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墨妖

65、放开

　　元娘又精神焕发起来了！
　　只是动力的来源不再是徐令宜，而是变成了她的两个宝贝儿子。
　　天天绕着这两个孩子转，从学业到武功，身边服侍的人选，挑食与否，情操培养……总之从头管到尾。当然，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元娘带这些小男孩已经很有心得了。适当的时候给一棒子，然后再给颗甜枣除气，再然后把道理情由讲明白。总之，往正人君子的路上带就是了。白天两个小家伙上学的时候，元娘就翻阅各种各样的古书籍，看圣人是如何教训的？什么样的故事才能最让两个小家伙长脑子？
　　世情？官场？人情？来往？庶务？亲族？男女？

　　元娘的日子终于不再憋闷，每天看书占了她大半的时间。然后还要给两个小家伙做新衣服，打络子，绣荷包。休闲的时候一起玩笑，天气好的时候，坐车出门到京郊各处游玩。山川秀致、景色如画，这世上有太多太多可以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何必执着在不可改变不想改变的事情上。扔开它，自然有更多更好的事情可以开解度日。
　　曾经说过要和两个儿子一起学吹笛子，可是学了几日，元娘觉得自己对音律没有喜爱，倒是画画有了感觉。尤其喜欢看人物。四院从上到下每个人都让四夫人画过了，开始的时候很不咋样，可……项怡真很主动的要来帮一把手。理由很简单：那个孩子虽然没了，可是照太医的话，把夫人肚里的毒都带走了。休养了半年后，项怡真又怀孕了。一胎得男！

　　徐令安高兴得不得了，给儿子起名为徐嗣谋。
　　有了亲儿子，谆哥的待遇自然更差。项怡真果然如元娘料的那样，将自己的孩子看得比谁也重。谆哥的教养几乎不管，不过因为文氏没了，所以徐令安多管两下，项怡真的反应也不大。
　　这场和徐令宜的赌……元娘没有再去问那样的输赢。项怡真做的对不对，好不好？根本不是元娘失败的关键。所以她有本事就把日子过的好，没本事，元娘也不会火上烧油，也就是了。

　　徐家和皇族的关系依然微妙，太子顺利的立了。太子妃的人选依然是周家。芳姐儿依然凄惶惶的生了两个女儿才生出来了儿子，几次险些要太子纳妃。可太子是个脑袋够用的，亦或者和芳姐儿到底是有感情的，一直陪着芳姐儿坚持下来。得了儿子，也没有立侧妃。不管是真是假，总是做出一副夫妻情深、恩爱与共的模样出来。给天下人看，给他皇帝老子看。
　　皇后娘娘的日子依然是那样的，区氏逐渐被家世所累失宠，可是后宫新鲜不断的女人一个接一个，永远应付不完。好在，有徐家在，无人可动她皇后的地位。太子很好，三皇子封了怡王，五皇子虽然年纪还小，可是因为身有残疾，皇上格外怜爱，早早的封了福王，禄赏从忧。这三个儿子，皇后娘娘三十六岁的时候，又给皇上生了大长公主。皇上缺女儿，爱得不得了，特旨把公主养在皇后宫里。外面三个儿子事事顺遂，里面也有女儿日夜相伴。
　　就算皇上对皇后的恩宠渐淡，但是因为不争不宠，所以敬重依旧，怜惜甚多。

　　徐令安的官位一直没有动，依旧执掌吏部。朝上朝下尽是烦事，可是家里清静无扰，所以在外面再累，回来总是有个休息的地方的。项怡真才女出生，看朝看事自有一番见解。夫妻两个总有说不完的话，相扶相持。
　　至于徐令宜和元娘……依然相敬如宾，在一起说话内容大半是两个儿子。当然，在十一娘满十五岁的时候，元娘还是提出了，要不要把十一娘纳进来当个二房夫人？有两个儿子在，元娘没必要也不会让位子。至于那个十一娘……五姨娘变得厉害，尤其是家里情形越来越不好后，什么也要争一把。这个十一娘……元娘后来见过几次，和前世的那个似乎象，又似乎不象。但是承诺了徐令宜的，自然不能改口。
　　徐令宜停了三息后，摇头了：“让她自己过去吧。”
　　“那也好，看在前世的份上，我会给她挑一户不错的人家，再给她补些嫁妆。”不管怎么说，十一娘对谆哥总是有恩的。

