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在跟我聊天啊！》尘尘落落

8、第八章 争执

　　叶辰游今天本来只想请顾远凌吃饭，之所以还请了纪远衡，一是因为刚好撞见了，二就是因为他想趁饭局从对方口中打听到更多对方的信息，好判断是否能把对方推荐给易煊，结果一吃饭话题就一直被掌握在纪远衡那里，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不过好在现在还为时未晚，叶辰游又打量了一会面前的两兄弟，斟酌了一下用词：

　　“说起来，你们俩兄弟都考上了明华，你们家里应该很骄傲吧？我跟易煊都考上了明华，我们两家高兴地摆了一个月的席呢。”

　　叶辰游跟易煊的出身都跟军事机论没有任何关系，家境虽然不差，但也算不上大富大贵，考上明华这样特殊的名校，他们的母亲都非常高兴，宴请了所有亲朋好友，叶辰游提到了这个，主要是想打听一下这两兄弟的家庭状况。

　　纪远衡似乎怔了一下，随即笑道：

　　“我们家倒是没有特别惊喜，主要是因为我们家这边大多都是明华出身，不管是父亲那一边的还是母亲那一边的，倒不如说我们没考上明华才是麻烦的事情。”

　　这又轮到叶辰游惊讶了：

　　“你们家这么厉害的吗？”

　　纪远衡笑笑：“我们母亲那边的家族一直都在研究战舰，其他的人你可能暂时还没有听过，但是那位“顾立明”先生，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叶辰游大吃一惊：“天剑系列总设计师？！这是你们家族的人？！”

　　“是啊，现在我国在役的72架星战舰，无一例外，我们母亲那边的家族都参与过设计，包括现在排名第一的远冬舰，我们的母亲就曾经是主要设计师之一。”

　　纪远衡看了一眼顾远凌：

　　“不过就算是放在我们家族里，我哥哥的才华也是首屈一指的。”

　　“……”叶辰游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有想过顾远凌出身显赫，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这算是什么？机论世家吗？而就算是在这样的家族里顾远凌也是第一档，他突然对顾远凌的本事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而我们父亲的家族，基本上一直都在从事战斗员和驾驶官的工作，”纪远衡接着道，“我们的两个叔叔两个姑姑都是特级战舰驾驶员，在四架星战舰做驾驶官，我们的大爷爷在明华教学——说不定易煊已经见过他了，我们的父亲，目前是钧天舰的总驾驶官。”

　　“……”叶辰游张开了口，钧天舰是仅次于远冬舰的星战舰，而且常年在暗流战线驻守，纪远衡的父亲能做钧天舰的总驾驶官，其能力地位可见一般，而且他家里还有这么多人都在从事驾驶员的工作——

　　叶辰游之前还对纪远衡所谓的他想考操控系但没考上的说法很怀疑，现在他意识到这可能确实是真的。

　　纪远衡确实本就应该去考操控系，他家里或许也这么认为。

　　“不过我就比不上哥哥，我已经尽我所能了，但还是没考上明华操控系，”纪远衡又叹了口气，“最后我也只能上了明华的军论系，虽然父亲叔叔他们不说，但我感觉他们应该挺失望的。”

　　“……”叶辰游忽而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只能干巴巴地又道了句歉，他的大脑极速运转着，他之前是因为纪远衡是军论系的所以担心他别有用心，但是现在得知对方家中全部都是高级驾驶员，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易煊虽然天资出众，但是到底没有背景，机论系的就算受到打压一般还能够发论文，但是操控系的驾驶官们到战舰上一旦受到打压排挤不被允许驾驶被坐“冷板凳”，那基本可就废了，这种情况投靠军官固然是一条出路，但是对于驾驶官而言，参与指挥官们之间的权力斗争往往会带来更多影响事业的麻烦，很显然，有专业领域的高层后盾才是更好的选择。

　　毫无疑问，纪远衡的家族可以给易煊带来这样的保护，就算纪远衡的目的确实并不单纯，他能给易煊的好处也远远大于他可能给易煊带来的坏处。

　　从利益与物质的角度看，就算是被利用，易煊也绝对不亏。

　　既然如此，剩下的便只有感情问题了。

　　叶辰游斟酌了一下，但是感情问题不好打听啊，毕竟他已经知道纪远衡跟顾远凌父母离婚的事了，如果再提这种方面，未免有揭人伤疤的可能，不过就算是从现在已知的纪远衡对他父母离婚的态度来看，纪远衡应该也不是那种认为可以为了利益利用感情的人。

