可怕的记忆在瞬间都又回了来。他把药片放在我手心里，然后把水递给我，轻描淡写的解释道：“你的指甲里都是肉屑。”说的真恶心，我迅速吞了药片，躺下继续睡觉，我说：“爸爸，我要在你这儿借宿几天。”声音里竟带了浓重的鼻音，看来还真是病得还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