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三百无邪

2、2

　　清松跟着书生读了些书，也能背些《论语》，默些诗词了。小脸上有了点肉，嘟嘟的，也没了先前的怯意，总是乖巧的笑着，安静写字的样子倒是和书生有几分像。
　　“清松，可想念你娘亲？”狐狸站在清松背后看他抄着字帖，随口问起。
　　“想……只有一点点……”
　　狐狸拍拍清松低下的头，说：“没事，不会赶你走的。你娘亲带着弟弟改嫁到一户好人家，现在过得很好，不要担心。等天暖了，我带你去看他们。”
　　晚间回房后书生问起，狐狸才说起清松的身世。
　　“我早见过他，在镇里的集市上，那时他才六岁。他娘带着他，还有个不足月的弟弟，似乎是卖了他给他爹下葬。有人付了钱带他走他也不闹，就乖乖的跟人走。几月前又在集市上见到他，不知道为何又要被卖掉，我就把他领回来了。也是个命苦的孩子，没爹疼没娘爱。”
　　“胡兄是真善心，在下自愧不如。”
　　“我不过领他回来，你才真心疼他。”狐狸叹口气，“也不知是谁见了狐狸也担心会被捉了做衣服。”
　　书生浅浅笑着，伸手将狐狸落到额前的发捋回耳后。

　　立春后狐狸带着清松去了他娘的新夫家。回来后带着新买的笔纸衣裳，还有一只风筝。
　　“改日一起去放风筝。”狐狸对书生说着，把新买的笔插进笔筒。
　　“好。”书生应下，又唤来清松吩咐下今天要背的书。
　　寻了日天气晴朗的，狐狸书生带着书童去后山踏青，在淇水旁一块开阔的空地放起了风筝。清松拉着线斗跑远，风吹回的笑声萦萦。
　　书生同狐狸坐在树下看着，不时地说几句话。
　　“清松最近倒是明朗了许多。”
　　“到底是小孩子，有先生这样的家长护着，自然是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还要多谢胡公子了却了他对家人的牵念，这才放心地跟在我身边。”
　　狐狸没答话，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家就住这山林里。”
　　“可有兄弟姐妹？”
　　“有两个妹妹，四个弟弟。”
　　“原来是胡大哥。”
　　狐狸盈盈笑着，又给书生说了些弟弟妹妹们的趣事，谈话间颇有宠溺之色。
　　“胡大哥离家多日，今日正巧也到了这后山，何不回家看看？”
　　狐狸摆摆手，道：“家里那群小的，我现下回去了不知要缠我多久。回去怕是没一两年出不来了。”
　　“你应该很乐意他们缠着你的吧。”
　　“先前的确是的……”狐狸笑着，手里的扇子摇啊摇。
　　“呵……”书生突然想到什么，轻笑出声，问狐狸：“赤狐，是不怕冷的吧？”
　　“……”
　　“嗯？”
　　“那又怎样？”狐狸“哗”收了扇子，扇骨紧紧捏在手里。
　　“不怎样，你爱睡哪里都好。”书生仍是温温地回着话，眼里有狐狸没看到的笑意。

　　日子又平静的走到了夏末，书生该要起程参加秋闱了。书生慢慢的整理行李，毫不心急。倒是清松没去过省城，一直盼着快些动身。狐狸逗着清松“可别看上了谁家的小千金再不想回来”，清松红着脸跑开。狐狸摇着扇子对书生道：“我明日回家。”
　　“好。”
　　“路上小心。”
　　“好。”
　　“金榜题名莫忘故人。”
　　“自然。”
　　“这个，你带着。”狐狸自腰间取下那块一直随身的玉环，递给书生。书生接过玉环，展颜一笑：“我会好好带着的。”
　　于是，赶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