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暴雨冲尘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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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记得不知道在哪部电影里听过这样一句话：故事的开头，往往会轮回到结尾。
自己和杉雪的故事，开始于一家咖啡屋。
而第二天才起床就接到了一条短信，号码是昨天那个女人的，内容却是南大街雕刻时光咖啡屋。时间没有标注！
这点让牧野很皱眉，倒不是说请假旷工怎样，一来自己是老板之一，不存在这种问题；二来，最近公司的几桩生意都在正轨上进行，休息一半天不算什么。令牧野反感的是这个女人的居心！多年的经验告诉牧野，当一个女人存心找麻烦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得防备。
九点整的时候，牧野到了约会地。
今天是周三，又是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在上课，店里几乎没有客人。所以当牧野进门后，可以非常一目了然的看到坐在最里面窗口处的一个女人。面目没有在程识提供的那些照片里看过，可以肯定不是丹辰、花泓，至于别的？应该也不是那个曲婉，常在杉雪的口中听到，二人的关系似乎很好，不大可能会做这种事。
“牧先生？”牧野行到桌边时，那个女子站了起来。个头还真是高挑，足有一米七四五，体态纤细，衣妆精致，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可是牧野不喜欢，他怀念头一次见到杉雪时的模样。有些凌乱，妆也花了些，但杉雪蛮不在乎，落落大方。而不象眼前这个女人，看似完美，却令人生厌。
“敢问大名？”落坐到，看到桌上手边的黑咖啡，牧野的眉角抽了一抽。聪明的女人分很多种，有的让人喜欢，有的则让人讨厌。而杯子的温度而让这种厌恶罪加一等。杉雪从来不曾试图控制过牧野的行为，她尊重牧野的选择和秘密。虽然这代表着她也有所保留！可牧野相信杉雪不会背叛。就象那张图片……昨天连夜上网查巡，那所背景台的音乐厅这个月正在装修，而底片上的颜色是四年前的风格了。怪不得没戒指，有戒指才叫见了鬼。算算时间，应该是在杉雪在那边留学的时候。
“你很不喜欢我。”女人一针见血，牧野不置可否。这间咖啡厅的布置不错，暗红色的窗帘趁着玻璃更加明亮，原木漆的小桌不那么宽敞，但椅子的角度还不错。腥红的靠垫软硬适中，杯具银勺不算精致，但很干净。不是指卫生程式的干净，而是颜色。纯白的杯碟，并无多余的装饰，简约简单，十分适合此间大部分消费者的身份。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
女人见牧野没有说话，嘴角含笑，顺着牧野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校舍。
这间咖啡屋就建在南京大学边，客源充足生意自然好。
“其实杉雪当初想报的专业是这里。”南京大学也有兽医专业，而且学校的牌子林比农业大学硬很多。
这个开场白出乎牧野的意料。
拧眉看向这个女人，这位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换女人拿乔，取出烟匣给自己装了一只烟。吞吐出几口烟雾，才继续道：“我认识她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你看她现在衣装精致，进退得宜。可曾想过五六年前的杉雪是什么样子？”
“她最少的时候都在打两份工。三班倒也不是没有过！她曾经两个月里每天只吃三外馒头，靠热水泡着充饥。可她愿意花许多白领们都舍不得花的价钱去上西语教学课，去报跆拳道会馆。”女人叹息：“她的骨头还真是倔啊！杉庭逼了她几次，逼她回家备嫁，甚至不稀打招呼让一些关系户不雇佣她，可她就是咬着牙不回去。”明明个白雪公主，却把日子过成了灰姑娘，就差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了。
“祈连认识她比我还早，介于她的硬骨头，十分欣赏。愿意给她一个合适的位子，杉雪的学历不算太差劲，祈连需要信得过的助手，进入纵横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开端，不出意外的话甚至可以看到二十年内的前景。可是那丫头没有！她不愿意拾人牙慧，更不想接受那样的施舍。她曾经说过，她是什么都没有，她一无所有，可她还有骨气。”
