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心奶糖》露舒寒

48、离别

　　下周期末考，这两周都是总复习。练习卷多得离谱。其他班级都怨声载道的，只有二年一班，一如既往的安静，所有人不是在刷题就是在刷题。一连几天，沈挽溪人都快麻木了。

　　沈挽溪做完一套试卷，程灼扬拿了过去，看了一遍，给她圈出几个错的地方，分别讲解了一遍。他最近几乎是三好学生般每节课都在，还顺带给她辅导功课。

　　沈挽溪趴在桌上看着周围同学们都默不作声的在刷题：“怎么大家都不累的吗？”

　　“天赋不高就只能靠苦练了。”程灼扬看着她的试卷说道。

　　沈挽溪想要辩驳，但说不出半句话。是是是，谁有他天赋高，天天翘课作业不写上课不听，每次还都是一骑绝尘的年级第一。让他们这帮苦读的情何以堪。

　　程灼扬转头看，小姑娘没有搭话撅着个小嘴好像不开心了。凑过去，好笑的问她：“怎么，扎心了宝？”

　　沈挽溪没理他。

　　程灼扬痞痞的笑着，仍旧放低了声音：“可是宝宝，你拿下了天赋最高的我啊，多有成就感？”

　　沈挽溪轻哼了一声：“不敢，委屈您在这陪我。就让我们这帮天赋不高的一起在这刷题，您老人家自己忙去吧。”

　　程灼扬撑着头笑着：“那我可真走了？”

　　“走走走。”沈挽溪推了他手臂一把。

　　程灼扬还真站了起来，走出了教室。沈挽溪也不在意，继续写卷子。

　　上课铃声响起，老班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下课的时候，铃声刚响完，这时校园广播响起“咳，大家好，我是程灼扬。”

　　沈挽溪在收拾桌面的手一顿，随即教室外面，整个学校响起一片尖叫声。

　　“临近期末，大家复习辛苦，今天是周五，我邀请大家暂时放下紧绷的学习压力。各位，我们操场见。”

　　他要做什么？让所有人去操场干什么？沈挽溪猜不到。

　　一班倒是淡定，但是走廊外其他班级的学生已经蠢蠢欲动，不少人已经跑下楼去了操场。班上也有不少人说准备去看看。沈挽溪跟着大家一起走去操场。

　　远远的就看到整个操场铺了一大块蓝色防水布，里面全是水和白色泡沫，天空中飘着无数泡泡迎风飞舞。很多人已经到了操场，开始在互泼水，砸水球，滋水枪，整个操场热闹非凡，欢呼沸腾。

　　程灼扬和几个社团的人，站在司令台上，每人举着一节大型水枪水管长长拖着，朝着底下的人群洒水。他身上被水浇透，头发也湿了，背在后面。整个人笑得张狂恣意，玩世不恭。

　　沈挽溪被几个女生一起拉着加入打水仗的战局，不知道是谁给她递来一把水枪，一下子全都疯玩起来，互相滋水，水花，泡泡在身边飞舞。
　　“沈挽溪！”

　　是程灼扬的声音，沈挽溪回头。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台上下来的，换了一把小型水枪，对着她滋水。沈挽溪也不甘示弱，对着他两人互滋。两人在人群中追逐，直至水枪水耗尽，开始拿周围的水球互砸。周围欢声笑语，他们俩也笑逐颜开。这一刻两人都暂时忘却了即将到来的分别，只享受在这场全校沸腾的水仗中。

　　是真心的快乐，放纵。

　　暂时抛却一切。

　　那样的畅快恣意，在一个高二期末，六月初夏的午后。

　　一个永远不会再经历的日子。
　　是程灼扬带给她的快乐。

　　狂欢过后，两人结伴回家。

　　天色已近傍晚，走在路上，两人牵着手。

　　最后七天了，一切都在倒计时，什么都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一起放学走在回家路上，最后一次周末。最后一周。

