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丽华年》垂天云

29、思改变难以改变，游旧地难寻旧情

　　五月中旬又考了一次试，题极其简单，题量又少。这就很难有超越的机会。语文我最后交的卷，有人在交卷后回来看我的时，说我错了一个，言魏老师说的。我仍不信，我只信我自己。我又不愿意把别人的帮助掺在我的成绩之中，我交卷后，问了魏老师，我果然错了。但也很坦然，没有丝毫的后悔。我认识到了我的知识还不够。同时也为我的倔强自信的性格而骄傲和自豪。
　　放学后，我的心情又是烦乱，孤寂之感油然而生，我忍不住又骑车奔向西行的路，又是满目尘烟，一片肮脏。我梦中想象的绝非如此。那是有红花绿草，明空万里的世界，二人相对，不言而心意相通。
　　这次我再不像以往那样远远相望了，而是轻车从梅儿的家门前行过。大门是虚掩着的，两侧又是高墙，阻隔了我的视线，一切都望不到，我退却了。回首望去，又是那一条令人恶心的大路。我忽又固执起来，过去走过的路怎能重走，我发现梅儿家侧有一条小路，便欣然前行。走到后边，我又雀跃起来，后边只是枯枝堆的透风的墙，我努力望去，却只是苦笑。透过那明亮的窗，隐约望见屋内的灯在亮着，从粉帘透出光来，却不见人影。走到前面，乌黑的大门微掩着，有两间屋亮着灯，也是粉帘掩映，透着高雅之气，只是不见人。又绕着后面，可隐约听见人几声人语，但立即又没有了声音。除此之外，一无所获。但又舍不得走，便索性远远地席地而坐。天空中被一群群飞虫弥漫，想是正在归巢。一会儿，虫儿也飞尽了。又几次徘徊，后靠近坐下，闭上眼，聆听其家的动静。开始听见了盒碗的声响，后便又悄然无声。始终无人出来过一次。
　　晚八点二十分，我回到家，满身汗水，心内却已知足。梅儿家是一个清雅高洁之地，抵挡了世间的俗气。但其中也不免孤独寂寞。梅儿生活在那里，究竟怎么样了呢？也许她失去了笑面，想着旧日的同窗的伙伴，也许仍在盈盈地笑，在温暖的家里，也许她更加快乐，没有了情的牵肠挂肚的烦恼，不像我。
　　几日里，感冒缠住我不散，它潜伏在我的肌体里，令我感受病痛的折磨。然而，有许多功课还没有做，我忽然想到了，也许不是这感冒，我还会被懒惰所浪费。而现在，很想用心学习了，身体偏又难支。人总是在病魔缠身时才会感到健康的重要，失去了的总是最好的。然而当你拥有它时，你可曾真正的珍惜它。可曾真正体味到它的价值呢？有的东西或可失而复得，而有的失之交臂而又永远不会再拥有，那又是怎样的悲哀！那时,一切悔恨都已无用,留下的是终生的遗憾,永世的教训.这却是难以克服的缺点,也许人就是这么愚蠢吧.
