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发现灿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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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了，还是多准备点儿库存吧。
尹煜佑心里的小人摇了摇头，他重新振作起来，拿起平板支起手机又录了几个小时，画了好几幅画，每幅画都是单独录的。
把所有的视频打包传给林儿子之后，他才背着书包离开了小工作间。
他没有留言说要做什么，儿子接到压缩包自然懂他的意思，他们两个默契得穿一条裤子走路都不会摔，而且既然林逸有自己的想法，那他使唤他就变得得心应手了。
“哩啦啦~”
金京园区，夜半时分，不算高的声音从帝盛的主楼中飘出来，歌声还怪好听的。有个人背着书包，走得像一只在风中断了弦的风筝，除了一根脊柱支撑着站立的姿势外，剩下的主要靠晃。
尹煜佑伸胳膊踢腿地扭着身体，他一边踩着今天上午拍摄的舞步，一边摇摆着往前走，活像个控制中枢有些失灵的发条娃娃，再配上此时三更天的时间背景，看起来怪吓人的，还好现在园区里走动的活人不多。
帅哥哼着着调的歌，以不太着调的姿势路过园区一处没什么人活动的地方时，美术生的天赋发作，他瞥到有棵树后面凸出来一个深色的色块，那色块周边还微微透着些亮光。
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和明天即将集训的激动情绪挤得他体内激素飙升，尹煜佑像喝醉了酒根本不怕鬼的二愣子似的莽了过去。
他倒是保持着必须的社交礼貌，没有出声打扰人家，脚步也踩得轻，靠过去之后就静静地站着，两只眼睛负责盯住人家看，仿佛自己的两颗眼球是台扫描仪，虹膜就是镜片，试图靠这俩碳基玩意儿在可见度不太乐观的黑夜中，分辨出该不属于此地的黑色物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几秒钟过后，他的大脑反应了过来，原来树后面的东西不是鬼，是个人，而且看身板平直到趋近于硬纸板一样梆硬的曲线，这似乎还是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戴着黑帽子和黑口罩，把自己捂得像来偷拍的狗仔，而且手里还拿着台电脑。
不过尹煜佑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眼熟，他倏地蹲在人家面前，盯着敲电脑的人那双眼睛看了两秒，该人疑惑地抬起眼睛，眨了眨，疑惑的话正要问出口，尹煜佑突然兴奋地怪叫道：“灿灿？大半夜的……”
他瞅了一眼他的电脑，“剪片子呢？”
灿灿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临铺的同志会跟只猴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把口罩拉了下来，合了合眼睑，算是在点头。
“宿舍里太吵，我来这里剪，很多新人明天要集训，都在忙着录库存，基础楼里到处都是人，天台上也挤满了，楼附近也都是人，吵得像菜市场。”
“原来宿舍里闹人啊，我说呢。”尹煜佑环顾四周，这个角落偏僻，自己回宿舍每天都会路过，但是平时没什么人会过来，“这确实是个清净的地方，只是你在这树底下坐着，大夏天的，不怕被蚊子叮吗？而且这种地方最容易冒虫。”
灿灿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好，我喷了驱虫驱蚊才来的。”
尹煜佑一双眼睛在乱瞟，忽而注意到灿灿电脑里的片子似乎还没剪完，他要说的一大股脑话瞬间噎了回去，他讪讪地看着灿灿，语气变得有些畏缩：“耳夹说你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也不跟人联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言下之意：要是打扰到您老神仙了我现在就滚。
灿灿却摇了摇头，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你的话没关系，毕竟平时也没少互相打扰，我习惯了。”
尹煜佑见状坐下，他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好几天都没怎么看见人影，也不咋跟我说话。”
灿灿放下电脑，他从口袋里掏出驱虫喷雾对着尹煜佑呲呲从头到脚一顿喷，尤其是他露出来的皮肤部分，还特地多喷了两下，“我没有生气，只是最近刚好很忙。”
借口很拙劣，尹煜佑尴尬地抠住脚趾头，灿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岔开了，“一直关注我是有事要找我吧？说吧。”
