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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

  •   那伙人已经要打起来了。

      为首的那名男子挡在了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之前,似是喝的醉醺醺的,指着那人鼻子便骂:“就是你这个不长眼的砸的小爷?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我可是——”

      话还未说完,被拦住的人只是斜睨了他一眼,转身便要走,可这醉汉却又是伸手拦住了他,大声喊到:“小爷我还没说完话呢!走什么走?”

      似是没解气一般,他抬起了拳头,将将要落下——

      此时此刻,他身后那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伙人竟这般展开了对峙。

      要打起来了吗?贺清蕴一时起了好奇之心,也跟着站了起来,来到了环廊边上。

      他们闹了这么大的声响,为什么没有人来管?

      看着楼下二人的争吵愈演愈烈,贺清蕴一时起了好奇,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一边踱步来到了同样倚在围栏边的看客身边。

      “这位仁兄,你看这两伙人都要打起来了,为什么没有掌柜的出来管呢?”

      另一位看客只浅浅看了一眼贺清蕴,见她打扮简朴,面上又带着几分清澈稚嫩,他唇角不由轻轻勾起,又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开口道:“看你这模样应该是外乡人吧?连这些日子里的京城时事都不知道。”

      贺清蕴一时愣住,但也没反驳,只等他继续开口。

      “这带头闹事的人呢,他父亲可是北方十六郡总督叶犷海,这些日子回京述职,自然也就跟着进京了。他父亲镇守边关多年,势头正盛,谁人敢多言呢?”

      “至于这另一批人啊,便是北部蛮族——云秦国使团,听说也是在这些日子进了京,好像是要谈……”

      他正说到了兴头上,刚要继续说下去,可他身边之人却对忽的按住了他的肩膀,轻轻摇着头仿佛在示意着什么……

      可正是说到了关键之时,贺清蕴只得开口问道:“那之所以不管,是因为不敢吗?”

      那人却只是摇了摇头,抬起手中的扇子指向了楼下戏台中央,又是摇了摇头,徐徐开口:“是没人管。“

      没人管?这楼下小厮来来往往,怎么会没有人呢……

      贺清蕴沉吟些许,看着楼下争执的二人,只见那总督之子已是怒目圆睁、唾沫横飞,恨不能生吞对方入腹,可对面那人却毫无波澜,只是身后的打手却是在活动筋骨,显然一副战备姿态……

      可为什么没有管事的上前劝架?

      思及此,贺清蕴眸光一转又望了一眼身边之人,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她思索良久,又是犹豫了些许,才转身踱步离去。

      楼台之上,一缕青烟袅袅,透过一层紫砂帷幕望去,炭炉上的新茶正冒着缕缕白烟,微风拂过,香气氤氲蒸腾,一扇半掩着的木门也随之展开。

      隐隐听见帷幕之中传来几声推杯换盏之音,可除此之外,却只余一片寂寂无声。

      来者一袭蓝衣,轻纱半遮面,却也似帷中之人一般沉默无言,只是细细打量着周围之景。

      透过一层帷幕望去,依稀可见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那人正半卧于贵妃塌上,一只手轻托着下颚,另一只手则轻摇着扇子,满是一副悠然之态。

      贺清蕴又抬眸望向四周,只见一副字帖正挂于墙上,那字迹清秀隽逸,落款处还题了一只悠悠白鹤。远远看去给人以洒脱之感,可凑近了一瞧,只见上面正赫然写着几个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贺清蕴辗然一笑,缓步至于桌案之前,却并未坐下,只是从怀中拿出了那副东府令牌,送于帷幕之中。

      过了半晌,却只听得一阵低声闷笑,那副东府令牌又完完整整的送了回来。
      “贱室简陋,经不起姑娘如此厚礼。”

      贺清蕴却并不恼,只抬手接住了那块玉佩,将它再次推于桌案中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既是有求于先生,先生便是当之无愧。”

      那声音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显是不容拒绝。

      可那人却又是推了回来,笑着回道:“在下虽久居病榻,但于昨日之事亦是了解一二,自知惶恐无比,实难受此贵礼。”

      贺清蕴却又只是笑笑,腕上发力将玉佩送了回去,又是不疾不徐说道:“那还真是巧了,我虽久居深闺,亦听闻这望月楼东楼之中正缺一位管事,想必公子定是寻觅许久吧。”

      闻言,那人身躯一颤,愣了好半会儿,才缓缓开口:“所以你是想……”

