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途坎坷》南绮梦

33、第三十三章

　　我怔在原地，像中了蛊，脑子不断的重复着那一句‘她死了，她跳楼死了！’
　　不久前那个站在窗棂旁，美的像在人间迷失的精灵一样的女子，她就这样没了？我不能接受！生命怎么可以脆弱到如此……
　　明明耳边还回响着她的话，她说：这是我弟弟，很帅吧！
　　她还说：‘他才十八岁，本该在操场上奔跑的……’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不受控制的颤抖，就连抓着手机的手也变得脆弱无力。
　　手机从指缝中逃开，急迫想要坠落 “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分崩离析，那一刻我恍惚看到肢体破裂血肉模糊的脸，只觉得一股热泪涌上鼻喉，酸上眼睛，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的掉落。
　　我颤抖的扶住身旁的桌子，让身体不至于向下滑，天天似乎也感应到了它的主人从此在它生命消失匿迹，卷着身体缩在墙角，发出悲鸣的嘤呜声。

　　我赶到事发现场时，那里围满了人，有警察，有记者，甚至还有那些曾经爱她后来又伤害了她的影迷。
　　唯独没有她爱的男人——Bowen
　　我突然觉得很讽刺，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前一刻还是全世界最恩爱的男女，下一刻却连路人都不如。
　　我想挤进去替她整理一下遗容，却发现自己被排在人潮之外，怎么也挤不进去，那些始作俑者挤满现场，纷纷举起摄像机在拍照，唯恐落下人后，有些人表情甚至还是兴奋莫名，或许在想着终于有劲爆的新闻热点了。
　　她的影迷纷纷指责记者舆论害死人一代影后，记者一副义正言辞说只是播报事实，反过来指责影迷偏激泼粪导致念奴娇心灰意冷，两方骂战不断升温，警察不得不干预劝阻，围观的人群纷纷被骂战吸引，反观念奴娇的遗体却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彷佛被这个世界遗弃，说不出的凄凉。

　　我趁这当口终于挤进人群，蹲在她身边，虽说从高空坠落，却不是我想象的支离破碎，她后脑勺坠地，面容极其安详，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右手还紧握着照片摊在一侧，照片已经被血水浸泡染红，整张照片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那张脸上晕眩的笑容，彷佛嘲笑着这一切一切。
　　我伸手去抽她的照片，却发现她拽的紧紧地，怎么也拿不下，一股悲鸣涌上心头，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落。
　　我蹲了好一会，警察才发现，过来盘问制止我进一步的动作。
　　可我手脚身体就好像被人点穴了一样，怎么也无法动弹，甚至连言语都不会了，就蹲在地上目光茫茫然的盯着她的遗体发愣。
　　警察过来拉扯我，我却固执的不肯离开。
　　开始还和气，后来近乎粗暴，拉的我手臂生疼。
　　“警察先生，不好意思啊！这是念奴娇的助理，可能是刺激太大，有些失常，你就让她呆在原地吧！”王导跟小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现场，小林过来一把撑起我，王导同样站在原地望着尸体有些怔愣。
　　“这么好的一个演员，就这么没了……”我被小林撑起来站在王导身边，听到他喃喃自语。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狗仔队发现来人是《那年》导演王一铭，一窝蜂的全部涌了过来，纷纷采访他。
　　“王导，你对念奴娇自杀有什么看法？”
　　“痛惜，一个如此出色明星就这样陨落。”
　　“王导，你对念奴娇生前那些舆论有什么看法？”
　　“那都是她个人的隐私，我不发表任何看法。”
　　“你觉得念奴娇是不是丑闻被揭发之后，觉得无颜面对大家，然后才自杀身亡？”
　　王一鸣导演是少数比较有热血的男人，喜恶分明，他接过话筒怒斥狗仔队：“ 她是被你们这群咄咄逼人的舆论制造者逼死的，还有那些曾给了她希望给了她欢乐的人最后却无情的拿走的人，给寒了心，才会有今日这样的悲剧。这么轻率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无颜面对的不是你们，而是生她养她的父母跟亲人！”

　　那些原本还喧哗的记者跟影迷那一刻都沉默了，一双双心虚飘忽的眼睛不敢直视王导那双沉痛的眼睛。
　　“我觉得当下社会已经陷入了怪圈，不已挖掘美德为荣，反而抓住那些丑闻津津乐道，并且乐此不疲。你们在场的哪一个人敢对天发誓没做过一件错事或者没走过一段弯路，念奴娇的过去再如何不堪，她也没有作奸犯科，甚至也没有对不起你们，何必将人逼迫至此，她的美，她努力大家有目共睹，你们却不肯给她机会，你们都说爱她，爱她不是要包容她曾经的过去吗？这是爱吗？可见你们根本不爱她！”王导发表完自己的言论，愤然离开现场。

