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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月色如水,洒满城中的每一个角落,整个京城显得宁静而神秘。

      城北香玉街南面的一所隐秘的小屋内,男人和女人在此等候。男人来回踱步,时不时透过窗口往外望去,女人轻拍着身边渐渐熟睡的小女孩。

      夜色渐浓,城中的灯火逐渐熄灭,只剩下几处零星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

      女人的丈夫不久前获罪下狱,在那之前已将女人和孩子并银票细软转移到了城北的一所小房子里,还安排了心腹欲悄悄将妻女送回乡下。

      丈夫的心腹已安排好了接应,今天晚些时候就会将他们送出城,夜黑风高,人不知鬼不觉,只要出了城门就万无一失了。

      女人看着旁边熟睡的女儿,又看着窗边来回踱步的男人,面色有些不安。男人回头跟女人说了些什么,便悄悄走了出去。

      女人打了个哈欠,正欲闭眼小憩一会,突然看到门边上站着一个一袭黑衣的蒙面男子,眼神泛着寒气。

      女人惶恐地盯着男人,正欲开口,蒙面的男子从身后抛出一个头颅,那正是刚刚出去的男子。

      女子的身子剧烈颤抖着,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都在打着哆嗦,几欲昏死。女人突然整个身体上前,一边抱着杀手的腿,一边颤抖地大喊,让女儿快逃。

      杀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匕首一横,女人只觉得脖颈处一凉,抽搐两下之后便倒地不起。

      蒙面男子望向小女孩,一步一步逼近。小女孩的眼眸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慌乱。蒙面男子的脚步不自觉放缓。

      小女孩眼神忽地一凛,从袖口里拿出东西猛地一掷,在昏暗的光线中划过一道模糊的弧线,发出轻微的声响。蒙面男子一惊,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小女孩趁机跑了出去。

      蒙面男子提步追赶,很快便追上了小女孩。男子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步步逼近,手中的利刃在月光下散发着森冷的寒光。小女孩抬起头看着男子,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没有丝毫惊慌恐惧。

      蒙面男子有些讶异,眼眸浮现一丝难以觉察到我情绪,手中的利刃缓缓垂下。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背过身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披头散发的男子被捆绑在木架上,他一身白色的里衣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血迹,血水从身上蜿蜒下来。

      一身华服的官员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男人不由得皱起眉头,果然做暗杀的不是一般人,被搓磨成这样都不改口。“你还是不改口?”

      满身血痕的男子眼神有些涣散,喘着的粗气声音绵长而弱小。上次放走小女孩后就料到会有如此下场,这些年为宰相清除异己,早已厌倦了杀人,反正一条贱命死不足惜,男人眼一闭,任由他们发落。

      宰相手下有一批专门铲除异党的暗杀组织,这些人收钱办事,绝不手软,眼前的男子便是其中最精锐的杀手。华服男子平日里常跟这些人打交道,也不是吃素的:“皮肉之苦纵然不能让你改口,但…阿竹姑娘呢,你竟也不管不顾了吗?”

      男子脸色骤变,怒目圆睁,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若敢动她,我定要让你们这些狗官比死还难受!”

      杀手大多是没心的,但一旦有了软肋便不一样了。华服男子盘着手里的串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杀了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好好考虑考虑吧!”

      已过了春分,天气渐暖,但有风吹过还是带着丝丝凉意。

      一队马车在梅关古道上颠簸前行,坐在车里的女眷们强忍着胃里的翻涌,身子随车身摇摇晃晃。一路下来,骨头震得生疼。

      一时有两个姨娘实在不堪忍受赶路之苦,借口说要小解,谁知下了马车便要逃跑。官差表情淡漠,根本不屑去追,这里山路崎岖,荒凉无人烟,只怕是不等找到人家便已经成了豺狼的腹中餐。

