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痛之疾》周翡翠

8、周虞烈视角

　　周虞烈带着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坐在贵宾休息室里，李羌鸣坐在他的对面有些忧心，欲言又止的看着周虞烈。

　　周虞烈被看的发毛，知道李羌鸣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道“有事就说，我们俩十多年交情了，这又没有外人。”

　　“虞烈。”李羌鸣叹了口气，“你不要怪我狠心。”

　　他看着周虞烈耳侧的伤疤，褐色的结痂已经自然的脱落，留下一层新生的粉色嫩肉，只要用粉底液精心的遮住，肉眼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咱们也算是四年磨一剑了，这段时间你神秘消失，网上说什么的有，《碎裂》的热度居高不下，也来之不易，现在的风是吹向你周虞烈的，一个月后呢，你要是再不露面热度还能留住吗。”

　　李羌鸣自嘲道，“报告我看了，现在叫你活动我就是个垃圾，是垃圾我也认了。”

　　“你别这样说，我有今天的地位离不开你。”周虞烈拍了拍李羌鸣的肩膀，叫他放心，“你不说我也会去的，什么活动？”

　　“电影节红毯，半个月前就定好的大项目，上面说明晚还要请你吃饭呢。”

　　“饭局推了吧我现在不能喝酒，电影节我会去。”周虞烈温声说。

　　李羌鸣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高档包装的盒子“你的伤口是新长出来的肉，上粉多了容易感染，这是隔离的药膏，你明天早上一定记得先抹一层，妆发咱们直接在家里做。”

　　周虞烈接过盒子“辛苦了。”

　　李夜石敲了两下磨砂的玻璃门，带着一袋子药走了进来，他的脸不加装饰，眼下有一层浅青色，看来昨晚他从家里逃出去以后，留下的李夜石也是一夜没睡。

　　他规规矩矩的叫了周老师，叫的时候没敢看他，又叫李羌鸣一声舅舅。

　　李羌鸣应了一声，而他把李夜石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难受，不知道该说什么，再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李夜石，李夜石见周虞烈没应声，转而又直勾勾的看着他，那个时候周虞烈已经根本不敢再抬头在看他了，房间里的空气就这样凝固下来了。

　　李羌鸣率先打破尴尬的僵局，起身对周虞烈说“公司实际控股人从国外回来了到处查账，我得去公司处理，这段时间都陪不了你出活动了，你自己当心。”

　　“开车慢点。”周虞烈抬头对李羌鸣说，这个时候他才看到李夜石依旧在看他，眼睛里有点类似心碎的东西。

　　妈的。

　　李羌鸣屁股一拍走了，徒留周虞烈一个人像僵尸一样坐在沙发上，他的那个心啊给李夜石的一个眼神攥的紧紧的，李夜石现在要是不看着他他都想给自己一耳光了。

　　“我们也走吧。”他只能这样说，从沙发上站起来，李夜石也一言不发的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周虞烈简直头疼，沉默的进了电梯，更小的空间让他更窒息了，周虞烈喉结滚了滚，他的依旧温柔，是周虞烈的声音，他对所有人说话都是温言细语的，他说“你要是不愿意我能理解，你妈妈的医疗费我会承担一辈子的，这是你来我家之前就签好合同的，一切都不会变，你想离开就离开吧，不要害怕。”周虞烈看着电梯的楼层按钮。

　　“周老师，昨天晚上是我主动亲的你，你忘了吗。”

　　周虞烈梗了一下“我那时候太凶了，你被吓坏了，对不起。”

　　“那现在呢？”李夜石平静的问。

　　“什么？”周虞烈转头。

　　“现在你够温柔了吗？”李夜石看着周虞烈的眼睛，他上前一步，呼吸洒在周虞烈的口罩上，那是热热的气流，周虞烈说不出话来。

　　于是他就看着李夜石慢慢，缓缓的，隔着他黑色口罩贴上了他的唇。

　　一触即分。

　　“被吓坏的是你。”

　　周虞烈头皮麻了。

　　电梯开门，李夜石拎着他的药率先走了出去。

　　“快回家吧周老师，昨天晚上你没回家，我怕你跑到外面被别人乱亲，找了你一晚上。”

　　车上的气氛就这样变得暧昧，尽管他们两人依旧一言不发。

　　一晚上没睡，周虞烈换好睡衣，从卧室走出来找到李夜石说，“我去睡一会，你也可以睡一会。”

　　李夜石呆呆的看着他，他的耳朵被羽毛吹了一样痒痒的，“睡？”

　　明明周虞烈丝毫没有暗示的意思，李夜石却平白无故因为他一句话起了旖旎的心思。

　　“晚上就点外卖吧，别做饭了。你要是不想睡觉也可以去电影房玩，要用什么就自己拿。今天就好好休息。”周虞烈说：“明早我有工作五点造型师会来家里坐妆发，你六点就要起床，半点我们出发飞津海，我给助理放长了长假，这次你跟着我一起去，可以吗？”

　　“可以呀，晚上吃火锅吧，清汤涮菜，我给你调一个好吃不胖的麻将碗。”

　　“好。”周虞烈笑笑“只是我这几天掉了十几斤，看着是不是比电影里瘦了？”

　　李夜石仔细的观察周虞烈，发现他的肌肉的确没有电影里的明显了，有些病歪歪的易碎感，依旧会是影迷喜欢的菜。“还是和电影里一样帅。”

　　周虞烈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他用看狗都深情的眼神亲飘飘的吻李夜石的睫毛，以至于就算他收起了笑容也悄无声息的把李夜石迷的耳根发软。

　　“我跟你以前认识吗？”周虞烈问。

　　“不认识。”李夜石说“周老师为什么这样问？”

　　“有李羌鸣那样的舅舅按理说是不缺钱的，和实验室做研发相比照顾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病人并不是一份理想的工作。只因为李羌鸣的一句话吗，就这么轻率的放弃自己的前途。”

　　“人各有志，说不定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呢，而且得到照顾周老师这个机会，可是多少人用钱都买不到的呢。”

　　“说瞎话，我去睡觉了。”周虞烈笑了笑，往卧室走。

　　“今天开的药还没吃。”李夜石叫住周虞烈，他把瓶瓶罐罐的药都按医嘱分量整合好放进了巴掌大的收纳药盒里。

　　从第一盒倒出来花花绿绿的一大堆和水杯一起递给周虞烈。

　　就着水吞了下去，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光，周虞烈抿了下唇听李夜石突然道，“其实是你不认识我。”

　　周虞烈看着李夜石的眼皮抖呀抖，他用力攥着手里的玻璃杯，周虞烈看见杯口挂着的一滴水珠顺畅的划过杯壁外沿，落在李夜石手上。

　　“你来医院看过妈妈一次，只是你那时候不知道我是亲属，也没注意到我。”

　　周虞烈用拇指把落在李夜石虎口的水珠用拇指抹掉。

　　然后李夜石的手一抖，他听见周虞烈变得有些迷离的声音，“现在我注意到你了，我的眼里还都是亲爱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