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月》一二三司

8、河畔重生，曦光初现

　　眼前这个女孩的面貌，与她十五岁时的模样如出一辙。唯一的不同是，林月的皮肤白皙柔嫩，而对方的肤色却带着一种阳光下的温暖黝黑。两人四目相对，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林月的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震动，她们仿如同一个人的不同岁月映像。
　　两人静静地站在河面上，目光交汇，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女孩缓缓抬起右手，目光真挚而恳切，声音低柔却带着一种无法拒绝的力量：“请你守护他们……”
　　林月的心猛地一震。她看着对方伸出的手，眉头微微蹙起，声音虚弱却疑惑：“守护？他们？”
　　尽管女孩的神情平静，但那滑落眼角的一滴泪水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悲伤与不舍。这是她唯一的请求，也是她最深的牵挂。她的目光清澈坚定，透出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仿佛穿越这片寂静，将情感直接传递到林月心底。
　　女孩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我已经无法留在那个世上了……请你替我守护重要的家人。”
　　“家人？” 林月的声音微颤，像是被触动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守护……家人……”她轻声重复，语气里满是茫然。家人，这个词在她之前的生命中仿佛是一个遥远的梦境，她从未真正拥有过。守护，对她而言，更是陌生，她从未真正体会过它的意义。
　　女孩的目光依旧深沉，仿佛穿透了林月心底那道冰冷的屏障。她的坚定、真挚，以及无声的期盼，如涓涓细流般沁入林月的心田。林月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力量，那是一种超越血缘的羁绊，也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责任。
　　女孩的请求让她久违的心跳动了一下，一种陌生而温暖的情感在她胸口悄然滋生。
　　林月内心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波动。她望着女孩坚定的神情，忽然间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悟——或许，这就是“守护”的意义。
　　尽管她对“守护”一无所知，也从未感受过真正的“家人”，但此刻，女孩的话语和眼神中传递的情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回应。
　　“守护……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事吗？”林月缓缓地伸出右手，指尖微微颤抖，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对方的手指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短暂的静止。空气中荡起一阵轻微的波纹，平静的河面在她们的指尖碰触时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仿佛预示着两个人的命运正在此刻交织、融合。
　　那一刻，林月仿佛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像是一个承诺，也像是一次重生。那一瞬间，两个灵魂似乎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林月知道，自己必须接过这个责任。
　　林月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像是在向女孩许下无言的承诺。
　　女孩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随着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金色的光芒，融入这片静谧的河面。
　　林月看着眼前的一切，闭上了眼睛。她的脑海中仍然回荡着女孩的声音“守护……”。
　　“我……会守护。”她在心中轻轻念着，此刻，感到一滴温热的泪水滑过脸颊。
　　女孩的灵魂仿佛找到了归宿，逐渐安息。而林月的灵魂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将她从虚无的时间长河中拉出，融入了这个新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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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国，青云里
　　承耀二十年八月十五清晨
　　河面笼罩一层轻薄如纱的雾气，晨光微微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映在平静的水面上，化作一片朦胧的光影。河水潺潺流淌，一道纤弱的身影随波而下——那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面容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被天地吞噬。她的名字，灵阳。
　　正当她的身体渐渐下沉时，几名早起在河边汲水的村民隐约瞥见水中浮动的身影，面色骤变。
　　“有人落水！快来帮忙！” 牛脐叔高声唤道，率先奔入水中。其他村民纷纷跟随，将少女从水中捞起，合力抬上岸。
　　“快去寻郎中！” 牛脐叔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袍，将灵阳包裹住，一边催促身旁的年轻人。“耽误不得，快些！”
　　一个小伙子闻言，转身翻身上马，疾驰向最近的镇上，而其余村民则七手八脚地将灵阳抬回屋里。
　　简陋的房舍中，气氛凝滞如积水。灵阳被小心地安置在床榻之上，面色如雪，胸口微微起伏，呼吸轻若游丝。榻旁，伊芷兰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着女儿冰冷的手，眼中噙满泪水，却不曾让一滴滑落。
　　她试图为灵阳处理后脑的伤口，动作轻缓而颤抖，然而指尖几度碰触伤口，她忍住内心的惊恐，不敢有半点疏忽。
　　几位村妇立于一旁，默默递上药布与干净的水，却无人敢言。灵阳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若有若无，仿佛随时会被无情的命运所掠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村里常来诊治的胡郎中终于匆匆赶到。他背着沉重的医箱，脚步疾快，满头大汗地踏入屋内。
　　“胡大夫，快，快救救她！” 牛脐叔引着他至床前，声音急切，双手颤抖。
　　胡郎中沉声点头，将药箱放于案上，俯身察看灵阳。他翻开少女的眼睑，探脉之后，又细察后脑的伤处，眉头愈皱愈深。片刻后，他停下动作，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夫，她……如何？” 伊芷兰哽咽问道，双目含泪，声音微颤。
　　胡郎中摇了摇头，面色沉痛：“此女头部重创，气血逆行，脉象紊乱……老朽医术浅薄，恐无回天之力。”他顿了顿，低声道，“准备后事吧，怕是……难熬今夜。”
　　言毕，屋内顿时寂静如死，众人如坠冰窟。所有的希望，似被这一句话击得粉碎。村人低垂着头，默默站立，无人再敢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伊芷兰身子一软，几欲跌倒。她唇间颤动，却说不出话来，她紧紧握住灵阳的手，仿佛这样便能将她从命运的深渊中拉回一般。
　　屋外晨雾渐散，天光愈发明亮，而屋内却如陷无边黑暗，唯有一片哀戚笼罩其中，久久不散。
　　站在床榻旁的妹妹小芸与弟弟小蔓，听闻此言，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
　　年仅十二岁的小芸与十一岁的小蔓虽不解死亡的真正含义，但灵阳沉沉的昏睡和众人眼中的悲痛让他们心生深深的恐惧。
　　“娘，姐姐一定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小芸哽咽着问，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绝望。
　　“姐姐……她不会有事的！” 小蔓低声喊道，紧紧攥住灵阳冰冷的手，泪水滴落在床褥上，晕出一片暗色。
　　伊芷兰目光凝重，胸口剧烈起伏，心中的悲痛如潮涌般席卷而来，却被她强行压下。她紧咬牙关，眸中无泪，唯有坚毅。她清楚，自己不能倒下——这两个幼小的孩子需要她，昏迷的灵阳更需要她。
　　她蹲下身，一手环抱住小芸与小蔓，将他们瘦小的肩膀紧紧揽入怀中。伊芷兰的声音微微发颤，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不哭！不哭啊！阳儿不会丢下我们的！她一定会醒过来！”
　　这句话，既像是对两个孩子的承诺，更像是对灵阳的誓言，亦或是对自己绝不放弃的强迫。
　　小芸与小蔓轻轻点头，却止不住啜泣，泪眼婆娑，哭声压抑却透着无助，埋首于伊芷兰的怀里，肩膀不住地颤抖。
　　灵阳依旧静卧于床，面容苍白，呼吸几近无声。
　　窗外，厚重的云层中透出一线微光，勉力洒落，淡淡的金色微光落在她的脸庞上，为那苍白无力的面容平添一抹温暖的色泽。
　　屋内众人屏息凝神，唯有时间静静流转，仿佛命运的裁决随时将至，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