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午夜影院的索魂者（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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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变成习惯之后就很难戒掉。倚在角落的这个女人，早已习惯了让每一次烟雾的吞吐来平缓情绪。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莫文慧出狱了更加可怕。面对莫文慧这个妄图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教唆犯，方沁并没有十足的底气，五年前为了捕获那女人，方沁牺牲了太多太多。假若此次真是莫文慧卷土重来，她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又想从自己这里夺走什么！生命么？不！如果只是为了剥夺自己的生命那倒也好，只是那变态的女人根本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
“怎么着，你方小姐又把厕所给包场了？”门外不知何时忽然传来了梁子珊那带着戏谑口吻的御姐音。
“抽支烟而已。我马上就出来，视频准备好了嘛？”方沁平淡应声。
“好是好了，不过我嘴皮子都快磨干了……”梁子珊轻佻眉头，幽幽说道。
“那你喝点水，涂点润唇膏？”方沁抿着嘴，颤动着眼睑。
梁子珊一边笑着，一边用眼神瞪着方沁，“行啊~那你喂我喝，你给我涂！”
“啊！我想起来了，我的钱包好像落在你的办公室了，得赶紧去找找。”心虚的方沁赶紧转移话题，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迈着步子准备向外走去。
这脚还没伸出门口半步，纤细的胳膊就被梁子珊一把逮住。只见梁子珊一手抓着方沁，另一只手就直接在方沁的荷包里一阵摸索。
“呵，你这家伙还想骗我，钱包不是在身上嘛！”梁子珊继续瞪着面前的女人，心中有些许不悦。
方沁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化解尴尬，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个好借口。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两天和面前这个女人莫名走得有些近乎，自己是想保持距离的，这样下去恐怕会给梁子珊太多希望。其实打心底她并不讨厌梁子珊，如果没有遇见过徐芊芊的话，她觉得自已应该会毫不迟疑地喜欢上面前的女人。只是每当回想起徐芊芊最后望向自己的眼神，她的心就犹如刀绞，她的人生已经彻底被莫文慧给毁了，现在的她对于未来是迷茫的，她的心无力去承担他人的期望。
“看吧，我都说你根本不会安慰人，我这么辛苦在电话里帮你说了半天好话，你连句谢谢都没有！”方沁耳边传来了梁子珊的幽声抱怨。
“对不起……”
“我不喜欢听这三个字。”
……
两人在厕所里纠结了好一阵才慢慢回到办公室。
梁子珊打开了电脑的摄像头，点击视频通话。没一会儿，视频上便出现了一个邪笑着的短发女人，尽管素着颜，穿着囚衣，带着手铐，被剃去了长发，视频里的那女人还是美得很妖孽，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飘浮的目光让人揣测不透。见着方沁慢慢坐在了屏幕前，那女人目光也逐渐定了下来。
方沁深吸了一口气，视频里的女人毫无疑问就是莫文慧本人，她还困在牢里。
“方沁，你瘦了呀，啧啧，真让人心疼~”耳机里传来了莫文慧轻佻的问候之声。
听到那熟悉的鬼魅之音，方沁手上不自觉地攥起了拳头，“外面的案子和你有关系吗？”
“你觉得呢？”莫文慧忽然森然一笑，阴沉的目光让人不禁背脊发凉。
“不，你现在在牢里，怎么可能！”方沁一阵惊颤。
“嘘~安静！告诉你个秘密，再过不久，我将获得彻底的自由！而你，我可爱的方沁，你知道我呆在这屋子里每天有多想你吗？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你好，现在终于我想到了！肯定会给你个惊喜！”
听到莫文慧那变态的呓语，方沁顿时脸色一沉，“你这疯女人为什么不去死！”
“哈哈哈！”莫文慧忽然大笑起来，“Angel~徐芊芊腹部的那块嫩肉，一定很鲜美吧，你不知道我为了烹饪好它，花了多大的心思。我可从来不会给人下厨，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你应该感到荣幸。”
“别说了！”方沁嘶吼道，手里的拳头紧紧攥着。
“我记得你当时吃得还挺开心，对我说了声谢谢呢，真是个可爱又礼貌的好孩子，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耳机里继续传来着那鬼魅的呓语。
方沁瞬间怒不可遏，一把扯下了头上的耳机，结束了视频通话。
“方沁你怎么了？怎么忽然情绪反应这么大？”看到方沁这副模样，站在一旁的梁子珊有些懵。
一脸沉闷的方沁并没有回答梁子珊，只见她忽然间就站了起来，径直地冲向门外。望着方沁莫名其妙的匆促背影，这下子梁子珊彻底懵逼了。
“梁姐，这是怎么了？你和方沁大神又吵架了？”李思琪忽然在办公室门口探出个脑袋。
梁子珊又是一愣，这都哪跟哪啊？
“吵你个大头鬼！去去去，一边去，我看你这丫头就是闲得慌！”梁子珊不停地催赶着李思琪。
这时陈曦缓缓走了过来，手里又捧着一摞文件，看样子是女演员一家的详细资料出来了。
“梁姐，这是你要我查的资料。”陈曦一边说着，一边将资料递给了梁子珊。
