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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此毒何解 ...

  •   其中一人生的儒雅,眉清目秀,白面无须,一袭青衫穿在身上,像个读书人,只不过,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慌乱。

      另一个浑身散发着血腥味儿,身形魁梧,壮如牛,活脱脱像个屠户。

      这最后一人骨骼硬朗,身姿挺拔,却肤白似雪,面带机警,倒像是个行走江湖之人。

      “大人冤枉啊,小人只是路过此处,却无故被人打晕,醒来便见到大人您了……”那书生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一边解释,一边偷偷抬眼观察几位官差的脸色。

      沈昭还未问什么,唐弈当先发难,拔了刀指向三人,一连数问:“你们是什么人?几时来的这里?所为何事?又是什么人将你等打晕?”

      一连几问,那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能答得上来。

      沈昭静静看着那三人,一言不发,双手背于身后,缓步靠近。

      三更半夜,这几个人跑到这处透着诡异的密林,实在是太过可疑。

      唐弈有些不耐烦了,继续问道:“速速回话,否则休怪本官不客气。”

      最后,倒是那书生模样的人先开了口:“回大人,小的名柳遇,家住东街,是个秀才,今日到乡下探望病亲,傍晚来到此处。至于打晕草民之人,小的并未看清……”在几人的威压下,柳遇勉强说完,额头上已然冒出细密的汗珠。

      沈昭听完,微微侧头,又将目光投向另一人。

      那人回道:“俺姓张,是东街卖猪肉的屠户,也是傍晚经过这里……”屠户说话粗声粗气的,眼睛并不敢直视唐弈,似是透着一丝心虚。

      如此一来,便只剩一人身份来历不明。

      众人齐齐望向他,只听他回道:“小人于三水,是做皮毛生意的,也在东街住……”于三水说话时,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听完这些,唐弈冷哼一声,刹那间,横刀“唰”的一声出鞘,一个箭步上前,将刀刃稳稳地抵在于三水的脖子上,厉声喝道:“休要在本官面前胡言!”

      于三水说自己做皮毛生意,可他的这身衣着却与这生意没半分关系。

      除了他,其余两人的话语中,同样漏洞百出,分明是在隐瞒着什么。

      唐弈知道,今早沈昭便已命人埋伏在这林中,动乱发生前,不曾听闻有任何异样,又怎会有三个人被打晕绑在这里却无人知晓呢?

      “沈少卿,这三人着实可疑,不如由下官将他们带回大理寺严刑审问。”唐弈收起刀,同沈昭请示。

      沈昭什么也没说,却点了头。

      他怎会不知晓唐弈此举实为抢功,可他不在意,这功劳有人看的重,拿去便是,他在意的是案子能不能查明,会不会再有人被害,再有人无辜入狱。

      现下虽捉住了疑犯,可假扮新娘的差役却不见了踪影,还得继续在林子里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见沈昭并无异议,唐弈大手一挥,命手下的衙役上去拿人。

      可没想到的是,于三水霎时变了脸色,原本就透着狡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突然抬手,动作快如闪电,刹那间,三支暗箭齐发,目标不是别人,正是沈昭。

      安澜反应极快,立马抽刀为沈昭挡箭,他用尽全力,却也只挡下了一支暗箭。

      于此同时,沈昭猛地一拂袖,身形向后快速躲闪,衣袍翻飞,带起一阵凉风。

      “大人!”安澜见状,大喊一声,满眼担忧。

      沈昭站定后,微微抬手,示意自己无碍。

      趁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于三水身形一闪,仿若鬼魅一般,突破了衙役们的重重包围,逃了出去。

      唐弈不管不顾,当先追了出去,安澜命几个衙役先把柳遇和张屠户押回大理寺。

      “去帮唐司直,本官无碍。”

      安澜犹豫着,“可是留您一人……”

      沈昭打断他,说:“那人武功不低,又会使暗器,唐弈未必是其对手,莫要叫人跑了。”

      安澜只好领命,带着其余人朝着于三水逃跑的方向追去。

      唯有沈昭留在原地,片刻之后,他只觉双腿发软,支撑不住,缓缓半跪在地。以此同时,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抬手撩开袖口,只见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手臂之上。

      方才躲闪的速度已然很快了,可还是未能完全躲开。虽说这伤口不至命,可很明显,那短箭上淬了毒。

      此刻,沈昭越发觉得浑身燥热难忍,眼神迷离,意识也逐渐模糊。

      ……

      黑暗中,一只微凉的手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他的肩头。

      沈昭浑身一凛,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一般警觉。

      他猛然回头,入目的是一副极为恐怖的面具。

      暗处,那张面具凹凸扭曲,青面獠牙,双目处黑洞洞的,仿若无尽的深渊,又恰似自地府而来的恶鬼,令人毛骨悚然。

      沈昭眯起双眼,试图看清来者是谁,可黑暗如同浓重的墨汁,将一切都遮掩得严严实实,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沈昭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缓缓直起身,单膝跪在地上。

      他抬起头,目光清冷而警惕,沉声问道:“你是谁?”