　　最后一个周一。

　　最后一个周二。

　　最后一个周三。

　　最后一个周四。

　　最后一个周五。

　　最后一天。

　　他们这一周几乎一直黏在一起，除了上厕所回寝室睡觉回家，几乎没怎么分开过。

　　今天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大家都在欢呼，终于结束了，放假了，解放了。

　　沈挽溪收拾着书包，不发一言，心情在逐渐往下沉。

　　程灼扬过来接过她理好的书包：“离飞机时间还早，回家理个东西我们出去吃个饭？”

　　沈挽溪点头牵住程灼扬的手往外走。

　　走到校门口，看到了林蔓柠和段州野。

　　林蔓柠跑过来：“溪溪，几点的飞机？我们送你去机场。”

　　沈挽溪淡声回复：“还早，我们回家理个东西，还要出去吃个饭再去机场。”

　　林蔓柠着急的问：“打算去哪儿吃？没定的话我来定位子。”

　　沈挽溪看了程灼扬一眼，摇了摇头：“还没想好去哪吃。”

　　“那交给我了，我去定餐厅，你先回家理东西，到时候地址发你们。”林蔓柠安排的明明白白。

　　“好。”沈挽溪扯了扯程灼扬的手，柔声温和“我们回家。”

　　程灼扬握紧她的手：“走，回家。”

　　程家，林嫂说程老太太午睡还没起。

　　沈挽溪说还没这么快走，不用先叫醒她。

　　程灼扬跟着她上楼去理东西。

　　沈挽溪走在前面打开房门，程灼扬走在后面，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书桌旁的行李箱，他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东西已经理好了？

　　程灼扬看向沈挽溪，小姑娘背对着他，他开口问道：“昨晚熬夜把东西理好了？”这两天考试，沈挽溪都住在家里。昨天复习到那么晚，她还理好了东西。

　　沈挽溪慢慢转过身，程灼扬一眼就看到她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憋了这么久的离别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沈挽溪扑到了程灼扬怀里，程灼扬稳稳的接住她抱紧：“昨晚理东西的时候也哭了？”

　　他早上看到她眼睛有些肿，以为她是睡太晚。

　　沈挽溪眼泪决堤，在他怀里哭得一抽一抽哽咽到说不出话。程灼扬心中也是充满酸涩，强忍着情绪，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柒柒，我们之间不会改变，我会更加想你，更加爱你。我们可以发信息，打电话，打视频。我答应你，每个月，都去看你一趟，好不好。”这是他目前唯一能给的承诺。

　　“真的吗？”沈挽溪哽咽，闪着泪光的眼睛从他怀里抬起头。

　　程灼扬真挚的看着她：“嗯，真的。我保证，每个月都去看你一趟。所以，让我们期待下次见面好不好？”

　　沈挽溪点头，眼泪仍旧止不住的一串串滚落。程灼扬伸手擦掉她的泪水，低头吻上她，这个吻充满爱怜缱绻。程灼扬抱起她，往沙发走去，把人放到自己腿上坐下，吻得更深。

　　唇瓣分开的间隙，沈挽溪抓着程灼扬的衣领子开口，娇嗔着警告：“程灼扬，你不可以喜欢上别人，不可以对别人那么好。你要是......敢移情别恋......我就......跟你分手！”

　　程灼扬忍不住轻笑出声，捏了捏她的脸：“柒柒，我移情别恋了就跟我分手，不是正好成全了我？”

　　沈挽溪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程灼扬轻啄她的唇瓣，循循善诱的教她：“起码应该先质问我，然后来当面甩我一巴掌，问我为什么不跟别的女生保持距离，让你误会。再跟所有人说，我是你的人，都离我远点。这样才对。”

　　这样吗？应该是这样吗？沈挽溪觉得程灼扬说的应该就是对的。

　　程灼扬接着开口：“柒柒，我不会有别人，只有你，我只要你。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一定要告诉我，对我发火生气都可以，不要自己生闷气。你一直说我对你好，那你一定要记得我对你所有的好，记得我们的点点滴滴。记得这里，记得北京。记得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不管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不要......放弃我，放弃这段感情。我们会有未来，我会努力，相信我。”

　　“嗯！”沈挽溪重重的点头，眼泪随着点头一起落下。程灼扬轻吻她的泪水，他的眼角也泛红，他埋在她的颈窝吸气，他要努力记住她的味道，下一次拥抱会很遥远。
　　他们俩之前最长分开不过一周，后来就算是一个短短的周末两天，他也过得艰难。他实在不敢想象长期的分别他该怎么过。

