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了他骨灰》空谷驹

4、第 4 章

　　等我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许天洛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许天洛声音着急，“遥哥，快收拾东西！下午的飞机！”
　　我一脸懵，“这么快……”
　　“我这不是组了个队吗，队里其他人有时间问题。对了遥哥，今天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给我急得要报警了。”
　　“放心，我不会殉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就好。期待下这次旅程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还想说点什么，我没给他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午……这也太突然了。
　　我揉揉眉头，准备吃点东西就开始收拾行李。
　　环顾四周一圈，冷冷清清的。
　　耳边没有了张一逍一声又一声的‘宝宝’、‘宝贝’、‘阿遥’，确实是有些不习惯。
　　但时间会冲淡一切记忆，张一逍，这一次旅程结束我就要彻底忘了你。
　　……
　　飞机降落。

　　许天洛滔滔不绝和我说着关于眠棺村的信息，我没听进去多少，只时不时点个头给他回应。

　　“以真实的事例为改编，不知道多有噱头！到时候要是拍出来了，指不定我能拿个奖。”许天洛已经幻想到自己盛装领奖的场面，越说越激动。

　　我懒得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敷衍的‘嗯嗯’几声。

　　他也不在意我敷衍，拍拍我的肩头，忽然指向前方，“哦，他们已经到了，快，遥哥，我给你介绍介绍。”

　　不远处站着三个男人，也在看着我们这边。

　　其中有一个长的最为出挑。

　　微卷头发，眼睛清澈明亮，让人容易想起某种温顺的大型犬。

　　这种类型倒是没谈过，我心想，真帅啊。

　　仔细一想，我谈过的好像差不多是同一种类型。看起来斯斯文文，实则侵略性极强。

　　脑袋太空的不行，身材太差的不行，穿搭太差也不行……这么看，我其实也挺挑。

　　许天洛见我有点走神，他在我耳边压低声音道，“遥哥，长得最帅的那个是祁念玉，摄影师，今年刚毕业呢。喜欢可要好好把握，他还单身，抓紧下手。”

　　我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滚。说什么我也不能急成这样。”

　　他不解，“可你以前不都是玩腻了就无缝衔接吗？”

　　“……闭嘴。”

　　我承认曾经是个很渣的颜控，但对张一逍我是真的认真过。

　　“许导，你可算来了。”其中一个微胖的男人迎了上来，他戴着一顶侦探式的报童帽，笑的腼腆。

　　“宋编。”许天洛打了个招呼，继而向我介绍，“这是队里的编剧，宋腾。宋编知道的东西可多了，各地的习俗，各个年代的风俗，无所不知。这是李遥，我好哥们，带着一块散散心。脸蛋长得这么好，宋编可别浪费了，给安排个什么客串下。”

　　“哈哈哈，说的有道理，值得考虑。”宋腾和我握了下手以示友好。

　　“这是莫洲，队里的道具师。”许天洛继续道。

　　叫作莫洲的男人有些生人勿近，只瞥了我一眼，淡淡的点了下头。

　　“最后，”许天洛卖关子似的停顿了下，冲我眨眨眼，“这是队里的摄影，祁念玉。小祁今年才刚毕业，还年轻呢。快，和遥哥握个手。”

　　祁念玉笑着伸出手，“遥哥，你可以叫我小祁。”

　　他声音清朗，满满的少年气，听着就让人心里愉悦。倒是不像张一逍，低沉的，总是说着让我脸红心跳的话。

　　我一顿，怎么又想到张一逍了。

　　“叫我李遥就好。”我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眠棺村，也就是现在的坡山镇，离机场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要打车到市里长途车站，坐上一个半小时，还要转车一小时才能到。

　　想到要坐这么久的大巴，众人都有些愁眉苦脸。

　　“不需要这么麻烦。”莫洲忽然道，“我约了直达坡山镇的车，可以包车去。”

　　“人生地不熟的，你上哪约的？真有你的呀，莫洲。”许天洛脸上阴霾一扫而光，笑着用手肘碰了碰莫洲。

　　“亲戚家里的。”莫洲脸上冷冷的，没什么表情，“钱还是照着市价给。”

