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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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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张思君回家的功夫,褚然给他说了自己出现在医院的原因。
大年夜,褚然一个人准备年夜饭,习惯了握棋子的手,干起复杂的厨房活计总是不大熟练。他厨艺不错,但今天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打翻了蛋花汤,就把手腕给烫到了,没办法只得来医院包扎。
张思君挨的这一下还挺严重,褚然看他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不是很放心,索性陪他包扎完额头的伤口,然后坚持把他带回家。
张思君一开始死活不肯,但是褚然好说歹说,他还是答应了。
其实他们都能看出来对方孤身一人的寂寞,大年夜里,自己受了伤,独自在冷清的医院走廊里等候,看着电视里合家欢乐的景象,怎么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张思君包扎完伤口,拿了药,就和褚然打车回了家。
褚然离开的时候,炖的鸡肉和鱼还闷在锅里,青菜没炒,蛋花汤把他自己烫了。
虽然只来过一次,而且时隔四个月,张思君还是能看出褚然家里的一些变化。
阳台上摆满了耐寒的绿色植物,空地上放着精致的藤椅藤桌,桌子上边摆放着那个棋盘,两个棋罐好好盖着盖子,沙发旁边多了个架子,上面有一些照片,张思君头晕眼花,看不清上面都是什么人。
这个仍旧空旷简单的家里,生活气息却多了些,张思君愿意相信,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像他说的那样,好好活着。
两个人都是病号,还想看春晚,索性把饭菜摆在客厅茶几上,一边吃一边看。
褚然手艺不错,鸡肉炖得很烂,鱼肉也没有腥味,张思君迷迷糊糊吃着,看着电视里快乐的节目,感受着身旁有个人陪他,再次陷入梦乡。
有几年没人陪他过年?张思君想着,然后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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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君醒来的时候,是因为晌午的阳光太过刺眼,浅色的窗帘挡不住太阳公公的火力,一丝一缕透进光来。
他推开被子慢慢坐起来,扭动了一下沉重的头,就看到睡在他旁边的人。
褚然睡得十分安然,他穿着蔚蓝色的家居服,稍有些长的刘海盖住额头,显得异常年轻。他睡着的样子那么自然,并没有因为身边睡着陌生人而浅眠。大概是常年在室内的缘故,他的皮肤很白,却透着健康的色彩,张思君看着自己褐色的手背,嘴角勾起苦笑。
正午阳光灿烂,新的一年在明亮中到来,张思君靠坐在床头,呆呆看着褚然,他总能和他遇见,不是他帮助他,就是他照顾他,人与人的缘分,这样奇妙。
似乎他目光太专注,褚然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这时屋里一片光影朦胧,他揉了揉眼睛,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冲张思君笑笑:“思君,新年好。”
他声音好哑,男中音回荡在屋里,张思君一瞬间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莫名的冲动在心房里鼓噪,嘭咚嘭咚,提醒他有什么东西已在心中发芽。
褚然看张思君没有动静,只是呆呆看着他,也没有生气,他坐起身,套上开衫毛衣,打着哈欠往卫生间走:“你饿了吗?我们中午吃什么?”
他和他说话,无论是真我门口的那第一次相遇,还是之后种种,总是随意而又亲切,莫名的缘分拉近了陌生人的那种疏离感,反而像多年老友。
见主人都已起床,张思君也不好意思多躺下去,赶忙套上外套起床,厨房里的碗筷还堆在水池中。他们就两个人,菜也都没吃完,要洗的碗并不多。
他挽起袖子,自动自发地收拾起厨房来。小时父亲总教育他要多做家务,他知道母亲身体不是很好,因此总是抢着干活,这会儿收拾起厨房来手脚麻利极了。
褚然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瘦小的男孩子系着围裙,站在厨房一本正经地熬粥,即使是病了,身板站得依旧很直。他头发很短,露出系着白色围裙带的脖颈,大冬天里,褚然看呆了。
张思君盖上锅盖,转身在料理台前拌土豆丝,褚然家里食材很丰富,他切了些青红椒,倒了少许盐和香油,凉拌三丝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他不经意抬头,却发现褚然靠在厨房门口看他,一瞬间脸又红彤彤,磕磕巴巴解释:“我,我只会做,厄,简单的菜,你别介意。”
“怎么会,”褚然笑笑,看着他手里动作麻利,“我正好饿了,还要谢谢你做了粥,你以前会做饭?”
“恩,我上初中的时候常帮我妈做饭,”张思君腼腆一笑,“我妈手艺可好了。”
这是他第二次说家里的事情,第一次是说他父亲也会下围棋,这次是说他母亲。褚然突然觉得怪异,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自己居然都记得,而且清晰无比,他甚至能回忆起他说那句话的样子、表情和语气,以及自己当时的感想。
褚然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的心好像被什么吸引,迫使他微微扭头看向沙发旁的花架。那上面摆了一些照片,都是褚然自己放的,他能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看的那张。
那是一张婚纱照,他和素文的照片,那上面清瘦的女子笑得灿烂,褚然喃喃自语:“素文,你想告诉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