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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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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还未到酒吧街营业高峰。刘五搀着人,从酒吧后门出去,估计侯岳后仰摔倒时,头磕的不轻,在酒吧街后身,吐了两回。
侯岳吐完清醒了些,一手撑墙,一手在兜里摸索,有气无力的骂:“操!”
刘五猜他要找纸巾,索性上前帮他翻兜。侯岳低垂着脑袋,歪头正好看见刘五侧脸,手在他兜里翻,每一根手指的轨迹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刘五抽了张纸巾递到他面前,问:“是它吗?”
侯岳转身弓背靠在墙上,还是晕晕乎乎倒头就能睡到天荒地老的状态,他强撑着睁一半眼睛看人,问:“名字?”
刘五把纸巾又往他嘴边递了递,牛舔卷的下巴和嘴角都是水渍。
侯岳见他不说话,气的他把下巴一扬,有气无力也强装出几分强横:“手没劲儿,劳驾您动下手!”
刘五一愣,随即偏头笑了。要不是这人曾经在火车站救过他一回,像今天这种丢了工作又配上钱的买卖,他就算眼见张钧耍流氓,不管耍的是谁,他都不会管。
这么想的时候,他已经胡乱的给牛舔卷毛擦了嘴。
侯岳垂下眼皮看着在嘴角和下巴之间来回动的手,皮肤的温度,比他的高,温热感很浓。他不由自主的嘟哝了句:“我叫侯岳。”
刘五的手停在他下巴上,抬眼看,这人好像靠墙上睡着了,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还是在呓语。
“我说我叫侯岳!”侯岳突然睁大眼睛低声吼了一句。
刘五扬手一抛,一团纸扔进了几米远外的蓝皮垃圾桶里。然后转身往酒吧街街口走,边走边说:“不想被抓回去,跟上!哪来那么多废话!”
侯岳气笑了,无力锉牙,只能呲着牙冷哼,他从墙面弹起身,跟上刘五,快到街口时说:“我的车在酒吧停车场。”
刘五转身向侯岳伸出手。
侯岳都没想到自己傻逼的如此彻底,想都没想,直接把自己手放到了刘五手上。
刘五面上一惊,随后无语的很想转头就走,但是看侯岳一脸晕乎乎傻呆呆的模样,估计他走了,这人用不了几分钟就能被逮回去。
“喂!醒醒!”
侯岳看着两只交叠的手一个激灵,赶紧抽回来,抬头拧眉,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好像刚才只是被傻逼魂穿了,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低头掏兜说:“啊?啊!钥匙是吧?”
刘五深吸一口气,时间前后过去不过几分钟,他越来越不安,张钧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一旦被张钧知道是他动的手,别说以后他回不回津市了,就是他现在出津市都困难。
侯岳把钥匙扔给刘五,自己站在原地等。
看着刘五从街口消失,侯岳无力又泄气的直接蹲在了地上。他估摸那杯柠檬水里参了不少类似安眠药的东西,困的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手心真热!
眼神冷飕飕的!
笑起来太他妈好看了!
侯岳在半睡半醒时还坚持不懈的胡思乱想。
原来一掌真能劈晕人,中国功夫果真博大精深。
“嘀!嘀!”
喇叭声也没把蹲在地上迷糊的人唤醒,刘五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侯岳身边,揽着肩直接把人拎起来,带着人小跑回车旁。
刘五觉得自己病的不轻,虽然没人追赶出来,他自行脑补了个十万火急,而且他竟然在十万火急的情况下,还把副驾驶位放平了,让这个已经浑然不知的牛舔卷毛躺平了睡。
他这样算不算,日行一善最高水准?
“说个地址,喂!醒醒,家还是学校,侯岳!牛舔卷毛!大中分……”
“去你,妈的!”
刘五忍不住笑了,他以为侯岳睡死过去了,没成想这人还能听清。
车子在路上漫无目的的开,最后停在一个公园的湖边停车场里。
只要张钧没跟踪他们,津市这么大,应该找不到他们。
傍晚的余晖,洒在湖面上,一群鸭子游过湖心,涟漪在金色余晖下一圈圈荡开。
车子停稳后,刘五才发现傍晚公园的景色很美。他扭头看了眼侯岳,还是那个姿势,眉头依旧皱着,眉心皱出一道勾,越看越像第三只眼。
他往车后看了看,打开车门要下车,翻身时手腕忽然被抓住。
“不许走!”
刘五:“……”这人倒底睡没睡着?
侯岳姿势没变,只有嘴唇轻微动了动:“不许走!我已经扫过码了。”
刘五又坐回去,门留着一条缝隙,夕阳的余温很足,车里暖烘烘的,侯岳脑门和鼻尖冒了汗,他问:“什么?”
侯岳像是在说梦话,呼吸轻浅的好似在沉睡。
刘五把手腕上的手一点点拽开,说:“我去买咖啡,马上回来。”
侯岳的手最后抓住了手刹杆,握的相当紧,刘五月牙眼好一会儿才消失,伸手想去撩两下已经乱蓬蓬的卷毛,手伸到半路又收了回来。
侯岳听见车上锁的声音,动了动,抓紧手里的东西。
“一杯双份浓缩,带走。”刘五扫了一圈小点心,“加一盒曲奇。”曲奇饼上的螺旋卷跟牛舔卷毛看着挺配。
“好的!曲奇饼有奶油和巧克力两种口味。”
“奶油,谢谢!”
