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凰》陈婧不沉静

2、他什么目的？

　　当晚，月色朦胧，树影婆娑，晚风拂过将军府的每一个角落。
　　静谧的夜晚只听见寝殿内传来阵阵“哒哒”声。
　　“小姐，还是奴婢来吧，您对这山药过敏，碰不得的。”
　　“呼！成了！”
　　沈司瑶将捣好的山药粉，涂在脸上。
　　“哎，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啊？”
　　片刻间，沈司瑶脸颊红肿，浑身燥热难耐，仿佛有无数条小虫子在皮肤上爬行，涌上一股痒意。
　　“春芽，你快叫老爷和夫人来，快去！”
　　“是”
　　沈伯堂见女儿状况如此严重，便开始斥责下人。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不知道小姐对山药过敏嘛？”
　　“爹，是女儿想尽自己的一份孝心，想亲自做一份爹娘爱吃山药雪蓉糕，哪成想糕点没做成，反倒把自己弄成这样。”
　　沈司瑶料定爹爹会担心她，而大张旗鼓地请来与将军府交好的张太医。
　　“等下，张太医会来府中，开些缓解的药，这几日避免受风还是不要外出了。”
　　“爹，女儿一定好好养病，和您一同赴宴。”
　　只要沈司瑶每天将药量减半，病就会好得慢一些，到时候在以身体抱恙为由，不能参加清宴，这样她就不会见到那个可恨的人，更不会发生接下来的故事。
　　“元璟，我是不会让你接近将军府一步的。”
　　次日，南淮城门大开，等待北召皇子的到来。
　　只是没有雍容华贵的马车，更没有声势浩大的队伍。
　　两匹通体黝黑的良驹，马车的装饰是淡黄色，虽然比普通马车显得尊贵些。
　　但随行之人少的可怜，还不如一支富商迎亲的队伍人多。
　　“从来没有干过这种差事，这丢的不是咱们北召的脸嘛！”
　　“你懂什么，二皇子是什么人，没了母族庇护，皇子如同庶人。这可是入赘，往上翻几代，都只有公主和亲，哪有皇子远娶的？”
　　马车之外，两名车夫在窃窃私语，马车之内的人早就按耐不住了。
　　“莫动。”
　　“殿下，他们…”
　　二皇子示意侍卫广白不要声张。
　　“随他们说去吧，又何必与莽夫一般见识。”
　　广白只好听从他的话，沉住气。
　　一进南淮，他被南淮景盛的气象震惊住了，不禁一路撩着车帘，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又暗自低下头。
　　“赶路有些时间了，在前面的酒楼前停下吧。”
　　马车停在酒楼门口，二皇子从车上下来。
　　“大家在酒楼吃饱了再进宫，别让人看笑话。”
　　二皇子领头进去，一身玄色衣裳，眉如墨画，眼神清澈参杂着凌厉，俊美分明的五官中带着不可言喻的威信，令人不寒而栗。
　　酒楼老板打眼一看就知不是寻常百姓，对着二皇子好一顿殷勤。
　　替随行人点好吃食后，他只是淡淡地喝上一杯茶，吃几口素菜。
　　广白见二皇子端端正正的坐在这与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殿下，你怎么不吃啊？”
　　他小口小口地抿这茶，一副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
　　“你以为来这，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嘛？”
　　广白还是不解
　　“那殿下这是何意？属下不明白。”
　　“不明白，就吃你的饭。”
　　广白也只好敞开肚皮继续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哎呦，张太医，今天想来小店吃点什么？”
　　“还是老三样，一盘熏肉，一碟花生，再来二两好酒！”
　　“得嘞，您瞧好吧。”
　　等到随行数人饱餐一顿后，二皇子来到柜前。
　　“那桌的钱，我也一并付了。”
　　他手指着张太医的方向。
　　“见客官穿着气度不凡，又与张太医交好，可是宫中显贵？”
　　“只是一介庶民而已，不足挂齿。”
　　二皇子走后，张太医及时拦住他的马车。
　　“多谢殿下今日慷慨解囊！”
　　二皇子目光扫过，眉梢微微上扬，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张太医怎知我乃皇室？”
　　“微臣见殿下穿着北召服侍，早就听闻今日北召皇子进京，想必您就是二殿下。”
　　“好一个伶俐的太医，见张太医初入楼中，略显疲惫操劳之态，不知所谓何事？”
　　“微臣臣谢二殿下关怀，昨晚将军府大小姐突发敏症，老臣连夜赶到，及时配了些清热正气之药才见好转。”
　　二皇子眼中露出些许不屑。
　　“将军府？可是沈大将军沈伯堂的幼女？”
　　“正是！”
　　“本王刚从北召带来一批奇药，恰巧能够医治敏症和夷疮，不妨让沈大小姐一试。”
　　“微臣多谢殿下解燃眉之急，待明日微臣交于沈小姐。”
　　“不如这样，请张太医指路，本王亲自送去。”
　　广白瞪大了眼睛瞧着二皇子
　　“殿下，我们刚到京城，不先进宫，怕有不妥。”
　　“如今你也是越发厉害了，我的主你也敢做？”
　　二皇子为人处世从不按常理出牌，虽说有勇有谋，可母妃早薨，母族弱小，没有根基。
　　出生那年北召闹起鼠疫，一直被认为是不详之人，未能留在太后膝下，独自一人在深宫中生存。
　　广白是自幼指给二皇子做贴身侍卫，从小到大二皇子所遭受的冷眼与讽刺，他全都看在眼里。
　　二皇子虽然毒舌但是人心并不坏，这也是他一直对二皇子忠心的理由。
