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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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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尘谷位处广安府佳宁镇西边的山坳之中,是个四季常青,花红柳绿,莺声燕啼的人间佳境。因着占尽天时地利的位置,幻尘谷的人极少同外界联系,功夫也是自成一派。不知父亲当年是何等的机缘巧合,才结识了这位月谷主。
在碧影的记忆中,只在她还提不起手中长剑的年纪,见过这位深居简出的高人。
后来,每逢佳节,便由长上自己几岁的月无尘前来代为拜贺。而每每听到月无尘来了,自己便丢下手中的事情,欢欣雀跃的跑到前厅找他。因为他每次来,都会带些好玩的东西给自己,也会在凌家小住些时日。
有几年,月无尘成了碧影唯一的玩伴。一起在院子里捉迷藏,一起练剑,一起习字。久了,那些下人们暗地里便会七嘴八舌的叫他小女婿。他听了似乎总是很高兴的样子,而每当碧影拉着他的衣角问他‘什么是小女婿’的时候,他也总是一言不发的涨红了脸。
然而这样的青涩岁月并没能持续太久,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原本亲如一家的两家人,再没了往昔的亲近。对此,凌老堡主只字不提。碧影因年纪尚小,也就渐渐淡忘了。
“想什么呢?”凌空将披风为碧影披上,便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
“没什么。”碧影将披风拉了拉紧,朝他笑笑。
“莫不是……在想我!”
“……”
“啊……我当你为何急着赶路,整日里魂不守舍的,原来是为了他。”凌空拉着碧影的手撒娇似地嘟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我就杀了他。不是,我就……抢了你离开。”
“又胡说。”
“我是说真的。”
“不早了,明早还要去拜见月谷主。”
“你这是在赶我走嘛。”
“正事要紧。”
“那好,明晚我们还在这里见。”
天还没亮,门外便传来稀稀疏疏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走的很急。隔着窗子似乎听到下人们窃窃私语些什么。碧影从床上坐起身来,随手拿了件披风搭在身上,走进窗边仔细的听。听到有婢女在说,有什么人发病了,病的还很严重,大家都很紧张的样子。
原来是有人病了,难怪一大清早会这样嘈杂。不过,会是谁病了呢?惊动了这么多下人,不会是无尘吧。毕竟是客,也不好多做打探。碧影抬头看看天,东边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这幻尘谷的人早早的忙起来到不稀奇,只是这凌空又跑去哪里了,这么早就不在房里。该不会一时兴起跑去哪里逍遥了,这人总是自在的像风一样,吃不准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影姑娘,早。”谷中的婢女将饭菜送进她的房间,退出门时迎面遇上回来的碧影。
“早,刚刚谷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影姑娘不必担心,少谷主吩咐了,让姑娘只管好生住着,其他的事他自会替姑娘打理。”
“好,你下去吧。”
“是,姑娘有事,自管叫我。”婢女躬身向碧影行礼,转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
“影姑娘,还有何吩咐?”
“你可有看到,同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去了哪里?”
婢女摇了摇头。
天空从鱼肚白渐渐地变成耀眼的金色,又从金色改为一抹橙红,再由那红晕转换成深深的蓝。碧影点燃桌上的烛火,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清茶,茶盏握在手里时暖意自掌心传向身体,就好像被一双大手柔柔的握着,暖暖的很安心,很安心。说起来,他好像还没有回来吧。
嘡……嘡…..
抠门声跃入耳际,碧影放下手中的茶盏,赶忙跑去开门。
“空……”随即微微一愣,“无尘,有事?”
“你在等人?”
月无尘亲自端着饭菜站在自己的门外,饭菜还是热气腾腾的,想必是刚刚做好就被他端了来。
“没,进来坐吧。”
碧影将月无尘让进屋里,亲手替他斟了茶,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肴,每一道都堪称是色泽鲜艳唇齿留香的珍馐美味。竟还有一些自己叫不上名字的,他还真是用心呢。
“怎么,你不喜欢这些饭菜,要不要我差人再去重做。”月无尘看着碧影若有所思的神情憨憨的说。
“不,已经很好了。”
看到碧影说喜欢,无尘终于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脸上又绽开那专属于他的诚恳憨直的笑容。
“原本说好要带你去见家父的,谁知出了点意外,怕是要让你在谷中多耽搁几日了。”无尘略有歉意的像碧影解释,他憨憨的模样碧影自小是见惯了的,谁知这些年过去了,他讲起话来竟然还是这个样子。憨厚中略带点傻气,瞧在心里却也因着那些油嘴滑舌的的人,而显得格外的可爱。
“不打紧,早上我听到下人们说,谷中有人病了。不知是哪位身体不适?”碧影十分关切的询问。
“是家父。”
“伯父?病情如何?”虽然先前有过此类猜想,却没想到真的会是月谷主。
“不必担心,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那便好,昨日不是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无尘轻声叹气“其实,家父一直身染奇疾,自我年少时便已久卧病榻。这也是为何会由我向凌老堡主代为拜贺的原因。”
“奇疾?适合顽症,这般严重?”
月无尘轻轻地摇了摇头,叹道:“不知。早年便请了薛神医的师傅药仙老人来诊治。只说是奇疾,每月定时发作。发作起来全身的筋络如同千万只虫蚁在撕咬,不停地抽搐,父亲每次都会疼得昏厥过去。药仙前辈开了药方,也只能暂时缓解疼痛,无法根治。”
“那岂不是生不如死?怎会有这样的怪病?”
“是啊,家父就是在这样的病痛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熬过来的。”无尘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手中的杯子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
原来月无尘这些年来是这样过来的,一个不过十余岁的孩子,一边要将偌大的一个家业井井有条的支撑起来,一边还要为父亲的身体担忧,四处寻找治愈的方法,这十几年来怕也是受了不少苦。碧影轻轻地握住无尘那只死死攥住杯子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伯父的。不要太担心了。”
“你看我,光说这些不开心的。不如这样,明日我带你在城中好好游历一番,也好尽地主之谊。”
月无尘调整了心情,拉着碧影的手笑盈盈的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