拎着咖啡和饼干回到车上,侯岳依旧死抓着手刹杆,睡成了一副日天日地不爽的表情。
刘五上车后推了推人,说:“起来!”
侯岳没动没出声,刘五往他面前挪了挪掀起人,拿起咖啡想给灌下去,咖啡一碰到侯岳嘴边,这人跟被咬了似的,猛地摇头。
刘五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刚煮的咖啡,拎走的时候,服务员还提醒他‘小心烫嘴!’
他递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小口,烫的差点扔了杯子。
人被放回椅子上,咖啡盖子揭开,放在操控台上,热气蒸腾而上,在金色夕阳下飘飘渺渺,如果没有湖心那群鸭子一直扑腾水,破坏画面感,这景色可以称得上是约会圣地了。
咖啡从热气腾腾最后变成白气纤细,这次刘五聪明的先尝了一口,温的,一只胳膊把人揽着起身,揽着胳膊的手捏住侯岳下巴,一杯双份浓缩就这么粗暴的给灌了进去。
“咕咚咕咚!”侯岳习惯性吞咽,最后一口,刘五一扬杯底,口太大呛的侯岳差点咳死,“咳咳咳咳……”
刘五让他头顶着操控台,冲下咳,手掌在他后背拍了两下问:“醒了吗?”
侯岳顶着操控它扭头看他:“咳咳~~你给我一拳,我也能醒,这他妈什么玩意儿?你们酒吧的人是不是,都擅长下毒?”
刘五收拾了被子,抽纸擦去被侯岳喷到手上的咖啡,说:“我现在特别想把你毒哑。”
侯岳边咳边嘟哝:“谋杀,咳!亲夫!”
刘五没听清,凑近他说:“醒了,叫你家人来接你,我得走了。”
侯岳慢慢直起身,问:“你去哪儿?”
刘五看着他不说话,把操控台的饼干往他面前一推:“心脏跳的快,吃点这个。”
侯岳不解:“我心脏为什么跳的快?”
刘五点了一下咖啡杯:“双份浓缩,你扛得住就行。”
侯岳从初中就开始喝茶喝咖啡,那个时候小,喝了浓茶浓咖啡确实会心脏颤,胃拧巴,手还抖,但是现在当水喝,已经成瘾了。
他明白后,说:“扛不住,手抖,心颤,胃疼,还想吐。”
刘五转过身面对他坐,说:“先别吐,让咖|啡|因刺激一下你昏睡不醒的神经……”
侯岳马上接了句:“就不怕把我刺激傻了?”
刘五认真思考了一下:“一杯双份浓缩刺激成的傻,和你本身的傻,还是有差距的,你该高兴,说不定两种傻一调和,你会发现……”
侯岳听不下去了,胳膊肘往车窗上一放,撑着头看刘五,问:“埋汰我,你倍儿开心是吧?”
刘五一挑眉,不置可否。
侯岳眼皮一直是半睁的状态,刘五挑完眉,他直接闭上了眼,简直比没喝咖啡前还晕,他慢慢悠悠的说:“开心,就证明你跟我一样傻。”
刘五鼻腔喷出一声笑。
嘴上不说,不代表他心理不承认。
每一次遇见这个牛舔卷毛,他都会得到意外的惊吓,和意外的惊喜。
车窗降下,傍晚的风带着暖意,和春天花草萌动的气息,拂过伸出窗外的手。
侯岳再睁开眼,已经是正常状态。
驾驶位上的人,正脸迎着夕阳,额头,鼻尖,唇峰,下巴,被余晖打成了四个高光点,一圈一圈的光晕在脸上散开,像湖面的涟漪。
光晕柔和了清冷的表情,美的模糊了性别。只是温和中不难发现这个人仍有些警惕。
侯岳坐正,目视前方,张了好几次嘴,想问“你住哪?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学生证为什么是假的?你多大了?”
最后还是放弃了,先到了谢:“谢谢!”
刘五短暂的放空,给紧绷的神经放了会儿假。他不想说话,不知道是因为此时安逸闲适的环境,还是因为车里安全的空间,难得犯懒不想说话。
侯岳:“你帮我,张钧那儿,你回不去了……”
刘五突然接了句:“知道,再见!”他说完开门要下车。
侯岳转头看他,说:“你就不能等我说完。”
刘五门开了一半儿,回头催:“快说!”
侯岳被噎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砸了一拳操控台,骂了句“操!”
刘五一歪头,问:“就这个?”
侯岳急了,骂:“滚!”
刘五麻利跳下车,走了。
侯岳没想到滚这个字,这么好使,赶紧开门下车,冲着刘五背影喊:“回来!”
这次失效了!
刘五没回来,抬胳膊,冲身后挥了挥。
侯岳气的想掀翻车,一巴掌拍在车身,不解气又一脚踢在车胎上。
副驾的车门猛地摔上,侯岳绕过车头,跳上驾驶位,开车去追。
公园有东西两个出入口,分别设了两个地铁口。侯岳追出去的时候,刘五已经进了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