“她说那是她仅有的，不能舍弃，任何人都不能让她舍弃。”
女人的手指有些抖，想起五年前杉雪憋着眼泪原地怒吼的模样。当时的她已经营养不良，可她不要那样的施舍。很无知、很不识相、很不聪明甚至已经谈不上理智。可是，女人当时让震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牧野在来之前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可能是杉雪的情敌，或者情敌的闺蜜之类的。可现在，牧野糊涂了！
这个问句让女人很不喜欢，尖刻凌利的眼神扫向牧野。这次没有掩饰，牧野可以很肯定的告诉自己。相较于自己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程度，这个女人更不喜欢自己，甚至带了敌意和审判。
而这次的第六感，很神奇的命中了。
“杉雪是个不婚主义者！她不是没人追，事实上有很多追求者。你见过的那个柏原，只是其中最没可能的一个。祈连曾经的助理曾经很欣赏杉雪。希颜有个堂哥对杉雪也很有好感，占在地利之便，可很是追求过一阵子。他们都是学医的，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希颜也曾向杉雪保证过，她这个堂哥很有责任感，不是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货色。曾有一度，我们以为这次会成功。”
怪不得她对南京这么熟……牧野的嘴里又开始发苦，可表情仍自镇定。靠在椅背里，纹丝不动的听着下文分解。女人嘴角冷笑，看向窗外继续说话：“可杉雪还是没有答应。我们都看得出来她对那个男人并不排斥，可是为什么没有答应？一堆人追问她，最后雪塔到底熬不住把理由说了。”
说到此处，女人兴味一笑，一瞬间的表情让牧野联想到了狐狸两个字：“雪塔说，男人之于她是一种消费品，不是必须品。不值得她为之付出和改变。”
很凌利的杀刀！
只可惜牧野不接，反而很同情的看着这位女士：“过去是过去，现在和将来的雪塔，是我的。”
再在这儿和我怀念过去，一点用也没有。
女人端起桌上的卡布其诺喝了一口，恢复从容：“怎么？牧先生对这桩婚姻的初衷一点也不好奇吗？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杉雪是为了彻底摆脱杉庭的逼婚，而行的破釜沉舟之计？”
又来挑拨！牧野吐血，杉雪怎么会结交过这种朋友？“理由是什么，有什么要紧的？我只需要知道杉雪有没有信心和我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了。谁没有过去？我也有。她不介意我的，我也不会介意她的。我有信心和她维持好这段婚姻。”
“哪怕没有爱情？”
牧野失笑，指间划过杯沿：“杉雪认为爱情是很种廉价的消费品。她觉得一对男女可以给对方最珍贵的东西是幸福的婚姻！”这是杉雪的原话，当然：“她这种想法并不一定会对。我也没有必要去断定她的想法是不是对的。我只需要告诉她在意的是什么，喜欢的是什么，就足够了。她认为爱情廉价，我就不提那破玩艺儿。她觉得她最想要的是幸福的婚姻，那么我愿意把最珍贵的东西给她。”
还有话说？牧野的眉毛挑起，已是红果果的挑衅。
女人脸色拉长，表情也已经和从容无辜扯不上关系。上下扫了牧野两圈，不无鄙视的道：“若不是因为那个理由，你这样的杉雪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她最讨厌行商的男人，商人重利轻别离。更别提您家的那堆烂事，眼睁睁的一个泥坑，她看见会绕着八丈远走开。至于您以前的情史在她眼里，更是软弱、可悲、风流的代名词。她喜欢持身干净的男人，您419的那些过程让她知晓，只会派给你一张HIV化验单。”
好的！够刻薄！
牧野这次倒没愤怒，女人刻薄以为伤害的是男人，可事实上伤害的是自己。再漂亮的女人挂上一张晚娘脸，也是可厌的。牧野没在杉雪脸上看过这种表情。对于她不喜欢的人，她无视淡漠外加控制不住时的一些冷暴力，但不会把自己落到面目可憎的那个地步。不管理由是什么，她做到了，值得钦佩。