梁子珊小心翼翼地翻开资料：林玉凤，女，生于1960年，1998年死于一场拍摄事故。此女子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了十余年，一直都是个红不起来的龙套演员，那场鬼片倒是她第一次接到的主角角色……林玉凤的丈夫名叫汪军伟，比林玉凤大上10岁，是个喜剧演员，早些年还小有名气，不过一场车祸过后，手脚变得不再灵活，声带也受损，后面没办法就淡出了舞台。十几年前的纵火案发生之前，汪军伟被查出患有严重的躁郁症还有精神分裂症。两人育有一女，名叫汪婉清。纵火案发生之时，汪婉清才16岁，刚升入高中。父母双双去世之后，汪婉清便在亲戚们的轮流寄养下成长。汪婉清从小便成绩优异，后面靠着奖学金和学校的保送名额出国，在英国某知名大学留学了几年，回国之后曾在北京呆了一段时间，现已回到江城市，还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
女人？这倒一点也不符合方沁的侧写。凶手应该是个男人才对，毕竟搬动尸体，还高高吊起来，那可都是体力活。
梁子珊赶紧拨通方沁的手机，可是没想到居然一直无人接听！
“你们俩看到方沁往哪边走没有？”梁子珊急忙问着面前这俩小丫头。
“我们没看到她下楼！”
“好，我知道了。”梁子珊心里暗暗琢磨着，这女人难道又去厕所包场了？
于是梁子珊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朝女厕所走去，她推开门，里面竟一个人都没有！方沁究竟去哪了？
窗外凉风渐起，在这阴云连绵的季节里，座落于江湾区近郊地段的刑侦大楼显得格外庄严肃清。天台上，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身子轻轻靠在略微生锈的铁栏杆上，她嘴里吮着根香烟，寒风无情地吹刮着她那凌乱的黑发，发丝在苍白憔悴的脸颊上肆意飞舞着。此刻，方沁只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想因愤怒而失去理性，恨意早已与愧疚结为一体，在心底深深扎根。
香烟一根又一根地燃尽着，方沁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焦灼的苦痛就像一道无尽的深渊，虎视眈眈地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吞噬掉。五年前发生的一切，她早已不想再去回忆，可她根本就无从选择，她甚至每天夜里还会梦到徐芊芊惨死的模样，梦见莫文慧哄骗她吃下徐芊芊尸肉的那一幕……
天空越发地阴沉起来，似乎即将要下一场大雨。这时，天台的门忽然吱地一声被人拧开了。方沁原本以为来的那人会是梁子珊，没想到居然是梅太。梅太见着方沁，表情也略微惊讶，但瞧见方沁一个人杵在栏杆边上，手里还夹着半只香烟，这个过来人瞬间便明了于心。
“抽的什么牌子的烟呐？”梅太缓缓走到方沁跟前。
“细支黑冰。”
“外烟呐，那我就不馋这一口了，唉，我还是想念我的金陵十二钗……”梅太喃喃自语道。
“嗯，好吧……”方沁微微抽动着嘴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目光凄迷地望向那被层层灰色笼罩的远方。
空气沉默了半晌……
“想听一个故事么？”梅太忽然开口。
方沁微微一愣，扭头望了梅太一眼，“可以。”
“从前有个年轻人驶着艘船想要去环游世界，他父亲跟他说，你一定要保证回航时船是完好无损的，年轻人答应了。于是他起航了，但很快他就在海上遇到了麻烦，船桨被礁石所折断，船帆被海风给吹飞，这本也不是解决不了的困境，年轻人的船上明明就有备用的船桨和船帆，但他偏偏不用，因为一心念着父亲说的，船要是完好无损的。他觉得已经破烂不堪的船只没有返航的意义。他害怕再次折断船桨，害怕得宁愿困在这苍茫的大海之间安静等死，也不愿使用新的船桨和船帆……”梅太轻轻一笑，“你说，这年轻人是不是也太傻了点？”
“是挺傻……傻到可笑。”
“这种傻人，我活了大半辈子，倒还真见了不少。”梅太的一只手轻轻拍上方沁的肩膀，“方沁，你应该是个聪明人。人这一生根本不可能一直都风平静浪，总会遇到各种挫折和打击，也总得面临生离死别，切勿完美主义，切勿画地为牢。”
方沁瞬间明白梅太那番故事是在隐喻自己。她急忙辩驳到：“但是人活着难道不应该坚持自己的初心么？”
“坚持当然是OK的，但如果明知道自己坚持的方向错了，又何必去犯那个傻？你说是不是？” 梅太微微一笑，“你还年轻，不要老窝在一个沟沟里爬不出去，有人向你伸手了，你就赶紧抓住咯，别等到哪一天，真的什么都没了再来后悔！”
“我……”方沁一时语塞，梅太的话语让她无从反驳。
难道自己的坚持真的错了吗？方沁顿时眉头紧蹙。
“小梁啊，她总是经常在我和兰姨面前提起你，每回一说起你的名字，就笑得跟吃了蜜糖似的，看得出来这姑娘心里挺喜欢你的……”
梅太突然的一席话让方沁心头微微一颤，心底莫名地涌动起一股暖流。
“谢谢你，梅太。”方沁轻轻说了一句，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缓了一会儿之后，方沁又忽然对着梅太问道：“那你为何也独自一人上了天台？”
原本正微笑的梅太忽然间眼神开始变得飘忽，“我啊，解剖室里呆着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这样啊，那你和兰姨尸体检查得怎样？”
“说起尸体，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你知道吗，原来死者的舌头被人塞到了喉咙根那儿，啧啧，这凶手真是变态至极。”
“不管他有多变态，反正我一定能抓住他！”方沁认真说道。
……
忽然间天空中下起了雨，跟泼水似的，没一会儿就把两人衣服给淋湿了。方沁和梅太赶紧朝着天台那扇门跑去。
方沁刚一拧开门把手，竟看见梁子珊蓦然出现在了面前，并且她的手也握在门柄之上。
四目相对，此时的方沁眼里多了一丝柔软，嘴角勾起的弧度是温暖的，发自心底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午夜影院的索魂者（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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