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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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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云遮日,少女躺在屋顶上,耳畔尽是风声袅袅。
屋檐下,修身硕立的古墨风收回了脚步,扬起的手垂下来。移步至轩窗,彻底地暴漏在银光之下。
青苔,楼舍杨柳垂依;晓风弗来,形影相依,自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这两人怎么了?”不远处守将沈将军双眼迷瞪着,开门就瞅见舍上的少女与屋里的将军,吓得忙地抽回脚。
“嘶!”痛苦的憋闷声一阵又一阵传来。
淅淅哒哒~,只见漆黑屋里响起粗狂的男音。
“很舒服?”
夜深,人静时,突然冷测测的话飘来,佝偻的沈将军下意识地使出回旋踢。
门被打开,沈将军逆着光看到熟悉的面孔,下意识地唤道:“将..军?”
沈将军忙地提了提裤子,虚惊道:“吓死属下了”。
姑苏英烈好像在意看到属下的囧样,转身向院子院子里走去。“近日辛苦你们了,早点休息”
迷离的眸子渐渐清澈,沈将军只好理了理衣服,也跟着出去,“遵令”。
“呱呱”营外难得呱声一片。
姑苏英烈边走边看,“怎么不休息?”对于后边跟上来的人,他轻声问道。
沈将军习惯性地从怀里摸了摸,望着手里的碎烟卷苦笑道:“睡不着”
“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回青州?”
细碎的脚步声骤停,四处张望的男子终于回头正视着眼前白发苍老的老将,英烈抬脚向不远处的练武场走去,沈将军也明白军营重地不适合谈这种丧气话,亦步亦趋地走着。
“嗬!”憋了许久的沈将军重拳出击,拳风和和。
下腰回踢,右手横挡,左手擒其臂膀,一招后沈将军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大口喘.息着。
沈将军揉捏着酸痛的手臂,拍拍身上的灰土。“将军英姿不减当年,老夫放心了”
英烈拍拍沈将军的臂膀,从他的怀里摸出细碎的烟卷,就这样两人坐在练武场的木桩上,少年双手搓着烟卷,不消片刻就成条状,英烈递给沈将军,“呼哧”橙红的火灭刺啦一下,烟卷条冒出烟。
林子里不停歇,野草丛生随着夜风飘飘。
“看来今晚上又热闹了”静默许久,沈将军骤然说话,映红的焰火下那张森白的面颊若隐若现。
夏日婆沙,蚊子也嗡嗡个不停止,“啪嗒”煞那间只见一阵虚影。一根木棍破空而出
直直插到不远处的树干上,英烈提气追到树下。
沈将军追上来,嗅到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胭脂味儿,蹙眉说道:“不是营里的兄弟”,两人知道有些老兵到处撒尿的习惯,没找到尿骚味,却是嗅到胭脂味儿,他们对视一番,个中意味尽在其中。
“是宫里的人”英烈注视着消失在不远处的黑影,拦住了沈将军,却允许了他大声说话。
片刻后,乌压压的大营泛着莺莺弱光,在黑夜里异常扎眼。
“将军,可是有的敌军来袭?”说话的是陈将军,他来得最快,跟在两人身后,步入营帐后凑到沈将军面前,低声问道。
随着嗵嗵脚步而来的是吴杰,人未至大嗓门儿却先来报道:“是啊,可有抓到那贼子?这群狗娘养的,尽干偷鸡摸狗的腌攒事...”,推开了卫兵递过来的麻布,径直坐在椅子上,嘴里还不停地叨叨。
“怎么都来了”英烈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身上还是穿着休闲的衣服,就是眼底的乌青隐隐浮现在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疲倦。
“将军,俺们听见哨位在抹黑抓小贼,俺们睡不着了”
“就是,这都多久了,天天看不见个贼,难受”
“那些暗卫能到处走真舒服”
“到底怎么打?将军给个准话”虽然南边有古墨风守着,但是靖国根基久矣,当鬼当久了,也不知道世道变了,能不能啃下一片肉来,还是有点有忧虑。
右脚一勾,英烈顺势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瞬间扑在眼前,众将瞬间清醒了。
“我知道诸位是大才,百年难得”
“我也希望大家能继续保持一颗赤诚的将心,爱国爱家爱军营”
屋子里的那道硕长的身影在打转,缓缓走动着,低沉冷冽的声音萦绕在屋子里,“下面我们要学习一些基础的技能,例如算账,修路,灌溉等一些不起眼的活儿,如果有人有意见,想退出,现在可以退下军装由专人送出军营,赠与饷银100两”,英烈一一打量着每个人的眼神。
“你”
“对,就你了,拿着银子回去吧”英烈指着角落里发呆的老将军说道。
屋子里没有了声响,审视、好奇、怀疑的目光纷纷投来时候:“将军,我不怕“
“龟者千百岁日行数里,末将虽然老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一定会杀那狗贼满地趴..”老人靠着墙站起来,眼眶里红彤彤一片,他局促低向英烈走去,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湿气蒙蒙在他身上飘着。
“您别担心,这次我们不动武,来文的”
老将军 那猩红的眸子里瞬间被点亮一般星星闪亮,不过片刻就暗淡了,他紧紧地盯着眼前风华正少的年轻人质疑道“当真?”