　　“……”许天洛和我对视了一眼，挑挑眉。

　　其他人虽也觉得莫洲小气，但也没什么好说的。有车坐，能少吃点苦头就已经很好了。

　　莫洲嘴里所说的车很快就到了，开车的是一个看起来面善的中年男人。

　　“从这里到坡山镇要多少钱?”许天洛一边进到车里，一边问道。

　　我忍不住捅了捅他，示意他闭嘴。怎么说都是同事的亲戚，再怎么样也不好摆到台面上问，到时候直接给莫洲就好。

　　中年男人一愣，忙连连摆手，“怎么能要钱呢，你们是小洲的同事，我不能要你们钱的。”

　　我们见此，都看向莫洲。

　　莫洲脸上依旧没什么起伏，“爸，先开车吧。”

　　爸？

　　我们都无比惊讶。

　　许天洛疯狂在手机上跟我打着字，“这个莫洲是我们c市本地人啊，怎么这会这里来了一个爸？”

　　“可能是回老家吧？”我回到，“也可能是来这旅游？”

　　“不可能！我看过他的简历和身份证，就是C市的！而且，这车是本地的车牌啊，要是旅游怎么可能买个这的车，还装这里的车牌？”

　　“别乱猜了，不是多大事。”

　　许天洛还想继续侦探模式，中年男人倒是开口说话了。

　　“你们可以叫我严叔，都放松些，不用这么拘谨。”中年男人乐呵呵地，“听说你们这次要去坡山镇，我们家就在坡山镇边上，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们家里……”

　　“爸。”莫洲忽然打断他，“我们都订好民宿了。你不用操心。”

　　严叔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叹叹气，不再说话了。

　　车子里气氛沉闷，大家便都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停下了。

　　许天洛抹了抹唇边，挨个把人拍醒，“到地了，都起来，要开干了。”

　　他一脸兴奋的搓搓手。

　　“这才刚到，许导就急不可耐了，看来这次电影奖杯势在必得啊。”宋腾打趣道。

　　我揉揉眉心，清醒了许多。

　　车窗外正是坡山镇，大街上人来人往看不见几辆车子，街边不少摆着地摊卖东西的。镇子看起来热闹又淳朴。

　　“订的民宿就在不远，走个几步就到了。”祁念玉拿着手机导航道。

　　“行，就在这下车吧。”许天洛一锤定音。

　　我刚想拿行李，许天洛制止了我，“别动，小祁帮你拿吧。小祁身体好，正是需要锻炼的时候。”

　　“……滚。”真忍不住想往他腿上踹一脚。

　　“遥哥，我来帮你拿吧。”祁念玉从我手里拿过行李箱，怕我心里有负担，又笑着补充道，“也不远。”

　　他笑容明亮温暖，只一眼，便觉得我被治愈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脖子，“那就麻烦你了。”

　　许天洛他们走在前面，许天洛回头冲我眨眼一笑，贱兮兮的。

　　“……”

　　祁念玉和我并排走着，我隐隐约约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若隐若现的，却又很好闻。

　　“你身上喷了香水？”我忍不住问道。

　　他一诧，耳朵红红的，“嗯，但我喷的不多。”

　　他又瞥了我一眼。

　　我后知后觉，“啊，我不是特意闻出来的。啊不是，我没有在闻你。”

　　越解释越离谱，我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哈哈哈，遥哥，你别紧张。”祁念玉笑笑。

　　我心里一松，随口道，“是什么香水？”

　　“失恋告别。”

　　“什么？”我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失恋告别。”祁念玉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现在的香水名字真是千奇百怪。有趣。”我打了个哈哈揭过去。

　　他笑笑，没说话。

　　就在即将走进民宿大门的那一刻，我忽然瞥见热闹的大街上闪过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张一逍。

　　和张一逍在一起三年，抱过亲过睡过，他的身影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我浑身一颤，寒意顺着脊椎向上。

　　“遥哥，你怎么了？”祁念玉见我不动，奇怪道，“是忘了买什么吗？”

　　我回过神来再看过去，街上人来人往，根本没有张一逍。

　　李遥，张一逍已经死了！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没事。”我扯扯嘴角，“我们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