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舞》百合

10、第九章

　　第九章
　　剑狂言一行人来到山洞的入口处，却惊奇地发现入口已经被封住了。
　　剑镜琳走到前面一看，洞口是被厚厚的积雪挡住的，那些雪化了又冻住，冻住又化开，长年累月的积累已经使它们变成厚厚的一层冰柱，密不透风地堆在洞口。
　　指甲轻敲两下，发出叮叮的脆响，显示出它们的厚度和坚硬。他招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用斧头全力地劈下去，冰柱却纹丝不动。剑镜琳不得不放弃般地摇了摇头，走回到剑狂言的身边。
　　剑狂言看了他的表情就已经明了了情况，挥手沉声喝道：“让开。”
　　众人急忙让出一个宽敞的空间，围成一个半圆。剑狂言站在圆心处，正对着那道冰门。只见他脚下马步扎稳，手掌平放于腰间，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最终汇聚到掌心。他一声暴喝，双掌齐发。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之后，那三尺厚德冰柱竟然被他的掌力击得粉碎。
　　破裂的冰片四散飞去如刀刃一般划破众人的面颊，却丝毫近不了剑狂言的身。一阵哗啦啦的冰雨之后，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再抬头看时，刚才还被封住的洞口此时已经被炸开露出里面幽暗狭窄的通道。
　　众人在心中暗惊，剑狂言销声匿迹八年之后，宫里已经增进到这种地步，就刚才他以掌力破冰这一招江湖上恐怕就无人能敌。众人心中亦喜亦忧，喜的是有剑狂言在，月城就不足畏惧了，那个张扬跋扈的月华夜还不是被他一掌就打成重伤？忧的是江湖中一人独霸天下的局面又要出现了，谁能保证剑狂言不会成为第二个月惊魂呢？
　　剑狂言收掌站定，扬声道：“留下一半的人守住洞口，不放任何一个人下山，另一半随我进去。”
　　寒冰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那个山头，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平均分成两拨，一拨同剑狂言一起消失在幽黑的山洞中。另一拨由少林释然方丈，峨眉云空师太的带领下分散在雪地上守着洞口。
　　虽然寒冰就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但因为他的隐身术，竟没有人能够看见他。黑翼就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的隐身术练得还不到家，是以只能站在山顶的凹处，以免被人发现。在他们身后匍匐于雪地上的是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弓箭手。
　　寒冰立于山头眼看着山下的五百多个人围城一圈坐在雪地上，嘴角掀起一抹得胜的微笑。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一层一层地打开，露出里面颗颗如雪粒般的晶白粉末。
　　黑翼看得惊奇，禁不住探出头来问道：“这是什么？”
　　“灵香留下来的药。”寒冰未曾回头，只是手一抖将那包药粉悉数散于空气中，让它们顺着风同腾起的雪粒一起飞向山下的人们。
　　“什么药？”
　　“痒痒粉。”
　　“噗。什么？”黑翼惊得瞪大眼睛差点儿呛到。他以为灵香的药一定会是剧毒，谁曾想会是这样怪异的药。而且师兄一向严肃谨慎，怎么会用……痒痒粉？
　　寒冰回头看了一眼黑翼哭笑不得的表情，心中猜到八九分，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化，淡淡地道：“灵香的药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寒冰对黑翼招招手，黑翼上前几步站在他的身边，这里离那些人颇远，但是黑翼的目力和耳力都是极好的，下面的人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狂风卷起漫天的雪沙夹杂着那些晶白的药粉仿佛算计好的一样直向雪地中的人群飞去，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怎么突然起风了？”
　　“就是，这风刮得真邪乎。”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山里的气候就是这样，有一阵没一阵的，一会儿就停了。”那人的话音刚落，风就停了下来。如同未曾来过一样，又安静如初。
　　“瞧，这不就停了嘛！”先前开口的那人得意道。
　　只有黑翼明白，那是寒冰用内力卷起的风，目的只是为了让那些药粉散在他们身上。
　　果然没一会功夫，就有人坐不住了，东倒西歪地抓起痒来。
　　“怎么会这么痒？”