英烈握着腰间的剑掷地有声说道:
“到时候姑苏城的乘阳楼里一起喝庆功酒,可好?”
老将军倏地笑了,目中含泪,哽咽着咕隆着:“好,末将待将军归来”
滴答,滴答,老将军走过的地方水滴连城一条线,门帘起,门帘落,不一会儿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耿直的吴杰,回头又看向英烈,满脸疑惑“将军?”
“老将军一辈子守着冷冰冰的军营,家都快散了,好不容易找到仅剩的妹妹,却要夜半时分偷偷摸摸地出去看看家人,是我的失责”
“当然老将军的功劳我们不忘,等时局定下来时再做更好的安排”英烈从门口走进来,哑声说道,目光坚毅。
“好”诸将军开始泄了那口气,交头接耳。
这时袁雾苏从英烈身后走来,“这位是古家军的军师袁姑娘,接下来她会给大家授课”
“这?”
“女娃娃?这怎么行”
“不行!不行!”
有好奇的,有生气的,也有探究的眼神。袁雾苏点点头,含笑。
她一一看过去,轻灵的话让原本躁乱的营帐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下来,闻言下首的将军们齐齐望着英烈,“我知道大家对这次的战役部署很感兴趣,如果你们在七日后的考试中成绩合格者,可以知道本次作战战术,如何?”
英烈唇角噙着笑,轻声说道:
“她说的这个事儿我允了”
“好吧”
“不管了,只要有事干就行,老子都快发霉了..”一向很豪爽的吴杰拍拍胸,表示同意。
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满是忧虑,只好点头应和着,脸色疑虑却如愁云惨淡。
袁雾苏扫视着各位将军的反应,“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大家一起上课,集中学习一天,然后选择自己喜欢且擅长的课业,大家可有疑问”
“末将有疑问”是个长相秀气的小将军站起来,他正视着袁雾苏。
袁雾苏终于看向下首那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严肃地说道“请说”
“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参加正常的战备活动?”其余人也纷纷看向袁雾苏呵英烈,等待着他(她)们的安排。
回视了英烈一眼,得到英烈骇首后,袁雾苏正式宣布:“暂时不用”
“唉”
星光满目渐渐褪色,将军们互相吐槽,“望着那些厚墩墩的本本儿就瞌睡哟,咋整嘛”尤其是吴杰将军,眼见水罐子喝完了,一脚踢飞了罐子,嘴里还骂骂咧咧,在英烈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军帐。
营帐外渐渐热闹,里边却安静下来。“谢谢”英烈嗫喏着嘴唇,干巴巴的一句话让气氛更尴尬了。
袁雾苏凝视着营帐外的黑影,淡淡都回了一句:“客气什么”
英烈掏出火堆里的红薯,拍灰,剥皮,焦香味儿果然引起了袁雾苏的注意,她也走向英烈的寝塌处。
“尝尝”
帐外就能看见袁雾苏伸出天鹅颈够那修长手指处的小块红薯,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
袁雾苏团在翁竹边,映红的炭火明明灭灭,照在少女那双润白的脸上愈发好看。
“谢谢”
“客气什么?”英烈顺势接了话头,拿着火嵌翻拷着剩下的红薯,目光时而看向眼前的少女。
袁雾苏猛地愣住了,想起来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搪塞英烈说过的话,情不自禁地笑了。
袁雾苏清了清嗓子,接过英烈递过来的麻布,顺势擦着手,她打开话头,“拿下皇宫你们有没有计划?”