　　随行的车队，根据张太医的指引来到将军府。
　　二皇子缓缓下车，凝视着将军府的大门。
　　随后管家听到动静，前来迎接。
　　“阁下大驾光临，我府有失远迎，不知阁下贵姓，小的也好向老爷通报。”
　　“在下，姓元单名一个璟字。”
　　管家的笑容渐渐凝固，眼角透露出疑惑与不解，弯下的腰愈发挺起。
　　“奴家这就去通报！”
　　沈伯堂得知北召皇子刚刚到达南淮却未先进宫，而是先来了将军府，也不由得心生芥蒂。
　　“请进来！”
　　二皇子与沈伯堂相见，沈伯堂不由得有些拘谨。
　　“臣不知二皇子大驾，有失远迎。”
　　“无妨，本王早就听说沈将军威名，为南淮立下汗马功劳，其子司安少将更是智勇无双。今日刚到南淮，本王听闻令媛昨日突发敏症，恰好北召有一奇药，想给沈小姐一试。”
　　“老臣替家女谢过殿下。”
　　“晚辈今日拜访甚是唐突，改日再与将军一叙，告辞！”
　　出了将军府，广白再也忍不住了。
　　“殿下就为了瓶药还亲自送来，也太给沈大小姐面子了。”
　　二皇子的面容上还残留着一丝伪装的善意，眼神却陡然间变得凌厉起来，嘴角勾出一抹讥笑。
　　“沈小姐的面子一定要给，不仅给，还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沈司瑶得知二皇子刚到南淮还未面圣，就先来将军府送药。以她对元璟的了解，不会只是简单的送药。
　　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元璟不会再药里下毒吧！不会不会，他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实名下毒，谋害将军之女，按律当杀啊。他这么深沉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司瑶，你在想什么？”
　　沈司瑶虽然没弄清元璟葫芦里到底买得是什么药，但她知道她不能掉以轻心。
　　“爹，孩儿就算脸颊溃烂，也段不会用北召的药！”
　　“你现在逞什么英雄，有本事就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赢他。”
　　“若不是陛下不许女儿带兵，女儿……”
　　“好了，陛下不允许你出兵，是因为你哥哥已经是少将，若是我们父子三人都成将军，置其他武家颜面何存？此事怪不得陛下。”
　　沈伯堂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触动了沈司瑶。
　　女子不封武官，若不是父亲，兄长接连被害，自己也不能独挑大梁，从前只觉得是自己资历尚浅，如今想来不过是权衡兵权的牺牲品。
　　沈司瑶回到寝殿，目光呆滞地望向那瓶“奇药”。
　　“小姐，要不奴婢先替您一试？”
　　既然元璟现在不会害自己，那他送来这药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门外传来“咚咚“声。
　　“二妹，方便让为兄进来一瞧？”
　　“哥哥，请进。”
　　沈司安刚从骑射场回来，就听闻将军府上下谈论二皇子一事。
　　“二妹，病症好些了吗？”
　　“劳哥哥挂念，服用了张太医的药后身上已经不痒了，只是脸还红肿难耐。”
　　“我听下人说，北召二皇子特地送来奇药。这二皇子行事怪张，在不受宠和母族衰落的前提下，还能在皇宫中平安长大。可见此人城府之深。”
　　“哥哥，此事你怎么看？”
　　“将与二皇子联姻的昭箬公主，可是姝妃之女。姝妃是什么人物，昭箬公主在冷宫生活数年，虽说是公主，可又有几个人真正把她当主子？这点他们俩还挺像，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二皇子入赘之后，大小也算是驸马，亦可以参与政事。若是想在南淮朝堂之上站稳脚跟，自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么说来，一切就都能得到解释，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沈伯堂一个人情，好日后在朝堂之上，多加担待。
　　听沈司安的分析，沈司瑶虽然对药放下了警惕之心，可她并不想元璟与将军府再扯上什么瓜葛。
　　原本二人初遇是在清宴之上，如今还未到赴宴时间就……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看来事情的发展比从前要快。
　　她送走沈司安后，自己小心翼翼地将那奇药打开。
　　“现在的元璟，应该还没有谋逆之心，我倒要看看，这奇药，有多神奇。”
　　在春芽的帮助下，当晚沈司瑶沐浴更衣后便将药涂抹至全身患有敏症的地方。
　　一觉醒来，沈司瑶睡眼朦胧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啊啊啊啊啊！”
　　春芽听见沈司瑶的叫声，步伐踉跄地跑过来。
　　“小姐，您怎么了？”
　　她转过身
　　“春芽，我不是在做梦吧！”
　　春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雪白温润的脸上竟无半点红肿。
　　“小姐，你的脸好了！”
　　沈司瑶气急败坏地怒吼
　　“报应啊！”
　　可怜了她的计划泡汤了，脸上的敏症好了，她还能以什么理由推脱清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