　　医院的救护车这才赶到现场，七手八脚的把人抬上担架，蒙上白布。
　　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留给旁人的不过是一声叹息。
　　围观的人群纷纷离散，警察把从念奴娇身上搜出来的遗物交给我，除了那张照片，还有一封信。

　　信上寥寥几句，替我照顾弟弟，没有署名给谁，可我知道她是写给我的，她死前那一番举动，无非是让我照顾她弟弟，念奴娇那么爱他弟弟，若非太绝望，她怎会舍弃。
　　念奴娇在北京没有亲人，唯一的恋人Bowen已经跟她分道扬镳，玩的好的几个朋友都是圈内公众人物，都不方面处理她的身后事，我毅然接下这摊事，结果王导执意他来处理，我欲跟着他们去医院，却被小林勒令哪也别去，真要处理，让我回念奴娇别墅收拾一下遗物，看看能不能找到她老家的联系电话，通知他们的家人来领骨灰。

　　回到别墅，天天还缩在墙角，垂头丧气，我翻了一遍她的抽屉，找到了她老家电话，提起电话就想起那张照片中笑的璀璨的少年，怎么也拨不出去，最后放弃。
　　我拿着话筒窝在沙发旁，大的出奇的别墅，空洞的可怕。
　　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分分钟在身体里膨胀，不管是闭上眼睛，还是睁着眼睛，脑海里出现的都是她的样貌，耳边总是回荡着她声音。
　　我又提起话筒，打了一通电话给许默言，我想告诉他我很难过，可回答我的依旧是那机械化的语音留言。
　　我失望透顶，试探性的打了一通电话给罗致成，电话才响了一声，对方就很快接了起来。
　　也许是接的太快，让我一时无法适应，居然就拿着电话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出奇的平和，简直不像平日里的罗致成。
　　“娇姐跳楼死了……”我哽着声音近乎沙哑，知道跟他说这些，他应该是没兴趣听的，可那一刻我能想到也只有这句话。
　　“莫小狗？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罗致成声音低沉，居然让我有种错觉，他在担心我。
　　“娇姐别墅……”我刚说话电话那头就挂了，我心一沉，越发的难受，没有人愿意听我的难过，不要指望任何人理解你的感受，我只有我自己，我背靠着墙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落。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道黑影压着我，让我眼前一暗。
　　“莫小狗，你这眼泪怎么跟掉金豆子似的？”罗致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面前，从高处俯视我，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弯，透出探究的目光。
　　刹那之间，他在我眼里成了汪洋大海里的浮木，我急需要攀上他，我站了起来，投入他的怀抱，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毫无形象可言，罗致成却难得好脾气的没有推开我，任由我抱着他像抱住浮木一样紧紧不肯松开。
　　“娇姐死了……”我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我看到新闻了。”罗致成只是这样简单的回答。
　　我再说，他就一声不吭的任由我重复，到最后只是轻拍我的肩膀。
　　哭到后面终于磨光了这个大少爷的难得好脾气，他不耐烦道：“莫小狗，你又不是林黛玉，怎么眼泪也那么多。”
　　“念奴娇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吗？”我愤恨道。
　　“坦白说，除了可惜，还真没有难过的感觉，或许你死了，我可能会有些小难过。”罗致成又变成了那个玩世不恭的坏痞，让人心生厌恶。
　　“你简直是一个冷血的动物，念奴娇你又不是不认识。”我知道我自己这样算是无理取闹，可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愤恨难平，一代影后，生前风光无数，死后却没什么人为她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她又不是我的情人，也不算我的朋友，充其量不过是认识，再说了她想要死是她的选择，她死了也不是为了收获你们的眼泪。”罗致成蹙眉，瞪着我让我无端的心虚，我咬着唇，倔强的站在原地，眼睛盛满了泪水，却忍着不让它滑落。
　　原本还一脸不耐烦的罗致成，表情瞬间塌了下来，而后靠近我，伸手双手拦住我的腰无奈道：“算小爷怕了你了，你想哭就哭吧！反正小爷衣服多，你哭湿了一件我扔一件。”
　　他的怀抱并不温暖，可无端的让我心安，这个时候我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他见我情绪平稳，拉着我坐到沙发上，替我叫了外卖，让人送来啤酒，我一口气喝了好几灌，到后面晕晕乎乎直接靠在他肩膀上，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事，还提了那个狼心狗肺的Bowen，跟那些无耻的媒体记者。
　　他一直都没怎么回应我的话，都是我在说，他在听。
　　不过不知为何，我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他说：他会处理。

作者有话说

　　罗渣渣正在转型中……不过他依然是个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