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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沈博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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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便取出两根针管往沈再肩上扎了两次。
半管血清,半管麻醉剂。
跟沈再预料的分毫不差。
沈再苦中作乐,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赞。
他身上疼得厉害,毒素和麻醉剂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况且阿莫尔只给他了半管血清,这足以让毒素没办法要他的命,却也无法全部解开。
搭配上麻醉,整个身子都处于一个使不上力的状态。
沈再早在秦问出门没多久就醒了,他确定秦问出去了很久,不可能只是大老远去给他拿药买饭。
每个人都有秘密,也因此诞生很多谎言,这无可厚非。
他也秘密计划了这次失踪。
一段时间的亲密并肩并不能改变他们其实没有完全信任对方的结果。
位置决定立场,这句话一点错误都没有。
虽然有点难过,但是这是必要的取舍,他们的过往说是逢场作戏也好,深埋在心里也罢,如果成为了敌人,也就只能成为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沈再疼得整个人都在战栗,肌肉酸胀,浑身又痒有麻,像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食他的血肉。
好吧其实不止是一点难过。
沈再无比想念家里温暖的大床,散发薄荷味的被子,松软的懒人沙发,还有带有秦问体温的衣服。
他私自藏了秦问的匕首,在东山之行后秦问一直没找他拿回来,他就没还给他。
或许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也或许会就此成为宿敌,不死不休。
这些都得沈再去揭开过去才能有个分晓。
沈再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像有只大手在拼命按压它,只能颤抖着吐出几口浑息。
痛苦又决绝。
他就这么躺在柜子里面,晕晕沉沉地像一具没人在意的尸体,默默在角落里面腐烂生蛆。
外面天黑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阿莫尔在跟对面打电话。
然后他把沈再从柜子里面拖了出来,就像拖着一条病重的狗那样直接丢进一辆破烂的小车里窝起来。
然后去了后院把那些蛇笼一股脑全部丢在沈再身上,从外面看这就是一个运输着活体蛇的车。
南灯星一直有往外面走私蛇的生意,蚩峰蛇是很好的麻醉和神经控制材料,但是由于危险过于大,一般人并不愿意去涉足这个灰色产业。
所以算来算去整个地下黑市能买到蛇的居然也就阿莫尔一家,由于他一个人独揽整个产业链,自然少不了三天两头被举报被查,因此他经常到处换地方住,所谓狡兔三窟大概就是这样的。
阿莫尔带着蛇和沈再在他以前住的一间屋子里面接头,来者看起来三十来岁,看不清面目,猿臂狼腰,高大威猛,是个当打手的好料子。
“诺。”
阿莫尔把沈再丢在地上,对来人抬起下巴道:“哈伦,怎么样,不错吧。”
哈伦蹲下身子撩开沈再糊在脸上的头发,细细地摸了一圈沈再的脸,碰到耳下有个细小凸起时,脸色微变。
不过他立马调整过来,对阿莫尔冷冷道:“是不错,不过你开价太高了。”
“这可是人类!人类!”
哈伦继续道:“你应该知道,除了西塔实验室,没有任何人能够销你手里的货,我听说你前不久在象牙酒馆又输了一大笔钱,如果……”
他没继续说下去,不过阿莫尔已经听明白了他话里的威胁。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刚准备开口,哈伦从兜里掏出枪顶住阿莫尔的脑门,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哈伦到底是怎么取枪的。
阿莫尔举起手示意投降,嘴里讪讪道:“好,二十万金,就二十万金。”
哈伦一直用枪对准了阿莫尔,直到阿莫尔不情不愿地掏出剩下半管血清打进沈再的手臂里。
做完一切哈伦才把一箱钱丢在阿莫尔脚边,带着沈再和蛇离开。
沈再一直保留着意识,默默地听哈伦和阿莫尔的对话,此时他感觉到自己被小心安置在一个软物件上。
他不清楚这个哈伦的底细,所以准备跟着他先混进自然实验室再说。
结果哈伦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反倒是接来了一盆热水,用毛巾敷上他的脸。
沈再:!