      姨娘们跑了一阵,气喘吁吁,两腿发软,此地山连着山,根本无处可逃。两个便垂头丧气走了回来。

      陆家女眷身娇肉贵,素日里养尊处优,从牢里放出来就像脱了一层皮,如今哪能经受得住这等辛苦,一会开口要吃食一会要停下休息。

      “咱这是流放,你们当是出游呢。先前押送犯人,有的是半道就殁了的…谁要是活腻了就尽管嚷嚷。”官差说着便要拔刀。

      其他官差冷笑着摇摇头,流放路上死人司空见惯,也不怕交不了差。愿意逃的便逃,不敢逃的也未必活得了。

      临行前七王爷打发人给了众官差一人几碇金子并一些纹银。这些官差得了好处,对陆家人并不十分苛待,左右车马钱食宿钱是王爷出,权当公费出游了。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大庾岭。一行人下了车,站在岭上,看着远处山峦起伏,心中惆怅万千。从京城流放到此依然过了两个月,有两个姨娘不堪辛苦,又生了疟疾,病逝在路上了。

      路上又奔波了月余,一行人俱已疲惫不堪,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脏兮兮,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不远处的城门楼子上“大南门”三个字格外引人注目。

      惠州这地方炎热潮湿,比京城的六月更热。一行人浑身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衣服湿哒哒地紧贴着身体,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不少,每个人都恹恹的。

      这里的景致与京城不太一样,街道两侧随处可见藤萝灌木。

      马车左拐右拐,在城中一处简陋的房屋前停下。院子不大,几间小屋里简单摆着几件家具,虽然简朴倒也干净。院子里种着几棵荔枝树,枝头挂满了红彤彤的荔枝。

      第二日一早,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江流萤起身望去,一个淡黄色的身影从门外缓缓走来,七王爷脸上略有几分疲惫之色,眼底笑意浅浅。旁边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上前来,眼含热泪:“小姐…”

      陆府抄家,主子们锒铛入狱,府里的一干丫鬟仆妇小厮等俱被拉去变卖,冉竹因来的日子不久,也不曾签过卖身契,所以逃过一劫。

      京城盛传陆家上下被流放岭南,冉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七王爷的小厮阿元,想向七王爷打听陆家的流放路线。

      七王爷那段时日因为帮陆家上书日里夜里忙个不停,冉竹在王府外的街边足足等了好几日才见到七王爷。

      江流萤被流放,九公主日里夜里牵挂,但奈何出不了京城,于是她便央了七王爷。七王爷借着思过的幌子,打点好钱财细软带了几名小厮欲往岭南去,并派了几名护卫跟在陆家人后面暗中周全。

      冉竹恳请与王爷同行,王爷见她言辞恳切,终究拗不过她。

      冉竹只字未提从京城到岭南的不易,江流萤也已猜到了她能找到这里必是费了很多周折。如今在岭南再度相逢,两个人相顾无言,热泪千行。

      “咕噜咕噜”。江流萤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抗议。连日来风餐露宿,精神紧张,如今放松下来,胃里一阵饥饿便排山倒海般袭来。

      门口的小厮们担着满筐的米面菜蔬进来,脚步有些踉跄。又有几个丫头捧了几个食盒进来。酒足饭饱后,众人都恢复了些生气。

      入夜,“扑通”一声闷响,接着便是一阵哎哟声。江流萤从地上爬起,在黑暗里摸索着,但屋子里太黑,还没回到床上,又撞到了旁边的几案,紧接着又是一阵哀嚎。

      江流萤睡意全无,索性继续往门的方向摸索去。

      黑暗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江流萤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叫出声。冉竹拉着江流萤的手,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去。

      古代的夜空格外清澈,明月高挂,繁星像宝石般洒满整个天幕,江流萤望着满天星河不由得怔住了。

      两人坐在门前静静地仰望着夜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前段日子来岭南路上的见闻,然后不约而同地表示,这辈子也不坐马车了。

      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江流萤忙拉着冉竹一起许愿。冉竹一脸疑惑,但还是学着江流萤的样子默念起来。江流萤解释说,天上一闪而过的叫流星,若对着流星许愿,愿望便能实现。

      两个人谈天说地,只说得哈欠连连,便站起身摸索着回房。

      住在这条街的人虽然不多,但养的鸡鸭家禽却不少。东方未白,人都还未起,一声声的鸡鸣却此起彼伏,一声赛过一声高。

      江流萤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呆坐在门前。炎热,潮湿,黑暗,鸡鸣,狗叫,这一夜折腾够呛,既到了岭南,以后还不知要怎么辛苦。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陆家那起子养尊处优惯了的主子来说以后的日子只怕有的熬了。

      林娘子捧着一锅鱼汤探头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五个眼睛亮亮的少年少女。林娘子热心地招呼大家,众人面面相觑,听不懂娘子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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