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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惹到我 你算是踢到钢板了 ...

  •   收到选拔通过的邮件时,世政君激动得差点在上铺蹦起来,他第一时间想把这个喜讯告诉紫野,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不过紫野应该也会知道的吧,也许现在他也在为自己开心呢,想到这点,世政君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人在幸福时总是抑制不住分享欲,可仔细想了想,除了紫野,这个好消息似乎并无人可讲。

      毕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成本网络电影的小配角,还是在期末忙得不可开交的时段请假半个月进组,从他人的角度来看,不论怎么说,都不算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世政君还是在临走前告知了室友,要是不稍微透露些自己的去向的话,不知道他不在的半个月里学校要传出多少风言风语。

      "你疯啦?"

      这是室友的第一反应。

      回想室友惊讶到夸张的的脸,世政君在驶向杭州的飞机上笑着嘀咕了一句"戏太差"。

      说到底,到底走一条怎样的路,才能算勉强让大多数人满意的"明智的选择"呢,选专业考虑就业,选课考虑学分,上班考虑福利,结婚又要考虑养老,可太多人瞻前顾后一生,回过头来,最大的感叹还是一句"要是当初……"。

      已经死过一次的世政君发觉自己好像在这方面变得通透很多,那辆连颜色都来不及看清的大卡车撞向他时,他还有两本杂志没拍,一个被业内评价"必爆"的古偶剧组没进,两场大秀没看,啊啊那场大秀,品牌方的衣服都对接好了,超季高定来着,工作室的文案都已经对接营销号准备艳压通稿了。

      如今想来,比起可惜,更多是可笑。

      世政君看向窗外,椭圆形的机窗的另一面是无限广阔的天空,飘渺的云层触摸着机翼,过分刺眼的太阳被裹挟在其中。

      他把那一切都放下了,事业、名利、地位……当死亡真正横亘在前时,他才发现原来他曾经一直苦苦追求的都是些比云彩还握不住的东西。

      所以他才对紫野有无比的执着,因为当一切归零重开后,世政君花了不到一个礼拜就看开了,他开始享受校门口五毛钱的辣条,痛恨把同一个音标抄一整页的作业,唯独对紫野的感情,如何自我开解还是念念不忘。

      也许紫野是在他曾经的人生里,是唯一被他与物欲横流的名利场划分开的人。

      明明同样是在这个复杂圈子里混的,紫野甚至早十年就半只脚踏进了泥潭,说实话,紫野并没有混出大名堂来,不算家喻户晓的国民演员,也不是天天你争我抢到头破血流的顶流。

      紫野入行十几年,起起伏伏耕耘出了一小方自己的土地,原本世政君对他的印象不过如此——一个没什么代表作的,一年拍一两部戏上几个综艺的,没什么大水花也掀不起风浪的小演员罢了。

      所以在综艺现场初见时,世政君并没把紫野放在眼里,时不时黏着对方,也只是因为紫野实在脾气很好,长得也比较对他胃口而已。

      紫野很会照顾人,并不是行动上嘘寒问暖鞍前马后的那种照顾,非要说的话,紫野反而是个很不擅长显示自我的人,自夸和自损,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紫野的照顾总在当事人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察觉的地方,聊天时把有意思的话头抛给世政君,替他挡下犀利的问题打圆场,甚至玩游戏时发挥演技放大水主动认输。

      神经粗如世政君,语言上的微妙之处感受不到,看到紫野明明能赢的游戏硬装体力不支,狼狈地被泼了一身水下台后,实在没忍住一把拉住他,避开镜头小声问他。

      "刚刚干嘛装不行啊,我看你本来都要赢了。"

      "嗯?我有吗?"

      "还装?"

      紫野被打湿的刘海贴在脸侧,他两手捧着大浴巾擦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们是常规嘉宾,人家是请来宣剧的,抢了人家的奖励,那60秒你有什么话好说呀,肯定是留给他做宣传啊。"

      "不帅啊哥哥,输了太逊了。"

      "没事,你上的时候不用考虑这些,想赢就赢,你还小,粉丝也想看你闪闪发光的样子。"
      "哦……那你呢?"

      "我等下帮你闪闪发光。"

      紫野冲世政君俏皮地眨了眨眼,脸颊上露出好看的梨涡。

      其实世政君想问的是那你的粉丝怎么办,总不可能想看你输得落花流水的样子吧,但紫野那句"帮你闪闪发光"让他的胸膛一紧,心脏也漏跳了一拍。

      赶到剧组安排的酒店时已快深夜,执行导演和他简单聊了几句,告诉他明天的安排只有围读和试妆,嘱咐他好好休息后就匆匆走了。

      时隔十年的进组,疲惫和兴奋冲击着世政君的大脑,和剧本上长长短短的台词混在一起,搅得他连行李都没收拾便睡死了。

      围读的地点就是酒店的会议厅,说是十点开始,世政君不到九点半就带着纸笔剧本,像个等着上课的三好学生一样站在了会议厅的门口。

      屋里理所当然空荡荡的,过去围读总有耍大牌迟到的家伙,面子比导演还大的大牌,总爱用"让你们都等着"来给下马威。

      今天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吧,世政君盘算着,可现在就进去等着未免也太逊了,虽然现在没大牌好耍,但也最好别让人看笑话吧。

      世政君四处闲逛走到后楼梯,几缕烟草味飘进鼻腔,大概有人在这抽烟,他想过去打个招呼,没走两步,就听到了对方"闲人免听"的闲话。

      "吴叶绅真不来了啊?"

