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岸花》洛子萱

20、放手

　　“嫂子，这么多东西，这么多衣服真的不要了吗？”

　　“对，通通不要，都拿去扔了或是烧了也成，反正别让他们出现在我眼前就行了……”

　　“那这个呢？”

　　苏慕雪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木牌，她记得，嫂子当初可是拿这东西当作宝贝，从未离身。

　　她也曾见到他们因为这小小的木牌吵的不可开交，直到大哥说出“有他没我……”的狠话，她才知道这小小的木牌是嫂子和萧天扬的定情信物。

　　这小小的木牌是大哥心头的痛，难道嫂子真的全忘记了吗？

　　“这又不是我的东西干嘛放在我房间里，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我可不要……”

　　一想到大哥那暴跳如雷的样子，苏慕雪怎么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些倒霉玩意还是扔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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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梅姐，你伤还没好，这些东西还是我帮你拿吧……”

　　“对了，玉梅姐，你说这么好看的衣服，少夫人怎么说扔就扔了，这得扔掉多少钱哪……”

　　“让你扔你就扔，反正醉月山庄也不差这点钱，反倒是少夫人最近的态度让我觉得好意外……”

　　“哎，玉梅姐瞧你说的，少夫人对咱们好，难道还有错了，反正啊，比起以前，我肯定是喜欢现在的少夫人，多亲切啊……”

　　“好了，就你话多，把东西放篮子里吧……”

　　墙角有一处井架，早已荒废了很久。倒是那些聪明的下人将它做了一翻改动，变成了一个方便进出的工具，有时候，他们就是从这里偷偷溜出去的。

　　摇动手柄，竹篮慢慢上升，过了墙头，轻轻往外一翻，东西便全都掉落到了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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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玉梅没有想到，这些东西碰巧砸到了一个人身上，而那个人拿着那块木牌找上了门。

　　“是你让人丢到这块木牌的？”

　　“你别冤枉嫂子，那些东西是我让人丢掉的……”

　　“慕雪，你别胡说，明明是我让你丢的……”

　　听着她们的对话，蓦然间萧天扬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他冲上前去紧紧地抓着柳若汐的手臂，红着眼追问道：“我现在就要你给我一句实话，若汐，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了吗？”

　　“我跟你从来就没有过去……”

　　这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划在心上，原来他们没有过去……

　　“好，说的好……”萧天扬狂笑出声：“好一个没有过去，柳若汐，我萧天扬今天才算是见识了你的真面目，你很好……”

　　手臂一挥，那记载着爱情的木牌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坠入月牙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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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总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回家看看娘，要不然娘还以为你有了媳妇就不要娘了……”

　　杜凤娘见了萧天扬自是高兴的紧，吩咐管家看好酒楼，自己则亲自下厨张罗着好酒好菜。好不容易那小子肯回家一趟，这回可得好好给他补补身子。

　　萧天扬当年是被杜凤娘从扬州城外捡回来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萧天扬一直都在追查自己的身世，却终是一无所获。

　　唯一的线索便是襁褓中那把小小的剑坠，但就凭这个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生生父母，却是难如登天。

　　望着杜凤娘忙碌的身影，萧天扬心里充满了愧疚。他知道杜凤娘这么多年小姑独处，一定很寂寞。若不是因为他，想来她也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一切都因他而起。

　　杯里的酒空了又满，满了又空，萧天扬早已不记得这是他喝的第多少杯酒。

　　“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萧天扬苦笑一声：“为什么我却越喝越清醒，却喝越难过……”

　　“酒入愁肠愁更愁，这酒喝多了伤身，你又何苦这般作贱自己……”

　　杜凤娘大大咧咧坐了下来，也给自己也斟上了一杯酒，陪着萧天扬一饮而尽。

　　“臭小子，你也不说把你媳妇带回来给娘瞧瞧，你老娘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怕我把你媳妇给吃了不成？”

　　见萧天扬没答话，杜凤娘又自言自语的接了下去：“我知道你是怕我会当面数落你媳妇，不是我不喜欢你媳妇，既然你当初早就知道人家是醉月山庄的少夫人，有何苦再去招惹上这有夫之妇……”

　　“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传到江湖上，总归会被别人笑话，这败坏门风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娘，放心吧，我不会娶若汐的。她依旧当她的少庄主夫人，我跟她已经结束了。”

　　“这是怎么回事……”杜凤娘吃了一惊，急忙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前两天我还听说你们结婚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快给娘说说……”

　　听完萧天扬的讲述，杜凤娘突然间松了一口气。从这小子一进门，她便知道他有心事。要不然依着他平时的性子，肯定活蹦乱跳得像只脱缰的野马，哪会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听她唠叨。

　　“臭小子，既然你已经决定放下，那就拿出点本事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那一只花……”