　　因为从双方家世来看，纪远衡父亲与顾远凌母亲两人的结合，更像是一场出于利益的联姻，驾驶员与战舰设计师虽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但是战舰设计师设计的战舰毕竟是给驾驶员们开的，双方进行联合，也有助于双方事业的发展，纪远衡的父亲与顾远凌的母亲是出于生活问题才离的婚，这从利益角度来看，是没必要的。

　　毕竟，生活习惯合不来，大可以各过各的，只是为了双方事业，又何必要在乎这些细节。

　　但纪远衡对此的态度是也挺好，省得再互相折磨，这说明纪远衡也不认为可以为了纯粹的利益进行结合。

　　他应该不会故意玩弄易煊的感情。

　　而且……

　　叶辰游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两兄弟，他能感觉到其实这两兄弟之间感情很深，纪远衡很在乎自己的兄长，在乎自己家人的人，是可以尝试信任的。

　　他吃下最后一口水果，终于做下了决定，等易煊结束特训他就把纪远衡推给他，看看有没有可能能撮合两人的好事，要是成了，他也算对得起兄弟了。

　　叶辰游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忽是一跳，等等……那要是易煊跟纪远衡真的成了！他跟顾远凌之间又算什么？共轭大舅子么？！

　　叶辰游又偷偷看了一眼顾远凌，觉得不忍直视，算了，不想了。

　　两兄弟很快也吃完了糖水，叶辰游本来是想着纪远衡可能要跟顾远凌一起回去，自己差不多可以脱身了，没想到纪远衡站起来看了一眼智脑，就突然抱歉地表示自己有事先走了，留下他跟顾远凌两个人还坐在那里，叶辰游刚刚还请人吃过了饭，也不好意思自己就这么溜走：

　　“那顾老师，我送您回去？”

　　顾远凌点头，两个人便在附近找了个便步飞行器一起乘坐回去，叶辰游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默默想真是跟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一模一样，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并肩坐着飞行器，从商业街区飞回机论系校区。

　　当时他觉得很尴尬，现在也觉得很尴尬。

　　叶辰游又想起了之前刻意被他压下去的念头，当时顾远凌是准备打对方一顿来让他不要再纠缠自己的，然后被他搅了局，那现在顾远凌还在被对方纠缠，能算是有他的一部分责任吗？

　　……要是他没有多管闲事，顾远凌或许已经不会再被骚扰，被偷内裤了。

　　叶辰游越想心情越复杂，忍不住又偷偷看了好几眼身边人，可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样两相沉默到了研发中心门口，顾远凌忽然开口道：

　　“叶同学，以你现在对《维护安全》的学习进度，一个项目出现了问题，其他项目的工程人会对因为没有对其进行监察承担责任吗？”

　　叶辰游无言：“你这是在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

　　叶辰游又沉默了一会：

　　“……我并不觉得那天晚上我拦下你们是做错了，但是当时我确实不了解事情情况就对你加以指责，我向你道歉。”

　　“你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向我道歉，”顾远凌又瞥了他一眼，“那天晚上我就已经说过了，你不多管闲事，就不需要求着我让你坐飞行器。”

　　“叶辰游，那天晚上，不论是我动手打人，还是对方之前骚扰我，都跟你没有关系，并没有什么是你的责任，事情之后如何发展，自然也不会有你的过错。”

　　“你如果一定要把别人的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你一定会为此引火上身。”

　　“……可是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啊，”叶辰游忍不住了，“我没有办法看着别人发生暴力冲突自己只当做没看见一样路过，也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听说你还在被骚扰觉得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人活在这个世上，怎么可能对什么事都做壁上观，不上一点心呢？！”

　　顾远凌沉默了许久，下了飞行器：

　　“那你好自为之吧。”

　　“……”叶辰游目送他走进研发中心，忽而又想起了今天饭局上纪远衡说的话，他说他的父母虽然感情很好，但是因为生活习惯为人处事截然不同，所以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就算在某些地方感到特殊的契合，大概终究也是不可能长久地在一起的。

　　叶辰游垂下了眸，驾驶飞行器转身离开。

　　所以很显然，他跟顾远凌也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