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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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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药房过来送药汁的人,被钟老这一下子给吓得倒退几步,差点把袋装的中药给弄摔了。
“这是521病房的03床病人的药吧?下午托我们给熬的。”那人缩在门口,不肯再往里多走一步了。
表嫂也是被钟老那一跳给吓愣了,这会回过神来,连忙迎上去,“是是是,是我拜托你们给熬的。给我就行,谢谢您啊。”
“不用谢。对了,您这药方,一副药是可以熬三道的,这次初道药汁,等今儿晚上医院查房前,我们再把后面两道药汁合一起给您送来。”
这中药房主要是赚卖药钱,十几块、几十块就帮着熬药,也是受这医院没有中医部的拖累。如果他们不提供这项服务,药材就不好卖了。
可表嫂不会想那许多,她心里一算账,觉得这件事很划算,“哎呀,这药房的人可真热情,我就给了十九块九的费用,他们费人工费材料地给我们熬好药,还直接送上门了。”
要不是他们家情况实在有点糟,就凭这服务,十几块钱根本不会放心上的,完全值得嘛。
表嫂拿出小如用的碗,剪开表面上还沾了些药汁的中药袋,把还微烫的药给倒出来,往小如手里递去,“人家给放温了装好送来的,趁着还有热度,你赶紧喝了。”
“等等!”
钟老拦住了他们。
表嫂跟小如的动作都僵住,易世嘉也懵了。
——不会是钟老觉得这药有问题吧?
不等众人多想,钟老双手捧过依然在表嫂手里的碗,送到自己面前,然后用手在碗上面轻轻摆动。
这药汁大约还有六十摄氏度,稍微有点烫,上头也有丝热气裹挟着药香浮动,钟老用手那么一招,香气儿就钻进他鼻子里。
“是这个味儿啊!”
他竟是有些红了眼。
“唉,我家的传承,其实断了一些的。怪我很小时候还贪玩,不够仔细学,爷爷教过了许多有用的温和的养生方,那些方子可以用于各类虚症……”
钟老陷入了回忆,他父亲因为意外早早去了,所以钟家的医学传承,是直接由他爷爷传授给他的。那个年头,都是一边背书,一边将实物弄出来给孩子看。这样的教导方式,按理说是很好的,但意外的是,因为爷爷身体愈发不好,钟老又年幼,所以为了以后钟老能更好地通过书籍自学,爷爷就打算给自家偏方集重新修改、编注,免得钟老以后误入歧途。可没想到,那晚他突然晕倒,打翻了烛台,竟是引起了火灾。
烈火熊熊,人跟东西都化作了云烟。
也是那件事之后,钟老才悔之晚矣,为了不负爷爷的期望,他振作起来,一边自学其他的东西,一边尽量按照自己的记忆,把一些药方给复原了。但他还只有十几岁,正是性子跳脱的时候,哪里记得全,所以许多方子就那么烟消云散了。
也幸亏跟针灸相关的东西,是放在钟家大书房里,并没有受损。
“这是妇科良药啊,我依稀记得,爷爷跟我说过,这药最是适合妇人内虚受损,以最温和的药物,一边将养着已被损耗的内息,同时慢慢激起、加强体内的自我修复能力,以小如这状况,即便停了西药,单单服用这方药剂,不出一个月,也能治好月事不止这毛病,之后再继续喝着,半年过后,那点宫寒的毛病也能恢复。”
“啊,这么厉害的吗?”表嫂跟小如都有些呆住了,尤其是小如,她自己愿意信任易世嘉,但她却没有想到,最开始易世嘉给她开的药,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钟老把药还给她们,“我也不给你们开别的药方了,月事问题,你用这个就行。至于反应性关节炎,我会给你针疗、艾灸,每天一次,大约要持续一周时间,你骨头的疼痛感会有很大改善。在那之后,我再给你加一方药,针灸也改为三日一次,大约还要半月,便能恢复大半。到那之后,你只用注意保养身体、摄入足够营养,然后一直喝药就行了。”
小如听钟老把时间点都说这么清楚,喜的不得了。
可她喝完药之后,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那个……钟老先生,那个诊断费跟针灸的钱……”
表嫂一把抓住小如的手,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小如痊愈的希望,可不能因为钱的事搞黄了,“瞧我都把这事忘了,钟老啊,您给我开个单子吧,我让我家的把钱打过来。”
她家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小如表哥那边,最后的资金是小店的周转金,那些若是全拿出来,店也就得关门。
所以他们在小如住院后不久就开始了借钱。
可只要能把人治好,钱不钱的,那都不算事,人活着,往后总能还掉债务的。