“暂时没有”手上的红薯掉进灰里,扬起一阵灰土,两人纷纷站起来,英烈拍着身上的土,低声说道。
按照他们之前的部署,袁雾苏带着部分古家军守卫着南边。
“南边你们不用的担心,城在我在”
“嗯”
“对了,你要的那颗果子有消息了”英烈背着身子整理妆容,看不清他的神情,袁雾苏只是觉得他得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不乐。
袁雾苏本来站在窗口望着残月,闻言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年,那双水灵灵眸子好像水底的珍珠透亮幽深。
英烈示意袁雾苏坐过去,火盆的火苗愈发旺盛,噼啪跳动不停。
“听说几十年前出现过一次天果,那天恰好是中祈节,在朱雀街里到处是各种各样的果子,来来往往的街道人群涌动,熙熙攘攘很是热闹,灯火阑珊时,天边突然出现一道金光,一盏茶功夫,煞那间人群气氛凝结了;少顷便沸腾了。推搡、拉扯、尖叫...充斥着整个大街。武者飞檐走壁,纷纷追光而去,少者伸手抓挠,人群里的目光随着那颗金光下红彤彤的果子动着”
“据说当时太果降落在天煞山那边”
“而当时天煞山人迹踪灭,飞禽走兽渺无,去过的人都不见回来”
袁雾苏支着头望着英烈,目光灼灼。英烈呷了一口温水,滚了滚喉头。
这一夜屋里的灯亮了一宿。
“吱吱”傻子快进去!
“嗡嗡”蜂鸟盘在男人肩膀上,时不时地啄一口地上蠢蠢欲动的傻鼠。
“吱~”真瞌睡~顶着黑眼圈的胖仔在仰躺在男人柔软的靴子上,翻着身板,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翌日,骄阳万里,又是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而平日里喧闹的军帐里来各色的读书声,
“今天咱们主要学习八个方面的内容,主要是心术,医术,学术,战术,农术,算术,工术,土术”
“授课时有清规需知:学生不得随意走动,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不懂装懂”
厚厚的一堆书挡住了少女娇小的身形,唯有那清冷冷的话音不断传来。
本来静谧的教室开始出现各类怪异叫声,青蛙叫,鸟儿也在头顶上咕咕叫个不停。
“滋滋~”不知何时一股阴恻的哧呼声传来,突然一跳骏黑的赤练蛇突然从窗子外匍匐进来,眨眼便顺着厚厚的书堆钻进了进去。
“啊”突然尖锐的叫声荡漾在四周,瞬间屋里屋外开始涌进来一群士兵。
“这?”
“没想到文清小将军平时看着文武双全,什么都会,居然会怕区区小蛇”帐外传来了嘀咕声,帐里鸦雀无声。
恼火的吴杰拎着死蛇扔出帐外,又是一阵慌乱。
吴杰笑得很开怀,合不拢嘴,爽朗地笑道:“小子,素日里看着挺能啊,怎得一条小蛇就把你给干翻了”
傻愣愣一群人愣是被吴杰的嘴皮子说服了:忙打趣道:“哎~人家吴杰那是小毛病,能治,不像你老吴,蜈蚣字怕是救不了咯”
“哈哈哈”
一时间屋里笑声一片。
“看起来大家都喜欢授课,那今日通宵授课,可否?”
一道慵懒的女声突然插.进来。
你看我我看你,眼底一片清明,诸位将军摸着脑袋,慢腾腾地坐下来了。
“将军,您还进去嘛?”站在屋外的英烈那分明的唇角泛起好看的弧度,对上近侍的询问视线,悄悄地退出屋子。
跟在身后的近侍是暗卫七十七“真没想到袁姑娘一招就让那群大老粗吃瘪”,手却不自觉地挥动着。
待人走后,藏匿在窗前的男人终于现身帐前。风卷着乌发墨风,眼底一片漆黑,深邃的眸子此刻定定的望着灵动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