　　有人起了个头，其他人此时也都察觉，忽然浑身上下痒得难受。不抓吧，又忍不住，抓了吧，反而越抓越痒。一时间整片雪地上都是上蹿下跳，抓来抓去的人。仿佛树林里的一群猴子，抓耳挠腮的样子让人看了又滑稽又可笑。
　　连一向自恃稳重的释然方丈也忍不住挤眉弄眼地解解痒。有几名女客不方便像男人们一样解开衣衫一通乱抓，只得缩在角落里，隔着衣物随便抓两下。
　　其中一人实在痒得受不了了，竟倒在地上打起滚来，可他刚一沾到雪就只听到一声惨叫，他整个人都化成一滩黄水，滋滋地冒着白烟。众人眼看着他忽然一阵烟一样地消失，惊得目瞪口呆。
　　倒是柳叶青青反应最快，第一个从雪地上跳起来，大叫道：“别碰雪。”
　　可是已经晚了，几个不小心沾到雪的人立时一片哀嚎，皮肤从占到雪的地方开始腐烂，并且快熟地扩大，直至蔓延全身，最后化为一滩黄水，融进雪地里。
　　黑翼惊讶地望着雪地上那些四散奔跑，乱作一团的人们。听着一声声的惨叫，心里竟是道不出的酸甜苦辣。灵香的药果然与众不同。
　　寒冰依然冷冷地注视这一切，不见丝毫的动容，右手一扬道：“放箭。”
　　于是数十名弓箭手搭弓拉弦，百余只箭矢齐发，如一场无情的箭雨纷纷射向那些慌做一团的人们。那箭上没有箭头，竹签前面插着的是一个个的小雪球，箭也学挡得开，可是箭头上的雪球如何挡得住。拨开竹签的同时，雪球散开，四散飞腾的雪粒沾在谁的身上，那人便会开始腐烂，直至化为一滩黄水。
　　寒冰衣袖一振从袖中腾起一股浓烟，信号一出忽觉大地一阵颤抖，人们脚下的雪地裂开，从雪地中跳出一个个身披银色斗篷的人，那是上次他们攻打月城时就曾经见过的斗篷军。但这次他们手上拿的武器却甚是奇怪，非刀非剑却像是一把铲子。他们不攻击人，只是铲起一波波的雪花泼向那些已经中毒的人。顿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又有一拨人倒下化作一滩黄水。如果说战争总是要伴随着流血的话，那这场战争就会是一次例外，他没有流一滴血，只是黄水流成河，雪地上只留下一件件沾湿的衣物显示他们曾经存在过。
　　黑翼眼见着雪地上的五百多个人瞬间少了一大半，内心一阵发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公子一再向他们强调月城的可怕，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五倍，而此时胜负却已经定下了。此时领军的不过是月城的一名御使，那发明这种毒药的灵香又当如何，那统领这一群人的月华夜又该厉害到何种地步了呢？
　　黑翼偷眼看着寒冰，见他一副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冷脸，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惧怕，自己大概永远也没办法像他一样吧。
　　释然方丈不愧为武林北斗，形式危急之刻依然不乱，指挥着少数几个未中毒的幸运者将地上的衣物连城一片将中毒的人围在中间，如此一来那些带着雪球的箭就只能射在衣物上而纷纷坠落，上不了他们分毫。
　　中毒的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些斗篷军虽然会遁地，武功却不见得怎样高明，少了这铲雪之利完全不是对手，一会就已经倒下大片。
　　寒冰神色不变，清啸一声冲下山头，直插入人群中去了。随着他下冲的动作，从四周的山后窜出几十个身披黑袍的人，他们都是寒冰一手调教出来的，行若狂风，快如闪电，长剑在手，一击必中。那些江湖中人被围在布帷中间，全身又被包裹起来，行动不变，又怎么敌得过寒冰手下这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袍军，几次剑光闪烁间又倒下一大片。黑翼明白寒冰就是在等这一刻，等待他们作茧自缚好一网打尽。
　　此时众人心中都生出一种绝望，冲出去是死，不冲出去也是死，如此挣扎换来的只是相同的命运，还挣扎它做什么呢？
　　正在众人心灰意冷之际，忽听有人一声高呼：“到山洞里去。”
　　对，到山洞里去，那里没有雪，不用担心他们扬起的雪沙，并且光线又暗，月城的人也占不了便宜。实在不行还可以冲进去，去找剑庄主，有他在就一定没有问题。
　　众人心中主意已定，一阵狂冲猛突，打开一条缺口，在柳叶青青的带领下向山洞里冲去。
　　柳叶青青冲在最前面，眼见着一步就要踏入山洞内，忽觉眼前银光一闪，一阵寒气逼至。她反射性地回身，反手打出两支飞镖，只听当当两声，飞刀被击落在地，她的衣角也被化开一道口子。
　　“是你！”柳叶青青看清来人时，一声惊呼，继而愤怒地指责道，“你这个叛徒。”
　　黑翼执剑立于洞口，微微一笑，并不以为忤，只是轻声道：“不能让你过去。”
　　柳叶青青不再多言，合身扑上，黑翼长剑一挑，迎头赶上。剑尖刺向柳叶青青的同时，左手反手一拍将一个正欲冲到洞口的人拍飞出去，右腿一扫又绊倒一个。此时寒冰带领着他的黑袍军已经赶到，同黑翼一起将洞口密密地毒死，定要将他们消灭在这碧魔山的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