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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转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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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无夜醒来后脑子依旧昏昏沉沉。
“少爷。”新来的小厮见他醒来,腆着脸迎上去:“可要奴服侍洗漱。”
安无夜并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摆手拒绝。
见用不上他,小厮也没离开,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
“你叫什么?”安无夜看了眼小厮,眼底情绪不明。
“奴没有名字,还请少爷赐名。”
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之所以这样说,无非就是故意讨好他。
安无夜眉眼冷了几分,“那你今后就叫无名吧!”
他没有心情呆在这里,大步朝外走。
无名刚想跟上,却被一句话钉在原地。
“你再跟着我就把你逐出去。”
放完狠话后,安无夜漫无目的地在府内闲逛。
这座府邸很大,三步一楼,五步一阁,处处可见匆匆忙忙的下人。
短短一天,这滩死水便活了。
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吗?
牢里一个月,加上现代受过的教育,早已彻底粉碎安无夜对封建皇权的期望。
只是这具身体的父亲依然看不清,就算大哥惨死在他面前,他也依旧对皇帝还抱着一丝幻想。
想到这,安无夜眉心蹙了蹙。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对方指不定搞出什么烂摊子要他爹帮忙收拾。
“我的儿,你怎么出来了?”安母看到安无夜,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大夫说了你身体亏空严重,需要静养。”
安母看着瘦骨嶙峋的儿子,鼻子一酸,又要流泪。
她就只生下这一儿一女,若老天爷狠心夺了去任何一个都无疑于要了她的命。
“娘。”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安无夜也认同了妇人的身份,这声娘叫得极为顺口。
“我爹在做什么?”
“你爹……”安母轻轻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泪水,“你爹在跟上任知县谈话,具体在谈什么我一个妇人家也听不明白。”
“上任知县?”安无夜捕捉到关键词,眉心微蹙,“他要被调去哪?”
“好像是京城,过几日就要去赴任了。”
对方才上任一个月就要被调去京城,还走的这么急。
安无夜心里的那个想法愈发呼之欲出,乌州要出大乱了。
“娘,祖父在哪?”
眼下唯一能劝他爹的也就祖父了。
“他老人家今日便回乡下去了,说是在这里遭了大罪,不想多呆。”提起祖父祖母,安母很是不喜。
这下全糟了。
安无夜心脏骤然有一种窒息感,冥冥之中,他感觉背后有只巨手在操控这一切,而他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他抬头,看着碧空如洗的蓝天,手紧握成拳。
*
“许叔,这些天你就不要外出了。”
见许关山又要离开,江净月开口将他拦下。
“怎么了?姑娘。”见她面色沉重,许关山不由有些紧张。
“城中有瘟疫,你别被染上了。”
“怎么可能?”许关山刚想要反驳,却想起自家姑娘不是爱说笑的性格,面色凝重了几分。
“姑娘所言为真?”
江净月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系统给的药材。
“从今天起,这药分三次煎,早中晚各一次。”
她眼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提醒身边人做好防护。
“好。”许关山接过药材,也不过多询问。
三日过后,客栈渐渐出现有人一病不起的病例,不过最初,所有人都没有把它当回事。
江净月之前嘱咐过许叔将瘟疫一事透露一二,还给了不少药材,但无人相信,更有甚者,骂他们脑子有病。
就连小翠面对江净月让她喝药的举动都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又是三日过去,这些人病得越来越严重,逐渐出现人传人的现象,医馆的大夫个个束手无策。
这时候总算有人想起江净月的提醒,但晚了。
“姑娘,救……救我。”
小翠躺在床上,声音嘶哑难听。
她真的后悔当时没有听姑娘的话,否则现在还好好的。
瘟疫,想到这个词,小翠就心惊肉跳。
早些年时,她家那边也闹过瘟疫,那时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官差将感染瘟疫的人一个个放火烧死。
如今轮到她,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江净月带着自制的口罩,把药放在一旁。
不用劝说小翠就挣扎着起来喝药,一咕噜地灌下去。