      清冷的声音于寂静的夜林间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猎物。

      片刻后,她才开口道:“当官的?”与这恐怖的面具截然不同,面具下的声音爽朗而稚嫩,像是尚未蜕变的少年,又好似是个姑娘刻意压低了声线。

      恍然间,沈昭竟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

      突然,那只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沈昭的手腕处,动作缓慢却有力,沈昭无法挣脱。

      这人没有其他动作,像是在单纯查探他的脉象,她微微歪着头,面具下的那双桃花眼睛认真而专注。

      “入骨绵?看来那还真是个采花大盗……”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沈昭解释。与方才不同的是,这声音清脆悦耳,却透着疲惫与急切。

      沈昭皱了皱眉,虽然并未完全听懂对方在说些什么,但大致猜测到,她口中的入骨绵应该是一种毒的名字,或者就是眼下自己所中之毒。

      “如何解?”沈昭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他已难受至极,那股欲望呼之欲出。

      阿幼抬手,纤细的手指缓缓摸了摸他冷峻的下巴。沈昭的下巴线条硬朗,双眼坚毅,明亮若星子。

      触及指尖冰凉,他忍不住微颤,而后用尽力气将她推开,避之不及,“离我远些!”

      被粗鲁地推开,她反而笑了,仿佛拿捏住了对方七寸,调笑道:“你忍的很难受吧?”她怎会不明白他此刻的处境,因为她自己也同样很难受。

      她歪了歪头,因带着面具,这个动作在沈昭看来莫名有些诡异。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沈昭,像是在审视一件货物。

      “解毒容易,我来教你。”阿幼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抬手攀在他肩头,冰凉的指尖自他颌骨划过,落于衣襟的系扣处,轻轻一拨,衣襟瞬间开了一角。

      沈昭的脸色变得更加冷峻,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他一把抓住阿幼的手指,制止她的动作。

      “烦请自重。”

      阿幼被他逗乐,怎么当官的一个比一个矫情。

      行走江湖,摸爬滚打,她什么没经历过,性命攸关,她要活着,哪里顾得上自重?

      再者,难道是她想走这一步?眼下这不是没法子了吗?

      阿幼轻轻摇头,不再犹豫,挣脱了沈昭的束缚,扯着沈昭的衣襟,要将他衣服扒了去。

      面具下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急切,毕竟已经忍耐许久,此刻实在忍受不了体内那股汹涌的欲望。

      沈昭脸色一变,猛然伸出手,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她的手腕,想要阻止她的鲁莽行为。

      与此同时,阿幼另一只手也迅速做出反应,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出现在她手中,冰冷的匕刃毫不犹豫地抵在了沈昭的脖颈处。

      那匕刃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仿佛下一刻就会划破沈昭的喉咙。

      阿幼微微眯起眼睛,透过面具上的孔洞盯着沈昭,威胁他道:“你若想死我成全你,但我想活着,这情毒若是解不了,不消一个时辰便会力竭而亡,我中毒已有半个时辰,现下一刻也等不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厉,却也难掩其中的无奈。

      可惜,沈昭偏偏是个认死理儿的人,他的眼神坚定如磐石,他不愿意的事情,什么都无法强迫他。

      沈昭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抬手握住那匕首的刃端,用力的瞬间,鲜红的血珠自匕刃滑下,滴落在他洁白的衣袖上。

      阿幼还是头一次见过这样的人,她不禁轻笑着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钦佩,说道:“你这个当官的倒挺有骨气,那就看看你能忍到何时,可别求着我与你共度春风……”

      沈昭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然后开始自封周身穴位。他的动作沉稳而熟练,双手快速地在身体各处的穴位上点按。

      而后紧闭双眼,眉头紧皱,屏气止息,企图用内力压制心中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欲念。额头上渐渐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阿幼盘腿坐在一旁,看似平静,可眼神却如同饿狼一般,紧紧地盯着沈昭,就像在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已做好扑食的准备了。

      许是这情毒太过霸道,难以压制,片刻后,沈昭竟被逼得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那鲜血溅落在地上,即使在黑暗中,仍旧格外刺眼。

      阿幼微微皱了皱鼻子,带着些嫌弃,却又有些欣赏地说道:“而今当官的若都似你这般,只为难自个儿,也能少些百姓被欺压,你这样是要把自己逼死?”

      见他不理,她没有再强迫威逼,而是劝说道:“不过是一副皮囊,你何必在意,活命要紧,不是吗?”

      他依旧不理,阿幼被逼得急了,强行将手探入他的里衣内,冰凉透骨,沈昭反应激烈。

      两人纠缠间,阿幼又被推开,与此同时,沈昭也倒在了地上,他羞耻至极,什么矜贵,什么端庄,统统不要了,“你,无耻之徒!”