      “公子过虑了,在下并非是为此事前来。只是楼下闹得纷纷嚷嚷,着实令人难以心安,若是我能为公子解忧,不知公子可愿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回对面之人并未再次推拒,只是由着她将玉佩送了过来,才开口问道:“那不知姑娘有何想法?”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既是来这望月楼,便是有求于人,亦或是有求于事。既然如此,倒不如顺势而下,解决好了便是。”

      “想留在东楼饮茶的,便安排一间雅舍,配上几碗好茶;想去西楼饮酒的,便送上几个舞姬,让他寻欢作乐便是。”

      “两边嘴巴都堵上了,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了。”

      贺清蕴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了那人的声音:“那不知姑娘此次前来,又所为何事呢?”

      茶上依旧泛着丝丝热气,只这望月楼中,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东楼说书声依旧琅琅,看客纷纷扰扰,好不热闹。

      西楼依旧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间,好不快活。

      “爷,您点的玉露酒。”

      一位小厮正端着一盏上好的琉璃盏快步上前,但步伐却是很稳。

      待到收拾好了之后,他又向后扬了扬手,急着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随我去楼上迎贵客啊!”

      贺清蕴愣了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挽起了袖子,上前接过了一杯琉璃盏,跟着那伙小厮一同上了楼。

      望月楼西楼三楼,因是主客花了大价钱的缘故,此处不同于一楼大厅的热闹繁华,倒是人烟寂寂,除去偶尔传召来的小厮,就连舞姬都见不得身影。

      贺清蕴慢步跟在那群小厮身后,一面张望着四下的环境,一面心里又在暗暗盘算什么。

      照这东楼楼主所说之言,昨日挟持自己的那伙人身上的鱼龙玉佩……似乎与这云秦使团有着什么联系。

      所以,她换了一身小厮服装,借着这东楼楼主的帮助,混入了这西楼之中。

      正思索之间,自己已经悄然跟着他们上了楼,来到了门前,却不知为何,那伙人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偷偷的抬起了头,却意外地撞入了一双熟悉的双眸之中——

      那人不正是自己在东楼用茶杯砸的人吗!

      登时,吓得她又立刻低下了头,可来不及思索,那人却一改方才纨绔之态,踱步来到了这一行人身前。

      只见地板之上,一道沉沉的身影已缓缓而至,入目便是一双华贵的云头履,带着隐隐的威压,登时便让人吓得不敢动弹。

      可那人却久久没有说话。

      贺清蕴思索再三,终是忍不住微微抬头望去,四目相对之间,却只闻耳畔传来一声冷笑。

      “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爷,这些都是望月楼上上等的挽月酒,定不会亏待了上客!”

      那人微微颔首,像是在看着某处,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人也都安排好了?”

      耳畔又传来几声领头小厮的附和之声,可那叶家公子却是迟迟未肯允准,直到屋内传来了一道奇怪的语言,那叶家公子才忽的转而一笑,开门进了屋内。

      可他们一行人却仍留在屋外不敢行动……

      贺清蕴反复琢磨着,方才那两人还在东楼之中大打出手,可是现在……怎么又一同在西楼开了房?

      这和好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还是有什么猫腻……

      北方十六郡本就与云秦国接壤,如今又是各方回京述职,云秦使者进京和谈,会不会……

      可她还未想明白,屋内又是传来了一道声响,随后便传来了那叶家公子的声音:“进来吧。”

      若是这么进去了,等送完了琉璃盏之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靠近这西楼了。

      贺清蕴紧贴着门框,只听得屋内议论声阵阵,却再无之前那声云秦语,实在是奇怪……

      她思虑再三,终是横下心来,双手微微一抖,便“不小心”将那琉璃盏失手打碎。

      声音虽不洪亮,却足以打破这三楼持续已久的沉寂。

      “怎么办事儿的?扰了贵客安宁,你这条小命赔得起吗?”

      “你可知这琉璃盏……”

      “不必多言,进来吧。”

      趁此机会,贺清蕴忙的蹲在地上收拾着残局,一面又贴在门边听着屋内众人的对话。

      不过几句言语之间,那行小厮便已经走了出来。

      “奴才先在这里好好收拾……”

      那领头的小厮斜睨了一眼,但到底是无可奈何,只得拂袖而去。

      她在这里等了许久,可门内之声却再无什么云秦口音,虽与凌江人平时语调有些出路,但大抵也是能听明白一二的。

      “世子爷此次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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