　　这样的结局在杜凤娘心里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也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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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城一年一度的荷花灯节正在热闹的举行，听说凡是在荷花灯节上相遇的男女皆是有缘之人，他们会受到月老庇佑和祝福，将来的日子也会和和美美，白首偕老。

　　每年这几日扬州城里城外美不盛收，不管是富家小姐亦或是小家碧玉都会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希望能够在荷花灯节上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

　　杜凤娘拉着萧天扬参加荷花灯节也正是打的这个主意，希望他能够尽快忘记柳若汐，娶到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

　　杜凤娘的这番苦心萧天扬又岂会不知，只是他对这种拉郎配的活动一点兴趣都没有，答应杜凤娘到荷花灯节走走也只是不想让她失望罢了。

　　一路行来大街上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更有各路商贩想尽各种办法向路人推销自己的货物。

　　路上行人几乎人手一盏荷花灯，就连萧天扬也不例外。

　　倒不是他喜欢这东西，实在是瞧着那卖花灯的小女孩可怜，这才动了恻隐之心，花十两银子将这盏灯买了下来。

　　那卖花灯的小女孩说什么也不肯收萧天扬的银子，萧天扬费了好大劲才说服她收下了银子。

　　前方传来嘈杂的吵闹夹杂着哭喊声，道路也被围观的群众堵了个水泄不通，萧天扬无奈，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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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泼妇，当街跟我一个大男人在这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也不怕被街坊邻居笑话不成……”

　　“实话告诉你，我上官婧长这么大除了我师父我还真没怕过什么，你今天落在我手里算你倒霉……”

　　“今天真是撞了邪，得罪了菩萨才会跟你这疯妇纠缠不清……”衣着华丽的公子想要尽快脱身，只是这紫衣姑娘紧抓不放，实在是脱不开身。

　　“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围观的群众开始窃窃私语，萧天扬一眼便认出那身着紫衣的姑娘正是婚礼上假冒新娘的人，只是没想到她骗吃骗喝竟骗到这扬州城里来了。

　　“今天我不打得你这人面兽心的禽兽满地找牙我就不叫上官婧……”

　　拳头还未落下却已被人抓在半空之中，那富家公子早已趁机溜的无影无踪，围观百姓见无热闹可瞧也做了鸟兽散，上官婧这才看清了那破坏她好事的人正是萧天扬。

　　“原来是你……”上官婧怒目相视：“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怎么处处跟我作对？”

　　“你一个大姑娘，在街上跟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你也不看看那么多围观群众都把你说成什么样了？”

　　“要你管，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好事，我答应那姐姐帮她把相公拉回家，被你这一闹这人一跑，你让我再上哪去找人去，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那你不能跟他好好说，说不定他就跟你回去了……”

　　“要能好好说我早就说了，一时间也跟你说不明白。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瞧瞧，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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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着萧天扬一路来到先前遇见那对母女的地方，上官婧却是傻了眼。之前这里明明还是一片平民窟，那对母女住的那间小屋虽然说不上好，却也还算干净整洁，哪里像现在这般荒凉。

　　前面荧光闪闪飞舞在草丛中，萧天扬快步上前拂开那一人高的野草，不出他所料，野草丛生的后面是一座早已斑驳的墓碑，又拂开几处野草，也是同样的情景，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个乱葬岗。

　　“你确定就是在这里遇见那对母女的？”

　　上官婧点点头，却不由自主的往萧天扬身上靠了过去，她害怕地抓着他的手紧张地追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萧天扬摇了摇头，拉着上官婧往回走了几步，这才继续说道：“如果你确定你没记错路的话，我想你之前怕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撞了邪……”

　　“你是说我遇见了那种东西？”

　　上官婧这一吓可是不轻，她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的就是那种总在黑夜游荡的东西。小时候曾经见过一次，吓的魂都快没了，师父说那种东西叫做鬼魂，若是遇上厉鬼，是会吃人的。

　　拉着萧天扬往回走，没走上几步，却被唤停了脚步。

　　“小妹妹来了，为何又急着要走……”

　　一道白影飘到面前，上官婧吓得躲到萧天扬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萧天扬知道面前的白衣女鬼不好对付也聚集了精神，严阵以待。

　　那女鬼四下忘了忘，撇了撇嘴：“看来我交待妹妹的事，妹妹并没有做到……”

　　“要是知道你是鬼，我才不帮你做这事呢，再说了，你是鬼，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找他，偏让我去。”

　　“那冤家就是怕我找他复仇，这才从大明寺的高僧那里求来了神符护身，这样一来我根本无法近他的身，但只要他到这乱葬岗来，我自有法破了他的护符……”

　　“可惜……”女鬼邪魅一笑：“妹妹没能完成任务，那么这笔账自然该妹妹来还……”

　　女鬼双手一挥四周立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萧天扬拉着上官婧在迷雾中荒不择路。身后传来上官婧的惊呼，萧天扬只觉脚下一空，情急之中将上官婧双手护在胸前，两人齐齐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