　　傍晚,我翻出旧日的卷子,在这一堆破陋的纸里,我看到了我过去值得骄傲的成绩.更重要的是,我从中寻到了旧的足迹，使我清晰的忆起离别的同学,朋友。想起那一段段的往事，又使我大为伤感。眼中流着无名的泪水，口中吐着□□的唾液，鼻中是血与涕的交流，鲜红的血……
　　我迟疑了，迷惑了，这难道仅仅是感冒吗？也许我的生命已经不长了。忽然这样想。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你还有什么能献给你的同学，你的朋友呢？难道你不觉得你为他们奉献的太少了吗？他们固然有许多错，但是你为什么不真诚地指出呢？她们渴望与你交往，又何必再用冷傲去使别人望而却步？你掌握着丰富的知识，为什么不帮助一些有志之士，让他们也能走上成功的道路。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你连这些都做不到，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敌人，这些所谓的敌人，无非是一些妒忌心强的同学，为什么不用坦荡的胸怀去将他们感化，为什么敌人不能转化为朋友呢？
　　我于是按照我的善念去做了，但经过实践，我却终于发现情义是不能施舍的，她们一个个询问迟疑的目光，似乎在怀疑我为何如此反常。一张张鄙夷轻蔑的面孔，似在自己心里编织了清高的美梦。她们并不了解我，也许永远不会再有一个人像梅儿一样了解我，做我的知己了。而敌人也永不可能成为朋友。也许对于别人天性的愚昧，我也没有感化他们的义务和必要，人总有自己活着的方法，难道要人人都像我吗？这似乎是个天方夜谈了。
　　五月下旬的一个周日，便是学校相期的春游之日。回想起去年的惬意，心里仍激情回荡，今年去的还是去年那个醉人的地方，那个没有炎热的佳荫之地。
　　大清早，我就匆匆起来，今日天公作美，天空碧蓝如镜。我吃过半碗稀粥，便和几个相邻的同学一同前往，他们说那儿的路上有两处危险之地，曾多出车祸，不骑自行车了，我勉强答应了。我们一路谈笑，忘却了长途跋涉之苦。
　　伴着发动机的轰响和喇叭的鸣叫，一辆汽车缓缓地从我们身边驶过，路上立刻腾起滚滚的尘烟，弥散在朝阳映射的天地之间，极为扫兴。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进了小树林，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很是凉爽。我们先在此等候，一会儿，同学们相继来了，我们走过去，和他们见了面，打了招呼，便又三五成群地向前进发。
　　今年走的据说是一条近路，比去年的近得多。我并不在乎路的远近，因为那儿有花草在路旁映衬，有幽静的小林，潺潺的流水，有可以攀援的陡的山坡，有鸡犬相闻的乡村人家，而没有这滚滚的令人恶心的灰土尘烟。
　　穿过小林，转过几道弯，眼前是一片开阔地，熟悉得很，这就是去年的那个地方。
　　学校组织我们坐了下来，然后便是一些“有名”人士的演讲，掺杂着歌舞。我看着，却总提不起兴致。太阳升高了，温度也随之升高，我的心里很烦躁，头脑昏昏沉沉，一阵阵地眩晕。
　　吃着瓜子，咬着雪糕，说着絮絮不止的话。我忽然疑惑，这是我吗？我不是沉默寡言有了名的吗？也许我真的变了，变得随波逐流了，变得“泯然众人”了。我曾和梅儿说过，我的性格永远也不会改变，而如今怎么了？也许残酷的现实不由我不变，污浊的社会环境不由我不去适应。也许以后还会变，变得更坏，更虚伪，变得体无完肤，那时，梅儿也不会认识我了。
　　满眼是缭乱的身影，满耳是嘈杂的音乐，我好累，我很厌倦，终于有一段间歇，我带着回忆飞速走向那去年的佳地，去品味那昔日的幸福与快乐。我寻遍四野，奔走不停，然而却找不到旧日那片草地，那棵欹树，也找不到别的更好的地方。虽然是蓝天如幕，碧草如席，佳木繁荫，山光鸟悦。也没有如去年一般的好节目。也许一切都和旧日相同，只是我自己没有什么好的心情罢了。
　　我坐下来，回忆那日如梦的情景，在那个幽静的地方，她近在咫尺，倚着树。我始终不离她左右。那时的天特别的蓝，空气特别的新鲜，心境特别的宽广。
　　今早来时本是兴致勃勃的，本以为今天也会如往日那般的好，如今懂得了物是人非的心境了。去年的愉悦，是因为有了梅儿，今天的烦乱也是因为失去了梅儿。
　　节目又开始了，我却独自坐在那儿没有动。我望着蓝天白云，思想着我的心事，我的命运，我该走的路，却怎么也想不通。
　　终于，宣布可以回家了。我迅步下山了。奔走于众人踏起的滚滚风烟中，没有回头望着山景，没有和同学一起嘻戏，没有丝毫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