      阿幼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做到这个份上都拿不下眼前这个男子。

      她坐在地上,挫败地说:“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在冷水中泡上一夜也能纾解,可此处恐怕找不到有水源的地方……”

      沈昭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说道:“你若早说,也不至于如此……”

      随着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远处一匹红鬃烈马小跑而来。那匹马身姿矫健,眼睛明亮而有神。

      沈昭看到马后,强撑着站起身来,走向马匹。一个跨步便上了马,而后压低身子,朝着阿幼伸出手,那只手修长而有力。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说道:“上来!”

      阿幼却冷哼一声,打掉他的手,双手扶着马背,轻轻一跃,跳坐于他身后。

      骏马在林中疾驰,惊起夜风。

      阿幼紧紧环着他的腰,两人身子隔着衣物贴在一起。

      “别乱摸!”沈昭语气急促,带着些不耐烦。

      阿幼冤枉,她真没乱摸,只是怕自己掉下去,这才抓的紧了些。

      被他凶了,阿幼没反驳,收了手,蜷缩手指拽着他腰侧的衣袍。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一处溪流前。阿幼没想到,竟真叫他寻着一处水源。

      见那溪水,她眼睛一亮,仿若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迫不及待地一个猛子扎了进去,身形似鱼,溅起清透的水花。

      这溪水有些冰凉,刚入水时,她身上受伤之处被刺痛,阿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很快,那股凉爽就将体内残存的燥热驱散,瞬间感觉舒服许多。

      沈昭缓缓褪去外衣,那外衣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弧线,轻轻落在岸边。

      片刻之后,一阵水声响起,沈昭也跟着进了水里,此刻,他只着里衣,身姿挺拔地靠坐在阿幼的对面。

      这处溪水着实不深,阿幼寻了个靠着岸的石块坐下,溪水只堪堪淹没到她的胸口。不过,这对此时的她来说,已然足够。

      阿幼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月光下的人,他的里衣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线条流畅的轮廓。

      他微仰着头,脖颈与颌骨分明,冷峻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美的不可方物,仿佛是那月宫中下凡的仙人,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此处视野极为开阔,雾气渐渐散去,明光如水般洒下,阿幼看清了沈昭的面容。

      不知为何,心头痒痒的,她吹着哨引他注意,话里带着痞气,“喂,当官的!装什么呢?还委屈了你不成?”

      阿幼双手环在胸前,微微歪着头,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沈昭,不知是不是受入骨绵的影响,心里痒的紧。

      沈昭眉头微微皱起,他从未见过如此粗鲁无礼的女子。天底下竟然会有女子将这种事随口挂在嘴边,当真是毫无羞耻之心。

      他轻轻侧身,背对着阿幼,紧闭双眼,仿若没有听见阿幼的话一般,并不作答。

      “是不是你家妻不许你偷欢?”阿幼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

      “还是说你不喜欢女子?”阿幼挑了挑眉毛,眼睛里满是探究的意味。

      ……

      他越是这般不理会,阿幼就越是忍不住想要逗弄他。

      “当官的……”

      这次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沈昭便出言打断了她,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清冷地看着阿幼,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与那于三水又有何过节?”

      “于三水?”阿幼歪着头想了想,片刻后反应过来,回答道:“哦,你是说那采花大盗呀。都说了是采花大盗,我跟他能有什么过节,他给我下药不就是为了那点子事儿……”

      阿幼说到这儿,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恼怒,若不是那于三水,她怎会如此狼狈。

      “这么说是你将他们三人绑起来的?”沈昭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紧紧盯着阿幼。

      阿幼坦然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透着一丝得意,说道:“提醒您一句,那三人定然与您要查的案子脱不了干系,抓了他们,旁人便该放了吧?”

      “旁人?”沈昭冷哼一声,冷言道:“本官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来提醒。倒是你,究竟是什么人?轿子上那滩血迹是你留下的?”

      不识好人心。阿幼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我可是个大好人啊!”

      “既是好人,何不敢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沈昭向前探了探身子,目光紧紧锁住阿幼。

      阿幼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子,她中毒不深,此刻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抬起头,看着沈昭,笑着说:“大人,我长得丑,怕吓到您,还是带着面具比较好……”

      她长得再吓人,难不成还能有这面具恐怖?

      沈昭越想越觉得可疑。没准她和那三人便是同伙,眼见事情败露,便将那三人绑了出来顶罪。

      沈昭站起身子,溪水在他的动作下泛起层层涟漪。

      他蹚着水,两步就走到了阿幼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一个犯人,冷冷道:“本官倒要看看,你长得有多吓人。”

      说完,他抬手要揭开那张恐怖的面具。

      出人意料的是,阿幼并没有反抗,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可当面具被取下的瞬间,她突然抬手击打起水浪,一时间水花四溅。

      水珠迷了眼,沈昭下意识地往后躲闪,待他回过神来,阿幼已然到了岸上。

      她站在远处,怀里抱着他方才褪下的衣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招手说:“当官的,借你衣服一用,想来你不缺这一件,我就不还了……”

      隔得远,加之夜里黑暗,虽然摘下了面具,可沈昭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于夜幕下渐渐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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