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真相 ...
-
裴启旬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安置到暖炕上去。
他的心忽然柔软起来,心疼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她自暴伤疤,将她心底最羞耻的部分展露在他面前,也不愿意欺骗他。这样的姑娘,怎能不叫他疼爱又怜惜。
看她那样可怜地蜷缩在那里,他突然很想将她抱在怀里。可又怕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会吓到她,只好改为安抚地拍了拍她削瘦的肩头。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以后好好养着身子,本王不会亏待于你。”
裴启旬知道,若是想要得到她的心,他本应该说一些更加婉转动听的情话,趁她最脆弱的时候在她心里博得一个位置。可那些情意绵绵的句子就好像梗在喉咙里的刺,饶是他费了天大的力气,都无法说出口逗她开心。
原因很简单,他还是要面子。她对他那样疏远,他怕自己把从未向旁人展露过的真心交给她,她却不屑一顾地踩在脚下。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像她平日里表现出的那样,如同见了豺狼虎豹一般避之不及。
就如她现在这般,听了他的话,不见多少感动,只是一副低眉顺眼之态,轻声应了个“是”。这显然不是她的本性,他知道,她只是不想再同他说话了。她的心底有一座小小的寂寞的城,而他手中没有通向城内的那把钥匙。
“你好好休息,本王先回去了。”他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忍住,在那巴掌大的小脸上轻轻一抚,“有什么事情,来书房找我,不必通传。”
这是他第一次自称为“我”,但她没有注意到。他的书房从不许旁人进出,却让她来去自如,她也没有意识到。她只是下意识地躲避他的碰触,惊慌地退后。他苦笑了一下,天色渐暗,他看不清她的眼底是不是还藏着深深的厌恶。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总归是比预想中的要好些。按理来说是这样,可城澄却并不觉得开心。她没胃口用晚膳,将所有人都赶出去,躲在被子里大哭一场。解忧大着胆子持着一盏烛台进来,在她背后轻轻地拍。
“以后,我和孩子该怎么办。”她哭得伤心,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荣王当真会接纳他吗?”
还能怎么办,事已至此,只能好好地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继续和荣王过日子。但她知道,城澄现在情绪激动,这些忠言她都听不进去。解忧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骂起了叶婉仪:“婉仪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出了差错,真是害惨您了!”
比起叶婉仪,城澄显然更恨自己:“是我糊涂,是我自己作死,哪能怪到婉仪头上。那种药……或许也不是能保证万无一失的吧。”
“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整件事情里,最无辜的就是您。”解忧替她整理着散乱的长发,不解地说:“您就是把人想得太好了。依奴婢看,那药八成是有问题。只是奴婢想不明白,叶姑娘为何要这么做?她这么做,对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她成功地转移了城澄的注意:“我刚才也在想……但只要一开始怀疑婉仪,我这心里就难受的很。”
“您不愿意去怀疑叶姑娘,那不妨想想那位苏大公子。其实奴婢一直觉得奇怪,他与小姐相识时间不长,为何要这般热心地帮您?怕不是别有所图吧。”
城澄想了想,猜测道:“之前王爷说过,苏太后和皇上不合。是不是他想让我也跟着他们一起恨上皇帝,然后帮他们图谋什么?”她说到里,自己先摇起了头,“不对,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又能做些什么呢……”
解忧不同意地说道:“您可别小瞧了自己,不说您对皇上的影响力,您现在可是亲王正妃,这天底下除了太后,没几个女人比您身份更尊贵。”她看着城澄的脸色,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更何况王爷对您这么上心,他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他手底下的数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城澄奇怪地看着她:“他对我上心?”
见她点头,城澄讷讷道:“可他几乎从来不踏足梧竹幽居……”
解忧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翻了个白眼:“那还不是尊重您嘛!不是奴婢说您,每次殿下过来,您都拉长了脸,一点都不像和我们在一起时的样子。平常您多和气呀!您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奴婢是个女人看了都要着了迷。您要是常对王爷笑笑,保证他将来对您更加死心塌地。”
“可我为什么要对他笑?”她仍有些不服,“不瞒你说,我对他还是心怀芥蒂。毕竟当初我来到这里,乃是情非得已。”
解忧劝道:“事已至此,您为何不看开一点呢。不管怎么相识,只要他对你好,这份缘分就值得珍惜。更何况荣王殿下不仅生得一表人才,还有才干有能力,这样优秀的男人简直世间罕见。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私心觉着,就是当今皇帝都比不上他。”
城澄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了解忧好半天,直把解忧看得发毛:“小姐,您这么看着奴婢做什么?”
“要不是当年把你捡回孟府时你还太小,我当真要怀疑你是不是荣王派来我身边的奸细。”她轻哼一声,“说,你收了裴启旬多少两银子?”
解忧哭笑不得:“奴婢明明是为了您好,您却这样编排人家,奴婢不依!”
主仆二人玩闹起来,不知不觉间就叫城澄忘记了哭泣。
天渐渐的暖了,城澄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她腹中的这个孩子还算懂事,除了头两个月折腾了她些日子,让她没什么胃口之外,后来就安静的没什么存在感。好像怀孕之后,她除了肚子里像是揣了个渐渐长大的球之外,生活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是身子重了,人也惫懒起来。刚开始她是不能出门,到了后来便是懒得动弹。还是听程太医说多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城澄才每日在下人的搀扶下逛一逛荣王府的后花园。
有时候路过二门,无论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解忧、忍冬还是谷雨,都会尽职尽责地问她一句:“您要不要去前头看看殿下?”荣王允许她自由出入书房的事情,早已经在府内传开。
然而她只是摇头,转过身留下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