　　半年后，十一娘嫁人了。
　　人选是元娘提供的，三个：淦阳知府的嫡次子，祖父是愠恩侯，父亲恩荫的爵位，家里情形还算正常，为了皇后娘娘的面子，愿意娶个庶女；第二个，是一个家世清寒的书生，寡母幼妹，可是本人学问极好，中了贡生；第三个是柴郡王的世子，原配生孩子的时候没了，曾在徐家见过一眼十一娘，很有好感的同时，也愿意和徐家扯上关系。
　　三个人选里，十一娘最后选择了……

　　“第二个！”
　　“理由？”
　　“不管以后如何，总是不必弯着腰做人的。”元娘的解释是原话，徐令宜听得很怅然。

　　婚后，十一娘随夫住在京城，第三年考试时，中了二甲第四名，进了翰林院做了庶吉士。
　　十一娘治家有道，进出皆有体面。只是婆婆刁钻了些，小姑总是打她的秋风，可看在永平侯府的面子上也不敢太过分。只是在十一娘有孕的时候，塞了一个通房罢了。那位妹夫没有拒绝，只是也不曾太喜欢。毕竟十一娘不只长得好，见识高，而且还有个强有力的支撑。
　　只是，再也没有爱情。有的只是这世上多出来的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罢了。

　　五姨娘看大姑奶奶对十一娘另眼相看，就相邀的要元娘帮二子也谋个前程。可元娘连门都没让她登，母亲去世后，除了十一娘，元娘几乎不见罗家的访客。罗家家世渐落，罗振声不是个出息的。至于几个姨娘最后为了各自的孩子嫁妆财产的事，在父亲面前吵成什么样，元娘已经管不着，犯不着管了。母亲的嫁妆，一分也没有留在罗家，元娘派陶妈妈回余杭清点干净，一件不差的都带走了。
　　大老爷漠然空洞的表情……陶妈妈回来后一句不少的尽给元娘描述干净了。
　　是喜还是悲？
　　亦或者，咎由自取。

　　“杨居士圆寂了。”
　　谦哥儿十五岁的时候，那位杨姨娘没了。徐令安始终没有给她表现的机会，然后绝望而死吗？元娘突然想起了前世的那个杨氏，多么生气勃勃？哪怕是到了大觉寺，也能混得风生水起。这位……乖乖的困在一域，最后无疾而终吗？

　　太夫人因为项怡真和元娘都和她不亲近的缘故，和丹阳处的格外好。徐令安不给母亲掺手政治的事，可在后宅是十分宽松的。但是两个媳妇各有各的人护着，小媳妇是唯一亲近的，太夫人只能当她的富贵贤人。临了终终，嘱咐徐令安：“不可让谆哥袭爵。”
　　徐令宜紧张的看了一眼元娘，可元娘神色依然平静如常。
　　行到无人处，元娘淡淡的笑：“别这么紧张，我不在乎了。”这个谆哥并不是自己的那个，就算是又如何？与其天天让他象徐令安和徐令宽两个为徐家不断的牺牲，不如散络民间。象前一世的徐令宽一样自在潇洒，象这一世的徐令宜一样，醉心丹青。
　　自自在在的当一对富贵闲人。

　　谆哥，自己的谆哥，他的性子如果当个富贵闲人的话，应该会很合适吧？
　　可以高高兴兴的放花灯，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不必被人怀疑能力不足，过于绵软。更不会因为自己的坚持，伤了他的原气。早早生产，胎里虚弱，然后……早早的走了！

　　当天晚上，元娘睡的很沉很沉，梦里，谆哥拉着自己的手，一直在问：娘，你去哪里了？
　　元娘回答：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