不能等了,他立刻用自己被反绑在腰后还能动的那只手解下肃清剂就扎进皮肤里。
一股透心的凉意瞬间传导到四肢,这个感觉真的是。
要多酸爽有多酸爽。
沈再抽出藏起来的匕首就往哈伦的位置刺去,就在他动作的同一时间,哈伦也立刻有反应,他往后一侧躲过了沈再的袭击,手向下抓想要卡住沈再的腕骨。
被沈再躲了过去。
沈再胜在体型没有那么大,他灵巧地躲避着哈伦的攻击,想找机会袭击他。
他也看出来了,哈伦并不想伤害他,每次出手都有所保留,是以擒拿为主的进攻方式。
两个人就扭打在并不宽敞的星舱里,哈伦过来乘坐的是一艘小型星船,外面已经不是南灯星的风景了。
航图上的标点显示他们正在星河之中穿梭。
沈再感觉到脸上似乎有东西在融化剥落,他面色肃然一变。
短效整貌药是个好处和弊端都非常明显的东西,简而言之就是好用是真好用,鸡肋也是真鸡肋。
它可以迅速起到对面部进行遮盖调整的效果,但是本质上它是在面部形成了一层薄膜,类似于人皮面具那种东西,能在耳下摸到细小凸起,它还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遇热水会剥落。
所以沈再此前洗完澡就会恢复自己本身的面貌,然后在去见阿莫尔之前再重新使用短效整貌药。
沈再感觉到面部一凉,药效彻底消失了。
对面的哈伦见到他本来的面貌就怔在原地,随即眼眶红了一圈。
“沈博士,真的是您。”
“安东尼奥,最近怎么不见你去象牙酒馆找菲亚姑娘玩了?”
同事换下警服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抱怨道:“这种扫楼的事情就应该让手底下那帮小崽子做,我们为什么要亲自干!”
秦问笑笑“上面的命令不能违抗嘛。”
“这还真是你说话的风格,你还年轻呢。这么好说话就会一直被上头压榨,当牛做马!”同事拖长尾音,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好不容易结束了,我们去象牙酒馆喝一杯,叫菲亚姑娘来陪。”
“好。不过我得先去一趟南波湾,打包点吃的送回家。”
“南波湾!”同事惊呼,绕着秦问转了几圈,暧昧地笑出声“那餐厅东西可不便宜,说吧,是不是谈恋爱了?”
秦问没点头也没摇头,勾着嘴角半抱怨地道:“他身体不好,嘴巴还特别挑。”
“哈哈,理解,理解。那我先去象牙了,什么时候把弟妹带出来见见。”
秦问换好衣服去了餐厅。
今天点的菜是金耳皇后刺身、松仁干酪薯条和奶油海鲜汤。
屋里没人在,沈再的毯子还团巴团巴凌乱堆在沙发上,茶几上随手放了一个杯子,里面有半杯没喝完的水 。
秦问想着可能是还没回来,怕沈再一夜不吃饭,就把菜全部放厨房保温箱里。
他撕了张纸条写上“饭在厨房保温箱,有事不回来了,记得吃饭。”
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在底下加了一条,“一定要吃饭!”
象牙酒馆里人声鼎沸。
作为莫贝街最大的赌场和酒馆,这里毫无疑问是整条街的情色场所和交易枢纽。
秦问一走进去就有个丰满的女人扑进他的怀里撞了个满怀,扯着他的领带,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挑逗了一下他的下巴,“安东尼奥先生,你好久没来过了。”
秦问轻佻地笑了一声,往女人手里塞了小费,“于老板,带我去找菲亚小姐。”
“真讨厌,一来就找她,什么时间能找找我们喝酒呀。”
于老板娇嗔地推了他一把,数了数手里的小费觉得尚属满意。
“别闹了,走吧。”秦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抬脚跟上步子。
酒馆在二楼,一楼是赌场,里面热火朝天地正在开盘。
“大大大!”
“给钱给钱!”
“我押小!”
各人各色,有输有赢,输了痛哭流涕,赢了再次加码,都已经赌红了眼形似癫狂。
“他又来了。”
于老板不满的声音传来,秦问站在楼梯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阿莫尔正在赌桌上一掷千金,满脸都是狂热。
“上次输得裤衩都没了,被丢出去一顿好打,没想到这么快又能搞到钱来赌。”
她哼了一声,不屑地移开视线。
“这个人我扫楼查到过,住在黑狗巷里。”
“他现在搬去黑狗巷了?”于老板讶异地问了一句,转眼又换上了鄙夷的神色,“不过他搬来搬去都是在贫民区里打转。”
“他以前不是黑狗巷的?”
“哎哟警官,你年纪小,以前不负责这块可不知道,这个地痞流氓以前住在桑文区的,手里不干不净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钱,手上有点子就来赌了,还时常赖账!他可能年纪上来了发福了吧,跟以前长得倒是完全不一样了。”
于老板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以前都给他叫疤虫。”
“长得不一样你怎么认出他来的。”
“嗨呀,我都在这片街呆了一百多年了,还能不知道么?化成灰了我都能认识。他那脖子上有块红疤,看见没。”
于老板朝阿莫尔遥遥一指,“得嘞,提他做什么,倒胃口。走吧,我带你去找菲亚。”
秦问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跟着于老板去到二楼,包间里没有同事的身影,只有一个长相颇为漂亮的女孩坐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