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掌之间[刑侦]》陈佳杏

29、Chapter 28

　　市局刑侦队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不了解的人乍然进来，还以为走错了地方，不是到了政府部门，还以为到了哪一处香火旺盛的小庙。

　　而这烟雾制造机——陈亦宸，犹不自知，正兢兢业业地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熏得方想头都疼了。

　　方想想让陈亦宸别抽了，见他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又不忍心去打扰他。这样的万般纠结，让他牙疼似的咧着嘴，也不知道是要说话，还是接着闭嘴。

　　方想和陈亦宸是警校同学，俩人一起毕业，一块儿进的刑侦队。

　　陈亦宸在专业上一直拔尖，没多久就提了刑警队长。方想跟了他这么多年，棘手的案子也不是没有遇见过，不过他从来没见过陈亦宸这样烦恼。

　　方想知道他在烦恼什么。

　　这两天不知道媒体是从哪里知道了消息，网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全部都是关于杨鹏的独生女儿失踪的消息。虽然说这消息能捂这么久才被报道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昕失踪之后这么久，半点消息也无，杨鹏对他们警方已经非常不满意了。

　　他不听陈亦宸的解释，也不管什么打不打草，惊不惊蛇，他要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杨昕，他才不管警方的什么布置，能不能把这个团伙一网打尽。

　　人失踪这么久，生还的可能性已经非常渺茫，陈亦宸已经失去了救人的黄金72小时，他不想再失去能把这个拐卖少女团伙一网打尽的机会，更何况，凌凛还有队里的其他人，大家为了这个案子都辛苦了这么久。

　　现在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上面直接下了死命令，这个案子不能再拖，限期五天之内破案。

　　五天！他现在还一点确凿的证据都没有，让他拿什么破案？！

　　陈亦宸烦躁地撸了撸头发，又摸出一根烟，毫不犹豫地点上，不待方想制止，抢先问道：“黄波还没有消息？”

　　“没有，他家张茂一直盯着。前天他老婆下班，骑自行车回家摔了一跤，手撑在地上，直接骨折了，还是路人送她去的医院，那家伙硬是没有露过面。”

　　陈亦宸揉了揉眉心，“也是个什么都舍得下的主！凌凛那边今天有什么进展？”

　　“今天还没有消息。”说着，方想看了看表，“都这个点了，凌凛还没有电话过来。”

　　陈亦宸也看了看时间，21：40。

　　平时这个时候，凌凛一天的工作基本都汇报完毕了，可是今天到现在还音信全无。

　　陈亦宸拿出手机，直接拨了凌凛的号码。

　　听筒里的嘟嘟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陈亦宸又接连拨了好几个，始终没有人接听，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凌凛做事稳妥，一向都有交待，像这样莫名失联的事，以前从来没有过。

　　半个小时后，陈亦宸得到青芒村那边传来的确切消息——凌凛失踪了。

　　凌凛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神。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耳旁也很安静，只有很轻微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身边，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她被人抱在怀里，像是那人很珍贵的宝贝，被他妥帖地揽在怀里。

　　凌凛稍稍挣扎了两下，坐了起来。

　　头还是很晕，就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她都闭上眼睛默默地平息了一下，才觉得那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慢慢过去。

　　鼻端淡淡地随风送来一股血腥气息。

　　除了头晕外，凌凛并没有察觉到身上哪里流血受伤，那这血腥味，就是余西元的。

　　“你…受伤了？”

　　余西元没有吭声，默默地把手从她的肩上拿下来。

　　她现在醒了应该就没有问题了，不用他再多此一举地扶着。

　　凌凛见他没有说话，又问：“你伤…在哪里？”

　　在心里。

　　可惜她看不见。

　　即便她看见了又怎么样？

　　这颗心都不是属于他的。

　　余西元现在才算是彻底地明白，为什么那晚凌凛会认错了他。

　　他以为的所有凌凛对他的与众不同，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她为什么来青芒村？

　　为什么来支教？

　　是为了缅怀她的男朋友，是为了在他这里找到慰藉。

　　余西元无声地冷笑。

　　凌凛没有听见他的回答，也看不见他的神情，她正想再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就听见他们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像是某种小动物的爪子在挠地刨土的声音。

　　俩人循声看过去，却始终看不真切。

　　矿井的洞口不大，现在又被坍塌的升降梯给堵住了，本来就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就更加的暗了，只有从洞口投射下来的，那一点犹如萤火虫一般的月亮光芒，将洞口周围照亮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凌凛看见一道爬行动物的影子从他们的面前缓慢地爬过去。

　　那动物瘦弱又干瘪，犹如一具在廊下挂了许久的腊鸡。

　　凌凛屏息静气。

　　只见那不知名的动物缓慢地爬到升降梯旁，顿了顿，然后又朝着四周看了看。那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并没有找到。

　　于是它抬头朝上看了一会儿，然后扶着升降梯直起身子。

　　凌凛赫然发觉。

　　它……并不是动物。

　　竟然——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