牧野看戏的悠闲神态惹得女人更加暴燥：“那张照片好看吗？我这里还有一些。”说着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颇厚的一叠照片。牧野很顺当的接过，一张一张的翻看。几乎每张照片上都有‘背景版’，牧野全部过滤性忽视跳过。他的目标是上面的杉雪！一个个牧野从未见过的杉雪。或青涩、或愤怒、或高傲、或阴狠，最令牧野震动的是杉雪跪在一个墓碑前泣不成声的瞬间。墓碑上清清楚楚的刻着杉门袁宝花的字样！是她的奶奶吗？杉雪是很喜欢那位老人家的。唔、牧野想，也许该和杉雪商量，回天津去看一下老人家。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女人对牧野的反应更加不满，牙齿都露了出来。不是正八颗，而是左八颗，杀气腾腾兼形容扭曲。牧野很想提醒这位女士注意下自己的形象。可想想她又不是自己什么人，何必？
一张张看完后，牧野整齐收进了内袋。这个动作让女人直接冷笑出来：“倒也不怕帽子变了颜色。”
似乎男人最怕的就是这件事，牧野曾经戴过一次那玩艺儿，十分感冒。可是杉雪这里……“很抱歉！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噢？牧先生对自己这般自信？”
“倒不是对自己自信，实是对杉雪有信心。除非一些不可抗力，否则在她的行事方法，只要我没事，她就会没事。”原先的标准是不出轨不勾三搭四，可是数月前加了一条不可以无理取闹。这两个注意事项，牧野铭记，从不敢也不会允许自己越界。
给自己戴绿帽子？这个女士还真是敢想。
“你真是她朋友，或者说曾经的朋友吗？”
居然连杉雪最痛恨的事情是什么都搞不懂，对她起码的品质信任也这般置疑？牧野怀疑杉雪看朋友的眼光。但转念一想，这有什么？谁年轻的时候还不看走两次眼。况且、难道自己不是她看中的吗？何必连这个都否认？一样米养百样人，朋友这东西自然是什么类型的都会有。
轻视的眼光扫来，惹得女人更加不悦，不过这次换了一个态度：“没错，我们是曾经的朋友。甚至说曾经很要好的朋友！可是……”女人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的时候说出了她最不情愿的一句话：“自从她挖了自家姐妹的墙角，和丹阳有了暧昧后，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什么？
牧野忽的一下站了起来。面色凌利不郁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很希望杉雪可以把自己介绍给她的朋友，听说很优秀，可现在牧野开始庆幸自己不用去见这些东西。
“这位小姐，我希望你给别人最起码的尊重。杉雪是你曾经的朋友，污辱她也就是污辱你自己。我不清楚她以前的事，但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那位丹先生也许很好，也许就象你昨天录音里放的那些，他满足了杉雪对于另外一半所有的幻想。那又如何？只因为这一句就要判人死刑吗？天底下好东西多了去的，我还看着英女王权杖上的那块钻石不错嗯，做梦无数次相抓在手里看看什么感觉？我去偷了吗？我还觉得苍井空的身材不错，梦露很性感，我去抢婚了还是挖坟了？我看小布什不顺眼很多年，我找人刺杀了？好东西人人欣赏，赞叹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优秀的人本就值得别人尊重，可以做朋友，亲近和睦多么值得珍惜？这般以小人之腹思量别人，恶心的是你自己。”
“可她结婚的目的不是因为杉庭！”女人暴跳起来，怒火冲天：“那死丫头居然因为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着急忙慌随便找了个男人就结婚。完全不顾及她在意的那些东西。她完全有更好的选择！而你根本不是雪塔的良配。”
牧野整整衣服，他可以肯定，面前这个女人已经疯了。精神凌乱到Mental hospital都可以拒收的地步！看看腕上表面的时间，十一点二十五分。白白浪费自己两个半小时。有这两个多小时，可以赚多少钱？可以给杉雪买多少她喜欢吃的软糖和布丁？唔，家里的存货好象不多了。明天早上杉雪就要回来了，让她看见冰霜里空当当的，岂不要让她小看自己？
掏出一张纸票压在桌下，扭身便走，连句话也没有。
女人气得浑身颤抖，‘你你你你……’个没完。
牧野则越想越笑，临出门的时候，终于想起了一句，转头送给这位病人：“暴雨冲刷尽泥土，然后尘归尘，土归土。余下宝石，守候有缘。”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暴雨冲尘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