      "你还惦记啥啊,人都拄上拐了,还指望他呢?"

      "不是,就靠他赚点流量了啊,你不知道为了请他这个特出花了多少钱吗。"

      "不是换人顶上了吗,叫什么来着,名字挺好听那个。"

      "紫野?"

      "对对对。"

      "他不行啊,二线怎么和流量比。"

      "人家愿意来救场你还挑上了。"

      "救什么场了,没听胡姐说吗,本来备选是李灏的,他也有档期,结果突然换成紫野了。"

      "哪个胡姐,什么意思?"

      "就那个意思呗。"

      两人发出心知肚明的坏笑,回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听着格外刺耳。

      "不过他和李导不是朋友吗,不知道李导还好这口啊。"

      "李导好不好不知道,是那个制片吧,就只有开会来过一次那个。"

      世政君听着来自下一层平台上的闲聊,脸色黑得像抹了煤灰,在两人踩灭烟头准备离开时,他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了楼梯扶手上。

      老化的不锈钢扶手发出巨大的震响,那两位工作人员站在下面和世政君面面相觑,显然是被吓到了。

      "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你小子谁啊?"

      "道歉。"

      "啊?"

      其中一人往上走了两步看清了世政君的脸,发现是个毫无印象的生面孔之后态度瞬间嚣张了起来。

      "我当谁呢,道歉?道什么歉,我刚刚有说什么吗?"

      "随口造谣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我造什么谣了,你倒是说啊。"两人看着世政君一脸严肃愤怒的样子故意笑得更大声,说:"你不会是我们组的新人吧?收收你那臭脾气,别多管闲事,大家以后多的是合作,态度啊都放好点。"

      傻子也能听出话外之意,世政君也明白,自己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第一次进组就和这些老油条工作人员起冲突,后面的日子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我让你道歉。"

      世政君一把扯过凑近他的男人的衣领,一米九的身高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即使脸庞稚嫩,压迫感也依旧不容小觑。

      没好果子吃就不吃,当我吃素的吗?这破果子我还就真不要了!

      已经起了摩擦,就算现在服软日后也肯定要被穿小鞋,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世政君把人摁在墙上笑了笑,什么腥风血雨的剧组没见识过啊,还能让你这只能在几百万投资的小组里跑腿的喽啰装起来了?

      "你想干什么!"

      对面立马慌了神,谁能想到开工第一天就踢到一块钢板呢。

      "听不懂人话了?叫你道歉。"

      "你是紫野的谁啊!他都不在,我和谁道歉。"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叫我呢?"

      声音轻快地带着波浪号,紫野从楼上走下来,弯腰探头看着他们。

      "呀,这么巧啊。"紫野笑眯眯和世政君挥挥手,"都在这干嘛呢。"

      "没什么。"世政君松了攥人衣领的手,声音闷闷的,"来早了,在这抽颗烟。"

      "还没进组呢和人家关系就这么好了?那我也陪一根。"

      紫野手还没伸进裤兜,另一个工作人员立刻掏出一根利群送到紫野手上,一手点火一手挡风,帮紫野点上烟。

      "两位大哥也是我们组的?"

      "对,第一次合作,以后互相关照哈。"

      "当然,"紫野拍了拍男人的肩,"我们小君第一次进组,不懂事的地方也请大哥多多包涵啦,一回生二回熟,这圈子这么小,没准下部戏又能合作呢。"

      "当然当然。"

      两人聊得有来有回,男人伸出手和紫野握手,接着把手移到世政君面前,世政君的小眼神在几人之间晃了一圈,不情不愿地伸手回握。

      "还有事,就先走了,紫哥你们慢慢聊。"

      "嗯,回头见。"

      紫野笑眯眯冲着二人的背影挥挥手,香烟快要燃尽,紫野刚刚忙于寒暄几乎没动,他靠在墙上抽完最后一口,看着世政君撅得能挂油瓶的嘴,把烟雾轻轻吐在他的脸上。

      "咱俩还真有缘份。"

      "是啊。"

      "以后就是同事了。"

      紫野伸出手,藏在卫衣宽松的袖口下的手腕露出一小截,在后楼梯昏暗的日光下莹白得扎眼,世政君回握住,这次没有不情愿了,紫野的掌心干燥温暖,只是太瘦,摸起来轻飘飘的。
      "多多关照。"

      紫野转身想走,却被世政君拽着手又转了回来,看着紫野一脸问号的表情,世政君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在嘴里炒了一圈,最后只蹦出了几个字。

      "你听到了吧?"

      "你踹那一脚没把我吓够呛,也太响了。"

      "一帮狗腿子。"

      "年轻人一大早气性怎么这么大,没事啦,在组里上班的,闲聊都是这样,除了八卦就是八卦。"

      "那也不能张口就来啊,总得积点口德吧!"

      "啊,"紫野转了转眼珠,"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乱说的?"

      "啊?"

      世政君看着紫野惊讶又心虚的表情直接愣住了,在宕机的一秒钟内cpu飞速旋转。

      "你逗我!"

      "哈哈哈哈你反应还挺快,我戏好,没办法。"

      世政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紫野完全当他是小孩子,刚给自己打完圆场立马开涮。

      "心情好点没?走吧。"

      世政君紧抿着嘴,不知是想往下咧还是往上咧,掌心还有紫野的余温,他缩了缩脖子,像只被绕晕的小金毛一样,跟在紫野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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