　　“柒柒......”他埋在她的颈窝，闭着眼，轻轻叫她，“你是我的。离远一点没关系，异地恋不算什么。但是，你不能跟我分手，不能。......柒柒，你答应我。”

　　沈挽溪泪如雨下，嗓音都哑了几分：“我答应你。”

　　两人收拾了一番，拎着行李下楼。

　　程奶奶已经醒了，在客厅等着，见他俩下楼，上来握住沈挽溪的手：“乖囡，要记得回来看恩娜哦。”（要记得回来看奶奶哦）

　　沈挽溪的眼圈红红：“嗯，会额。”（嗯，会的）

　　程奶奶从手上摘下一串翡翠十八子手串，套到了沈挽溪手里，看着就很贵重沈挽溪想要推辞，程奶奶太不由分说的拉住她的手：“收好，驳拥侬平平安安。”（收好，保佑你平平安安。）

　　沈挽溪只能收下，程灼扬开了口：“奶奶，我去送她。”

　　程老太太点了头：“去吧。”

　　王叔来接过程灼扬手上的行李，二人上了车。沈挽溪降下车窗和程奶奶还有林嫂挥手告别。车子启动，程奶奶和林嫂的身影渐行渐远。沈挽溪的眼泪挂了满脸。程灼扬拿着纸巾帮她擦干眼泪。

　　车子开到了吃饭的地方，林蔓柠和段州野早就到了，四人坐下来吃饭。林蔓柠拉着沈挽溪聊天。饭吃到一半，程灼扬开口对沈挽溪说：“我出去一趟等会儿我们机场见。”

　　沈挽溪看着他：“你去哪？”

　　“等会你就知道了，赶得回来送你，放心。”程灼扬揉了揉她的头，转身离开了包厢。

　　林蔓柠凑过来对沈挽溪道：“溪溪，你手上这串翡翠看起来很了不得哎。”

　　沈挽溪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串：“是程奶奶给我的。”

　　段州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没有说话。

　　程灼扬不在，沈挽溪吃的心不在焉。时间差不多了，三人就去了机场。

　　三人在安检口等了会，沈挽溪拿出手机给程灼扬发信息‘你到机场了吗？’沈挽溪低头看着手机，等着程灼扬的回复。

　　“沈挽溪。”程灼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挽溪回头，整个人呆住。

　　他去剪了头发，剪得很短，板寸。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潇洒硬朗。

　　沈挽溪想起之前他们在学校操场散步时候的闲聊。

　　“程灼扬。你要不要改变一下自己？”

　　“你好引人瞩目，以后有别的女生勾你，你就会跟人家跑了。”

　　“剪个头发，超短那种。不准穿校服以外的衣服在学校，好惹眼。脸要再摆的臭一点，最好一看你，就被你凶跑。这样应该就那么多女生要凑到你身边了吧？”

　　他真的去剪了头发，沈挽溪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程灼扬伸手抱住她，将她揽到怀里。

　　“怎么真的去剪头发了，都说了是开玩笑的。”沈挽溪在他怀里怨念。

　　程灼扬揉了揉沈挽溪后脑勺：“这不是，想让你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对我念念不忘啊。”

　　沈挽溪轻拍他，这人小孩子气起来也真是没办法。她怎么忘得了他，那是对她最好的程灼扬。

　　“溪溪，时间差不多了，该进去了。”林蔓柠在一旁看着时间提醒。

　　程灼扬松开了沈挽溪，摸了摸她的脸：“去吧，落地给我发消息。”

　　要走了，终究到时间该走了。沈挽溪松开程灼扬的手，一步三回头的走进安检。向他们挥手告别，直到再也看不看他们。在走向登机的路上忍着哭声流泪。

　　沈挽溪走了，她与这个春天来到他身边，只在北京停留了短短三个月不到，在占据他满心满眼后，在夏天来临前离开。她错过了北京蝉鸣喧嚣的盛夏，心上的少年也终究留在了那。如何能不遗憾呢，他们甚至还没共度下一个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