“许叔,外面怎么样了?”江净月将喝干净的药碗处理一番后,低声询问。
眼下客栈都乱成一锅粥,外面只会更乱。
“那些没病都跑了,那些病了但病得不轻的已经把知县府包围了,逼他们赶紧想办法,知县府的人现在一概不外出了。”许关山叹了一口气道。
上一任知县走的匆忙,新的知县几乎是赶鸭子上架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知县又有什么办法?他又不会治病。
许关山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听了姑娘的话,事先做好防护,眼下还未遭殃。
听着外面的局势,江净月喉咙发紧。
这比她想象中还有严峻,也不知那新知县是否能撑下去。
安府。
天色昏暗,安府上下灯火通明。主家焦虑,底下的人也越发大气不敢出。
安同知神经绷的紧,他难以想象,这短短一个月,乌州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由于几日未合眼,他眼下青黑一片。
安母几次路过书房想劝他睡下可想到外面的局势后又叹了一口气,吩咐厨房将饭菜再热一遍。
“娘,你先睡吧!爹那边,我来劝。”安无夜压低了声音道。
虽然他早知道乌州是个烫手山芋,没想到会是瘟疫。一个搞不好,整座城池的人都得丧命。
他们身边没有可靠的大夫,医馆里的大夫个个束手无策。
他也清楚安父肯定没少朝朝廷开口要太医,但奏章每次都被驳回。哪怕迟钝如安母都知道他们一家这次是被搞了。
那前任知县走的急分明是想找个替罪羔羊,而安父就是最好的一道靶子。
“你爹眼下烦着,你千万别跟你爹对着干。”安母嘱托了几句,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安无夜不置可否,不对着干是不可能的。
他此次来的目的便是想要点醒安父,他忠心效力的朝堂早已面目全非,根本不值得他去卖命。
瘟疫是一道坎,过了这道坎,还有无数道坎。
难道每次他们都要听着朝廷虚无缥缈的几道空话尽心竭力不成?
安无夜吸了一口气,重重推开书房的门。
“不是说了不准打扰吗?”安同知一脸不耐烦,头也不抬地翻看着医书。
安无夜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医书。
“你……”
看清来人后,安同知眸中的怒火微微消散。
“阿夜。”
“爹。”安无夜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坐过来交谈。
待对方坐过来后,安无夜这才说出自己过来的目的。
“爹,我觉得目前当务之急不是查找医书,而是将那些感染病的人跟没感染病的或者病情比较轻的隔开,不然二者交织成一起,只会越来越严重。”
不等安同知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安无夜喝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另外,我们得派人发布告示,重赏寻大夫来治病。”
“这样能行吗?”安同知有些迟疑。
要知道,医馆里的大夫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者,论起医术,只高不低。
他们尚且束手无策,普通的乡野大夫能行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安无夜嗓音微冷,“难道要等朝廷什么时候想起这回事,派御医前来治病吗?”
因为瘟疫一事,各州都对乌州避之不及。
安同知讪然,他清楚自家儿子对自己效忠朝廷一事颇有微词,但没想到会这么不看好。
“朝廷那边……”
他开口想要辩解,却被安无夜打断:“若是朝廷想派人过来,三天前人早该到了,可现在却杳无音信。爹,大哥已经死的够惨了,难道你要娘还有我和阿姐也一并去死吗?”
想到惨死的长子,安同知泪流满面。
知他心里也不好受,安无夜没有说过多话刺激他。
“爹,现在朝廷那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们压根不愿意管,为今之计只有靠我们自己,而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找人。”
术业有专攻,治病一事只能交由擅长的人来。
现代,安无夜没少手学医的发小熏陶,可对于治病一事还是一知半解。
俗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哪怕安同知翻看再多的医书,研制更多的病例都解救不了当下情况,与其这样瞎折腾,不如也想好眼下怎么阻止瘟疫进一步扩散。
“行,我这就派人去做。”安同知听了进去,忙不迭站起。
“这件事,我去做吧!”见他听了进去,安无夜语气渐缓,“这个想法是我提出来的,我比你更清楚该如何做。爹,你先好好休息,之后还有需要你处理的地方,你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好。”安同知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安无夜合上书房的门,抬头看着天空,心情格外复杂。
要是他那个学医的发小在就好了,以她的本事,肯定有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