就是……这次到处借钱,同时也欠了不少人情债,以后他们出去见人,头颅都得比人家低一些,唉。
表嫂心中苦闷,却不愿让妹妹也一样,既然有缘成为了一家人,总该有些担当的。
钟老并不清楚这家人的状况,但是在来的路上,隋小希大概跟他说了一下,让他直接把费用单开给隋小希或者是隋如意。
要请钟老这种等级的老中医现场看诊,还有后续那么长时间的针灸,这费用真的不会低。
如果把转院的全部费用,跟请钟老亲自治疗的费用做个对比,其实转去大医院还省钱一些。
而且,中药也并不是省钱玩意。
要不是易世嘉之前就开了那个方子,里头用的都是常见中药……由钟老开药方的话,那药材的成本还会更高。
“钟老不直接收费的,他跟我们家有合作,回头在合作的费用里面结算就行了。”隋小希帮着圆场,只是把话说的很含糊。
她所说的合作,其实也就是钟老会偶尔应邀去给隋家一些人出诊,但钟老从来不会收隋家的诊费——因为他们都是直接包大红包的。
“行啦,我这次就是出来拜访老友的,算是散心途中遇见了你们,我自己想出诊,不是你们请我来的,收什么钱?”钟老却对隋小希挥挥手,然后眼角还不忘盯着易世嘉那边。
“咳,你是姓易吧?”他这下子可终于又找到机会跟易世嘉搭话了。
易世嘉点点头,“容易的易,世家的世,嘉许的嘉,我叫易世嘉。钟老喊我小易或者世嘉都行。”
“哎!”钟老笑眯了眼睛,“好好好,这名儿好啊哈哈哈!”
隋如意几乎能猜到钟老后面要说什么,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懒得再听。
“小易啊,你自学就有这本事,那可厉害着呐。我问你,你可想专门拜一门师,跟着在补缺补漏一下?至于你那行医证的事儿,等确定你确实能考了,我也能帮你报名啊。”
易世嘉微微瞪大了眼睛,他还真的没正式拜过师呢。在女尊国时,也有心肠好的女大夫随他偷师,偶尔装作不经意地指点他一番。但真正的师父却是没有的。
“我……”
他感动的想当场跪下喊师父。
“咳!”
隋如意打断了他们。
“世嘉。”她喊了一声。
易世嘉愣了一会,迷茫地回过头来看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钟老的专长在针灸上面,你还没确定自己未来的主攻方向,直接拜师的话,万一想学的,跟钟老擅长的不一样,那不是麻烦吗?到时候你跟钟老都不舒坦。”
“诶,好像是哦。”易世嘉歪了下头,他也学过针灸,只是因为女尊国那边最厉害的针灸之术,都是要运用内力的,他使用这个治疗方法时,大多会用些投机取巧的法子,说不定跟钟老那边的技巧很是冲突呢。
钟老瞪了隋如意一眼,怪她影响自己收到这个好徒弟。
但既然隋如意出面干涉了,钟老虽然不乐意放弃这个绝佳机会,却也得给她个面子,“既然小易还有点迷茫,择师时慎重一些,也是一件好事。”
“这样吧,小易之前也说了,他对小如的治疗方案同样是针灸,那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在针灸时,你在旁观摩,如何?”钟老抛出另一个邀请,而这个,是易世嘉无论如何也不想拒绝的。
易世嘉纠结地看向隋如意。
“针灸时并不会完全光着身子,小如啊,你可介意小易在边上看我针灸?”见易世嘉没有马上同意,钟老呵呵笑着,直接询问病人的意见。
他这问人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先引起易世嘉的兴趣,然后再由病人表达出自己是否介意,一旦病人这会说不介意,易世嘉即便之前偏向拒绝这个选择,后面也会变成偏向接受邀请。
小如本来就很感激之前易世嘉给她诊断,当然不会拒绝,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她又不是脱光光,被当成个实验材料让人看看又何妨。
“唉,你想见识就见识吧。”隋如意摇摇头,“只是,我没法在这边停很久,如果你留在这里跟钟老学习的话,得一个人住宾馆呢。”
易世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跟隋如意分开超过一天,听到她说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瞬间就退缩了。
可又想起刚刚的事,他因为没有那什么证,连光明正大给人治病都不行,要是等他把隋如意的药弄出来了,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别的大夫代他诊治?
“我可以的!”
他不是雏鸟了,已经二十六岁的他,早就开始一个人闯荡了不是吗?怎么能因为遇到了这么好的隋如意,他就开始变得畏畏缩缩了呢?
——他也要努力成长啊,要成长到……有足够信心站在隋如意身边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