尹煜佑蜷着的脚趾头松开，显然，灿灿还在生气，但是现在气氛不对，硬谈这个话题的话只怕会造成反效果，让两个人的气氛从现在可怜的零上五摄氏度，变成可悲的零下五十摄氏度。
虽然有点遗憾，但是幸亏灿灿主动转移了话题，他不太会应付刚刚的那种氛围，林逸倒是很擅长。
他用鞋尖磨着脚下的沙土地，磨出一道道半圆形的弧线，像围绕着土星的环带，想了想，他说道：“今天不是找孔Top引了一波流嘛，然后我之前也有这个疑问，就是我该怎么稳住到手的流量？感觉灿灿你稳流量这一块就做得挺好的。”
灿灿合上电脑的盖子，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口气的含义是什么，尹煜佑开始瞎猜，可能是嫌他太笨了，或许也可能是……他脑筋一转，希望他继续追问他最近在生气的事？
尹煜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灿灿跟自己才认识几天啊，他要不要这么自作多情。
“之前我就说过，我最主要的理由是前期做起来了，后期出的视频话题都足够吸睛，总的来说，我稳流量的一个技巧是噱头。”
他蓝色的眼睛看着尹煜佑，里面不带着什么情绪，像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球，“比如说你靠跟孔峻熙有关的话题有了热度，说个缺德点的建议，你可以一直咬着他不放，想办法不停地利用他制造噱头，但是不能太直接，太明显，否则会在粉丝中间引起反效果，为了学画画和看你画画而来的那部分粉丝也有可能流失。”
灿灿合了合眼睑，“记住，那部分粉丝是你的底牌，他们是被你的真才实艺吸引过来的，黏性相对来说比较稳定，能在危机时候发挥作用保住你在公司的这个账号。”
“只要你作妖别太出格和频繁。”
他盈盈的眼睛似乎能从眼珠表层直接透到心里，却又被肉|墙挡住，叫人自以为能看透这个清澈纯粹的青年，实际上却被礼貌地拦在外面，无法了解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尹煜佑就感觉虽然灿灿对自己似乎一腔热忱，但是他并不了解这个人，而且是很不了解，他摸不透他心里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以及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他似乎，说热情就能热情，说温柔就能温柔，说拉脸就真的可以好几天不理人，情绪精准切换，像一台机器人，又像……戴了无数只假面。
如果是前者的话证明这个人很呆也很傻，只是在跟着人群依葫芦画瓢，但他相信能在帝盛混到中高部主播的灿灿绝非直脑筋的蠢货，所以他身上的情况应该是第二个猜测的可能性比较高。他一直在戴着各种面具演戏，面具下面真正的模样是什么样子，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时灿暄自己才清楚。
尹煜佑搞不懂以及现在开始有点想要搞懂的是，为什么灿灿要戴着厚厚的一叠面具玩变脸呢？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很想知道这个帮了自己的青年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伤疤，他帮自己在这么重要的公司里立足，他也想帮他，最好帮到深刻一些的位置，走进他的心里。
人生多一个好朋友并不是什么坏事。
眨眼间千片过尽，尹煜佑收起眸子里一瞬间展现出来的担心和迷茫，笑嘻嘻地挠了挠脑袋说道：“嘿嘿，我这不是着急嘛！”
他看着灿灿，试着交出了一点自己的心，“我只有两年时间，两年到了还不上老爹欠的钱，自己可就身陷囹圄了。”
灿灿闻言，眸子里原本那种过分冷漠，冷漠到寒气逼人的感觉收起来一些，他低头看着膝盖上合起来的电脑，金色的睫毛垂覆，眸中余下的寒意被遮住，“来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理由，你利用本身就有大流量的人搏噱头确实是个好方法，而且找孔峻熙引流也是目前对你来说最好的办法了。总的来说，你找了把很好的钥匙来打开网红这条路的大门。”
他扭过头看着尹煜佑，“煜佑，你挺聪明的。”
虽然话是夸赞，但是灿灿的眸子里却不带一丝温度，也没有夸赞时该有的笑意和欣赏，看起来更像是在讽刺。
尹煜佑疑惑地眨眨眼，灿灿干脆再次垂下眼睑，不看他，“别误会，我这不是讽刺，而是客观评价。”
“做网红最忌讳飘和脑袋糊涂，你要记得自己为什么来，也要永远清楚喜欢你的那些粉丝为什么会关注你。那些为了噱头来看你的人，一旦你变得平平无奇，账号里风平浪静，不再有任何波澜，他们就不太可能继续关注你了。”
再次抬起头来时，灿灿看着尹煜佑的眼睛里多了两分柔软和关心，“网友都是很挑剔的，所以做帐号半点都不能松懈，而且你还在帝盛，（这个吃人的地方……）”
他最后这句话没有说出声音，只有嘴巴在动，尹煜佑眨了眨眼睛，看不懂，他干脆不看了，反正灿灿就在自己身边，以后总有机会听到他要说什么。
其实，灿灿不说清楚，是怕吓着现在的他。
